问天纪

第五十六章:洛阳天罗,最后一战

    
    城主府东部战场的虚空上,一时火光漫天,一时玄冰四起,一时风暴聚集,一时万象虚无。
    两位实力超然的绝世强者将这里作为决战之地,使得这片天际的空间变得极其不稳,可怖的虚空裂痕几乎割裂了整个天空,道道凐灭之气从那个巨大裂痕内飘荡而出,其势悍然。
    凡是被这些凐灭气息接触过的东西,都不出意外的坠落而下,就连飘荡于天际的云,都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在很远的地方便以朝另一个方向飘去,似乎是不想来到这里。
    这里,已然是生的绝路,成为一片不折不扣的死亡领域,有的尽是一片看不到尽头,也没有任何生机可存的天上废墟罢了。
    随着一阵耀眼火光自巨大裂痕的中心处突兀闪起,冲天的剑意直插云霄,若一柄绝世之剑在这里横空出鞘,所过之处的一切事物皆只有被斩断的命运。
    然而就在下一瞬,一种虚无缥缈的黑气便已自火光周围弥漫而开,瞬息就已使得不可一世的火光泯灭成灰,将那道冲天的剑意打得支离破碎,无法凝聚。
    剑意被破,身为交战一方的南宫天当即若流星般从战场中心倒飞而出,他的身影直至横跨了四分之一个战场距离才得以缓缓停下,勉强在天际上寻得一个驻留之地。
    好不容易将身形稳固后,心潮内战意澎湃的南宫天欲要再次出击,然而那双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臂似乎脱离了他的控制,自主的颤抖着,臂上无数青筋缠绕而起,显得格外可怕。
    在手臂如此的颤抖里,连被南宫天紧握的剑柄不由得松了一分,不经意却又无法忽视。
    此举弄得南宫天心神深处闪过丝丝许多不曾出现的骇然,看向远处的目光里明显多了一种由心而生的警惕与忌惮,少了往日里那般势不可挡的气势。
    毕竟此刻他所面对的敌人乃是号称天罗第一杀神的虚无,这个实力强达死玄境,以一己之力镇压天罗其余四人的劲敌格外可怕,既是此次洛阳之变的主谋,又会五局之弈的缔造者。
    虽然南宫天不知道自虚无出现到现在,为什么总是若有若无的露出天罗一方的破绽,让自己一方抓住了这么多的天赐良机,做出与自身立场不符之事,而非以生死之敌的标准来对付自己,将明面态度表现的模糊不清,造就了如今洛阳可堪一战的大好局面。
    但他同样不敢掉以轻心,露出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破绽,生怕这是虚无布下的棋,为的就是让自己放松警惕,以抓住机会灭了自己,毁了洛阳。
    至少在这次交锋里,南宫天就明显感受到了虚无与之前数次出手所不同的地方,那是一种由他体内散发出的杀气,浓烈到无法掩盖,几乎到了实质化的地步,极其可怕。
    虽然不知为何虚无这次会出现如此变化,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这一战虚无将不再留手,若是心存任何侥幸,最终只有一个结局,那便是走向灭亡。
    心里有了底后,南宫天当即重聚心神,以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在崩溃边缘的手臂,重新从体内调转起炽焰剑气与极寒剑气,分别注入手间剑内,再度朝虚无杀去,尽显一往无前之势。
    “南宫少主,我很钦佩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但你也应该明白这样的行为是会付出巨大代价的,现在,那个代价来就要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凝视着远处袭来的光点,刚一击击溃南宫天的虚无不由得眯了谜眼,有些意外的开口道。
    紧接着,道道源于虚空的虚无之气自其身侧滚滚而起,渐渐在虚无手间形成了一把时明时暗的黝黑之刃,散发着一种披靡天地之感,让人分外感到心悸。
    “去。”
    以一丝虚无之气为引,在黝黑之刃形成的那个刹那,虚无便引动其朝南宫天所在的那个方向发起攻势,在将南宫天锁定后,便主动切断了与黝黑之刃的联系。
    黝黑之刃刚脱离虚无控制,便直接化为一条肉眼难以捕捉的黑线,闪烁着朝南宫天奔去。
    一路上,刃上寒芒四起,渐渐凝聚起了一种足以侵蚀生机的阴寒气息,显得格外肃杀。
    黑刃未到,处于冲锋状态下的南宫天便倚靠着直觉感知到了来自远方的可怕寒意,如临大敌般,当即心神全然归一,施放体内剑气,于前方铸成道道冰火之墙,形成了简单的防御措施。
    然而冰火之墙刚铸就,散发着寒芒的黑刃便已将其斩断,虽也因此少了一半刃身,但剩下一半却直指南宫天心口所在,转瞬即至,似乎打算一击便摧毁了南宫天的所有生机。
    不得不说,虚无此招阴损至极,无论是从威力,速度,还是从隐蔽度,突然性,都远远超过了其余招式,不愧于天罗第一杀神的一大招牌绝技,阴世之刃。
    就在阴世之刃即将穿过南宫天心头的那个刹那,一道明亮至极的火焰突然自南宫天胸间熊熊燃起,散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与一股君临天下之威。
    与之同时,本该穿过南宫天心头的阴世之刃突然闪烁了起来,在挣扎间被不知从何而生的焚心之焰燃成了灰烬,就连缠绕于刃身的阴寒之气,都被烈焰焚为了灰烬。
    阴世之刃在摧毁的刹那,远处的虚无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道道肉眼可见的虚无之气突然在其身侧涌现,他的身形也由此变得若隐若现,看似依旧存在,实则已经凋零。
    就在此时,他那副若隐若现的身躯内突然燃起一点火光,接而熊熊烈火自心间不可阻挡,将虚无这副已然凋零的身躯燃成灰烬,方才得以罢休,没有朝四处虚空扩散而开。
    “南宫少主竟有如此手段,我果然不能轻视你,否则的话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随着凋零之身化为灰烬,在冲天火光的不远处,虚无的身影再度与其赞缪的话语一同出现。
    虽然此刻的虚无上去与之前没有任何变化,但那张颇为英气的脸上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抹无力的苍白,显然身躯被破,对他并非没有造成伤害。
    不过与虚无的那点消耗相比,南宫天隔着如此距离同时催动两处焚心之焰所消耗的力量明显要大得多,他的额头各处冷汗直流,脸色也少了许多红润之处,尽显苍白如霜之态。
    因此在看到虚无以无上手段抗下自己作为绝杀的焚心之焰后,南宫天的内心不免闪过了一丝失望之感,话语也由此变得有些苦涩:“虚无阁下谬赞了,小小火焰,怎能奈何阁下呢!”
    “说的也是,南宫少主,我虚无毕竟身负天罗第一之名,若是如此陨落实在说不过去,不过纵观当下局势,我似乎要赶紧时间解决你呢,否则空寂那家伙离死也不远了!”
    撇了撇嘴,虚无坦然接受了南宫天所说的这番话,没有反驳,幽幽的应答道。
    见虚无不起攻势,身为被动一方的南宫天自然没有想法,当即深吸了数口浊气,开口道:“那么阁下不该用尽全力将我击杀,以此来援助空寂杀神,总不能看着空寂杀神去死吧!”
    似乎没想到南宫天竟会主动说出这番话,虚无那深邃的眼里闪过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不过下一瞬,他便露出了有些许诡异的笑意,微笑道:“不急,南宫少主,你的命我自会收下,不过空寂那个老家伙的生死,我也并不在乎,他死了对我来说并非坏事,当然,也绝非好事!”
    “是吗,虚无阁下,你那高深莫测的想法我南宫天实在猜不透,我南宫天就是一个粗人,也只有一句话,要战便战,若是阁下不想战,想在这聊聊心,我也奉陪到底。”
    再度调息体内颇为紊乱的气息,南宫天明面上依旧保持着淡然如水的心态,脸上勉强露出一丝微笑,礼貌的回击道。
    直到这一刻,虚无与南宫天都明白这段对话不过是给自己与对方一个相同缓冲的时间,刚才这波对拼令得两人体内气息不稳,必须赶紧调息,才能发动更为猛烈的攻势。
    “既然南宫少主求战,那么我虚无岂有不战之理,接招吧!”
    南宫天话语刚落,虚无竟已完成了调息,直接携带滚滚虚无之气,朝南宫天再度杀来。
    “那便战吧!”
    虽为预料到虚无恢复的居然如此之快,但南宫天也非浪得虚名之辈,当即压下体内伤势,重拾手中双剑,无畏的朝前冲去,转瞬便与虚无相碰在了一起,剧烈的厮杀着。
    一时间,剑光黑气交错而起,漫天皆是火云,遍地皆是黑光,元素横流猛然炸裂,虚无裂痕尽数弥漫,肆意的展现着对方双方那惊天纬地的可怕力量。
    如此交锋不过持续数秒,两人便再度拉开了距离,保持在一个相对微妙的距离上,互相凝视着对方,却都没有了再度出手的意思。
    相较于交锋前,此刻的虚无并不好受,那身衣着处处都是破洞,身上伤口不计其数,完全没有了刚出现时的那种气定神闲,缠绕于周身的气息更是下降了数层。
    能让虚无如此,南宫天付出的代价并不比虚无少,遍布于周身的伤口比虚无多了起码三分之一,衣着破败不堪,如同那些遍布于北境穷途之地的流浪汉,那头引以为豪的长发被削去了真正三分之一,余下各处都是血渍横流,污浊不堪。
    更让南宫天担忧的是,此刻的他明显感知到周身那些伤口正被某种诡异的黑气所缠绕,一直流着血,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
    见此,南宫天自知此伤不可拖延,当即神念聚集,调动体内源源不断的剑气,将之从身体各处游荡而开,朝着那处处冒着黑气的地方涌去,试图解决这个问题。
    可哪怕动用体内极多的炽焰剑气或是极寒剑气,以剑气刷过伤口内部,都只能解决极小部分附着于伤口表面的黑气,无法治其根本,依旧只能以任凭黑气继续侵蚀收场。
    这样的结果使得南宫天心神不免骇然,虚无之气的厉害,这一刻他才算是真正的领教了。
    “不必多做挣扎了,一切挣扎都是没用的,南宫少主,我的虚无之力效仿的可是虚无里真正的空间凐灭之力,为此花了不下数载光阴来苦心研究,终于到了如今这般境界,里面辛苦岂是能用言语阐述,你若能轻易破解,我这天罗第一杀神的名号也可以丢掉了。”
    深冷的目光扫视着气息逐渐萎靡的南宫天,虚无的脸上浮现着冰冷的笑意,飘扬的话语里更有着一种对于自己的笃定与对于虚无之气的自信。
    平心而论,单说虚无之气这般让对手十分忌惮的底牌,寻常死玄境初期的强者便基本只有败在虚无手上这个结局,更别说南宫天仅有剑王中期实力,与虚无相差了整整三级。
    三级间的鸿沟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东西所能弥补的,哪怕是得到天之恩泽,共掌冰火之力,天赋亦是世间定然,也只是让南宫天有了做虚无对手的资格,能否一战,依旧难说。
    不过战至此步,不难看出面对身为天罗第一杀神的虚无,南宫天依旧差了一线,毫无悬念的落得了下风,并在退与败之间左右徘徊,随时都可能倒下,然后死去。
    可局以至此,又不得不战,这一点南宫天十分清楚。
    这一战,根本没有退路,与当年绝境长城一战相比并无多大差别。
    “虚无阁下实力果然高深莫测,南宫天佩服,只是阁下想胜我容易,想杀我却并非易事,我虽是个北境偏偶之地的微末剑者,却幸得天资,得到了许多剑者梦寐以求的东西,因此也自认为对上阁下有几剑微力,希望阁下能够好好领教一下剑者的厉害之处!”
    放弃了修补伤口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愚蠢行为,南宫天自然知晓时间只会让胜利的天平朝着对方倾斜而去,当即放下了原定打持久战的打算,将剑气聚于喉间,开口吼道。
    这一吼虽凝聚不少剑气,却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效果,只是扫去了烙刻在南宫天全身的那种疲惫之感,再度点燃他内心的战意,将周身气势上升到无可复加的高度。
    气势一来,看似一边倒的战局似乎就发生了巨大的倾斜,让人感觉南宫天与虚无之战依旧显得扑所迷离,若同谁也没有领先谁,谁也没有比谁强。
    至少在局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何必将剑气浪费在这种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地方呢,南宫少主,这样的行为只会让你更快奔向灭亡,除此外,我看不出毫无任何的用途!”
    深冷的眼里闪过一抹惋惜之情,虚无的语气也少了一分锋芒,多了一分如故友将别时才有的别样感觉,似乎此刻矗立于这里的不是生死仇敌,而是两位相识多年,却不得不分别的朋友。
    “虚无阁下,你所说的这些我并不认同,在我这等粗人看来,若是一个人在强敌面前连应有的气势都没有了,那又怎么会有拔剑而战的勇气呢,所能做的不过等死罢了。
    虽然拔剑而战的结局也可能是死,但至少能证明我辈中人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懦弱怯战而死与血战而死是不一样的,前者只会让我们渐渐走向灭亡,后者却可能是兴盛的开始,今日倒下我一个南宫天,日后定会有千千万万个南宫天站起来,重拾大旗,完成昔日荣光!”
    面对虚无的质疑,南宫天回答的很是干脆,字里行间尽显北境男儿印刻在骨子的血色,哪怕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依旧没有畏惧,只有向前一途。
    听得这番热血话语,虚无平静的内心如同坠入一颗不小不大的石子,只溅起微微水花,却不会掀起滔天之浪,也自然不会动摇内心的任何东西。
    他那平静的回答下一刻便已如约而至:“南宫少主此等博大胸怀,虚无受教了,不过对于我这等只懂杀戮的杀手而言,能够解决猎物才是眼下大事,至于未来嘛,未来自有其运行的规律,不是你我这等人靠着一己之力就可以改变的。”
    话语渐落,虚无便夹杂着滚滚虚无之气再次出手,根本不打算给南宫天任何得以踹息的机会。
    “未来,自当由手中之剑去开创,既然能有幸来世间走过一遭,自然希望留下最为艳丽的花火,虚无阁下,这一轮交锋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紧紧握住手中的极寒魔龙剑与炽焰火凤剑,周身气势已然达到巅峰的南宫天不慌不乱的迎了上去,极寒与烈焰的力量这一刻在他的身上被发挥到淋漓尽致,每一寸肌肤都爆发着前所未有的力量,不计代价的支撑着南宫天体内那几乎无法承受的剑意。
    这般状态下,南宫天竟首次压制了虚无的攻势,将自己作为了攻击的一方,倚靠着接连不断的剑气,逼得虚无节节后退,虽不至于受创,小伤自然是难免的。
    然而虚无看狼狈不堪,对此却并不在意,依旧轻车熟路的凭借着缠绕于周身的虚无之气,布下道道防御,以半抵抗半对轰的方式,硬生生抗下了南宫天的紧密攻势。
    虚无深知,这番攻势如同回光返照时的临死反扑,只会让处于劣势方的南宫天更快的走向灭亡,与大局而言没有任何影响,与他自身也不会造成多少的威胁。
    至于一时的狼狈这种足以归纳于外在的说辞,更不会虚无在意的东西。
    能坐上天罗第一的宝座,要的可不仅仅是带着滚滚鲜血的战绩,还有一颗沉稳如水的心。
    否则的话,何来天罗百年安定之说,何来传奇杀神四字。
    历代以来,能登上天罗首席之人皆有纵横整个中州的大局观面,再不济也能心系一城之地。
    果然,一番攻势落幕,南宫天的气息明显就掉了一截,整个人更是面如死灰,持剑而立,仿佛刚经历完一场生死血战,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多少了,更别提抵御外敌。
    相较于这般结果,横刻与于虚无腹部那道狰狞的伤口就完全不够看了,只能说起来有些可怕而已,却只是皮肉之伤,根本没有动摇虚无的根基。
    越三级之战,终究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迎来的只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的结局。
    “你对于未来的执着与对于战斗的执念令我动容,但是我不得不说,你输了,南宫少主,在你决定主动与我一战之时就已经输得彻彻底底了,不带上风陌,你根本无法靠着一己之力牵制住我,更别说打败我,那么,接下来就做好成为失败者的准备吧!”
    见得南宫天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倒下,虚无那微微泛白的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笑意,话语也是有些肆无忌惮,彰显着他作为天罗第一人的气势与胸怀。
    肆意的话语刚刚席卷而出,一柄由虚无之气凝聚的长枪便出现在了虚无手中,闪发着点点黑到极致的暗与极致的凐灭之力,却被那双修长的肆意把玩,完全忽略了其上的锋锐。
    “上路吧,南宫少主,死在我虚无手上,是你的荣幸,也未辱没了你的身份!”
    修长的手间忽而黑气四涌,虚无以极大力掷出了手中的长枪,话语也显得极为郑重。
    这一枪,是他为南宫天所准备的最后一击,是折断这位天才青年自微末而起,向群山之巅进发路上的无情利刃,是破灭北境苦苦等待百年才得来气运的命运之矛。
    长枪刚出,天地便已哀嚎,日月便已咆哮,这方天地也似乎因为如此天才将要陨落而发生种种异象,哀悼着即将到来的白色葬礼,怀着不忍去正视那青年陨落前的最后一幕。
    “死,会死吗,应该不会死的吧?”
    感受着从远处而言的极致杀意,南宫天睁开了略显疲惫的双眼,嘴巴里也是喃喃了几字。
    可正是在这几字的喃喃间,他周身已然消散的气势突然再度聚合,眼中疲惫一扫而开,被一种狂热的,赤城的,有些许可怕,又有些许迷离的东西占据了。
    这般极其突然,并未有人将其察觉,只是变化结束之际,本该手无缚鸡之力的南宫天却做了一件让虚无无法理解,极其震惊,几乎到了失态的事情。
    他竟是拔剑而起,凝聚体内残存剑气,倚靠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朝着黑色长枪劈出。
    转瞬间,黑色长枪锋锐的枪尖便横刺在极寒魔龙剑与炽焰火凤剑的剑身之上,道道虚无之气由此四溢而出,疯狂轰击着这两柄纵横神州的神器与将其握住的人。
    可神器是何等锋锐,乃是天地日月精华所在,在虚无之气的围攻下也不过象征性的微微颤抖了几下而已,根本没有出现任何本质上的损失。
    然而南宫天却仅是血肉之躯罢了,虚无之气一接触他的肌肤,便轻易的销噬了那些被接触的地方,以至于这一对拼不过持续瞬息,他的胸口便出现了大块,大块的空洞,几乎能透过空洞看到其体内那些若隐若现的东西。
    如此空洞对于南宫天这般的强者来说虽然不算是致命伤,但也不是普通的皮肉之伤,根本不是胸口被割几刀,或是被斩几剑能比的。
    随着这番对拼的结束,南宫天不出意外的倒飞而去,直奔远方天际而去,完全没有对抗对拼之威的能力,转瞬就摔倒在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然后滚了很多很多圈,这才缓缓停下。
    停下后,那方天际只剩下了南宫天杀猪般的哀嚎,那种全身各处骨头尽数断裂的伤痛,几乎让他痛到直接死去,只吊着最后的那口气,方才勉强维系体内残存不多的生机。
    虚无的这一击,动用的力量实在可怕,竟打的南宫天这般天之骄子都离死仅有一步之遥。
    “顽强的生命力,可惜依旧是要折翼于此的,实在是有些可惜了,这一劫,你终究还是抗不过啊,南宫家的孩子,还有,天罗的风雨,最后的天罗杀神。”
    深冷的目光里泛过深邃之色,虚无隔空凝视远处动躺不得的南宫天,微微自语了几句。
    他那几句话表达的意思却是极其迷离,不仅牵扯到了身为此战主角的南宫天,还涉及了洛阳一方与天罗一方交织在一起的最关键人物,风雨,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下一瞬,随着一阵黑光转瞬即逝,在一阵空间震荡过后,突然消失的虚无便出现在了南宫天所在位置的不远处,深冷的眼里再泛冷光,手间更是弥漫起了浓浓的虚无之气。
    一击未果,虚无显然正酝酿的下一击,而且是以远程攻击的形式,根本不打算给南宫天任何的机会,是冲着挫骨扬灰,连渣渣都不打算留下这点去的。
    滚滚虚无之气在虚无手间灵活至极,不出数十秒便化为新的一柄黑色长枪,虽然这柄长枪相较于上一柄少了一分锋锐,但所蕴含的力量依旧足以将剑王巅峰的剑者杀死。
    凝聚完第二柄黑色长枪,虚无的脸色明显苍白了一分,气息也随之萎靡不少,但这些并不影响他将长枪掷出的决定,也不影响长枪取走南宫天性命的这一即将到来的现实。
    随着长枪出手,感觉吼间微涩的虚无当即吐出了一口鲜血,这才平息了体内的动荡。
    然而他的目光却一直凝聚于南宫天的身上,虚无相信,自己的这一击必然不会失手,让南宫天血溅当场已经成了不容争议的事实,仅有几个呼吸间的时间差距罢了。
    坠落于尘埃满布之地,此刻的南宫天依旧沉醉于难以割舍的伤痛间无法自拔,虚无先前一枪几乎伤到了他的五脏六腑,体内各处也是火烧火燎的剧痛,根本没有一丝力量得以溢出。
    这一刻,他已然将身体用到了极致,也因身体用到了极致而没有了任何的力量与反击的可能。
    突然间,巨大的危机感遍布在了南宫天的全身,他虽无法站起,却也在虚无投掷出黑色长枪的那个瞬间感受到了浓郁到无法形容的死气,几乎遇见了自己的死亡。
    这般结果让此刻的南宫天顿时倍感心如死灰,但他的身体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结果,悄无声息的变换着,催动着体内那丝丝深藏于灵魂深处的力量。
    终于,在长枪即将到来之时,南宫天黯淡的眼里闪烁起了红蓝之芒,他整个人亦是突然拔剑而起,以天神降临之姿而落,手持双剑而舞,再次将两把力可破天的神器挡下了黑色长枪的必经之路上,以几乎不存在的时间做出了不可能做出的格挡。
    “怎么会这样?”
    如此一幕令虚无有些眼花缭乱,他完全没有想到本应该力量枯竭,唯有倒地伏诛的南宫天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爆发出这般力量,顿时心乱如麻,气血攻心,再吐鲜血。
    一口鲜血尚未落下之际,爆发于远处的战斗却已走近尾声,出现了新的战果。
    凭借着手中那锋锐的神器,已然走到末路的南宫天竟在虚无的聚力一枪下活了下来。
    更让虚无惊讶的,是这一枪的过程与之前一枪几乎无异,同样是以南宫天身体被重创,倒飞而出收了尾,却也仅限于此,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完成理想中的那般收获。
    对于这番结果,虚无显然并不满意,可他并未弄懂南宫天为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挡下自己刚才的这发蓄力之枪,因此也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凝视着再度倒地的南宫天。
    只是那深邃深处,却闪烁着易见的不安与警惕,浓烈而极,不易消散。
    对于眼前这个比自己下了足足几十载的孩子,虚无竟心生了一种不该出现的情绪,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词语也在他脑海里微微飘荡,愈发清晰。
    一时间,虚无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保持着远远凝视这个状态,既不攻,也不守。
    他担心自己再度凝聚杀招,还是被南宫天以这般姿态破解,那是得不偿失的。
    “莫非那小子也有极烈之心?”
    脑海深处的那个词语清晰到了极点,虚无终于按捺不住不安的内心,道出了心中想法。
    如此怪异的事情,他只从空寂动用极烈之心看到过,却也没有夸张到这般地方。
    恐怕南宫天所怀的,是一种类似于极烈之心,却比极烈之心要强许多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这般东西到底是为何物,但并不妨碍虚无对其的忌惮与担忧。
    因为光是极烈之心,便足以使得空寂在同阶段的强者间立于不败之地,更别说比其强上一筹的东西,那不是得把你逼得不死不休方可结束的下场吗?
    毕竟在挨了这两发黑色长枪后,南宫天的身体尚未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这只能说明一点,他并未达到身体的极限,当下的伤依旧在身体可承受范围内。
    那么,极限到底在哪里?
    虚无不敢细想,当即深深吸入一口浊气,方才平定了内心的不安,再度朝前飞去。
    一瞬息的时间,他便出现在了南宫天所在位置的不远处,却没有了再次出手试探南宫天极限所在的想法,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看着南宫天发生的变化。
    在那双深邃且幽冷的眼里,此刻的南宫天几乎无法动弹,他的身体被血渍侵没,他的呼吸短暂而急促,他的气息萎靡到了谷点,他的生气也是若有若先,几乎和死人没有两样。
    可就是这么一个被鲜血浸没的青年,硬生生将实力尚有四层,足以与全盛状态下的剑王巅峰强者碰一碰的虚无给震慑住了,使其将手抬起,然后放下,然后又抬起,完全拿不定注意。
    时间在这般犹豫间匆匆而逝,短暂的数分钟悄然而逝,虚无心中却依旧没有答案,不知是否要再出杀招,也不知当下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前两次出手带来的失败,已然震慑到了这位不可一世的天罗传奇杀神,使其出手变得唯唯诺诺,不复昔日光彩,少了一分心之决然。
    从那双幽深眼眸里闪烁的深邃,又似乎让人觉得这并非这位天罗传奇杀神心中所想,他似乎预示到了什么,又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而非感到了畏惧。
    可这般,时间静默如画,倒地的南宫天早已昏死过去,处于一种半生半死的状态里,而虚无也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似乎若有所思,却不知到底在思何事?
    渐渐的,虚无竟选择了盘地而坐,紧闭双眼,开始修息,完全无视了眼前的南宫天。
    很快,十多分钟的时间又悄无声息的过去,直到两道神秘气息的到来打破了虚无的深思,令他睁开了双眼,从地上站起,静静看向那东方的天际,目光里闪过道道冷光。
    随着目光凝视而去,远处什么都没有的天际渐渐浮现出两个青色的光点,那两个光点赫然是与空寂一战后凭借古镜之力恢复巅峰的风陌以及风雨,他们正赶往此地,来奔赴这最后一战。
    对于即将到来的两人,虚无并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过激的反应,整个过程都显得无比平静与安逸,像是他根本没有见到两人那样。
    如此现象的出现让人颇为怪异,不过眼下风陌与风雨的目光都在南宫天一人身上,谁也没有心思注意到发生在这里的小小插曲,自然也没有人发觉虚无的这般怪异行为。
    扫视着横躺在地的南宫天,风雨与风陌都不由得感到微微心悸,光从南宫天那不堪的外表便不难看出在两人尚未到来的这段时间里,他靠着一己之力抵抗虚无的攻势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受了多少伤,更别说糟糕的一塌糊涂的内在。
    虽说虚无伤而不杀的行为同样让风陌与风雨意识到了这件事情颇为蹊跷,不过此刻两人全然没心思想这么多,便由风陌尝试性的将疾风剑气输入南宫天的体内,风雨则持剑而立,做出护卫的姿势,防止虚无突然攻来,一击击溃三人。
    然而面对当下如此形式,虚无竟没有任何表示,依旧负手而立,调息体内气息。
    见得虚无没有反应,风雨当下松了一口气,哪怕与风陌联手,他都没有战胜虚无的把握。
    毕竟虚无乃是真正意义上的天罗第一人,比空寂强上一线的存在。
    对付空寂,两人几乎便已底牌尽出,还令古镜付出了破碎的代价,才勉强取胜,更别说对付比空寂更强上不知多少的虚无。
    这是一场没有多少胜算的局,那最好也没有开局的必要。
    幸运的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虚无似乎也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似乎准备以静应变。
    “咳!”
    另一边,倚靠着输入体内的疾风剑气,陷入昏死状态下的南宫天猛地一口将体内淤血咳出,这才从死亡的黑寂里获得一丝清明,勉强睁开了有些混沌的双眼,再次被拉回了这个时间。
    不过意识虽得以清醒,身体各处传来的阵阵剧痛却是一时消散不得的,如此揪心的剧痛使得南宫天痛到直咬牙才得以缓解的地步,更本不存在任何战力可言。
    再加上隐约间,南宫天发觉自己的感知模糊了不少,体内腹部更是有股不稳定的力量回来游荡,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而开,给予这具脆弱的身体一个重创,让自己再次倒地不起。
    他知道,这是两次倚靠着本能挡下虚无两枪留下的暗伤,一旦爆发,势必不可阻挡,将自己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后果是极其可怕的。
    可眼下新的战斗已然迫在眉睫,虚无就在面前,局势根本不给南宫天任何调养的机会。
    如此暗伤便成了南宫天心中巨大的隐患,使得他有所顾忌,不能想之前那般战到肆无忌惮。
    “少主,你醒了,没事吧。”
    直到一声熟悉的话语传出,这才打断了南宫天的沉思,将他的目光凝聚到风陌的身上。
    望着站于面前的风陌,南宫天的心突然一颤,话语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风陌,你小子可还活着啊,那么对空寂的战斗是结束了吧,太好了,此战看来是我赌赢了!”
    “是的,空寂已然陨落,是剑心最后隔空一击将其击杀的,想来焚无,涟漪,妖邪三人也同样陨落了,天罗五杀神里,我们的敌人只剩下了最后的虚无。”
    面对南宫天的提出,剑心回答的很是干脆,完全没有任何掩埋什么东西的意思。
    “虚无没死吗,那我怎么还活着?”
    听得虚无未死,南宫天当即疑惑涌入心头,开口问道。
    此刻的他实在是太虚弱了,感知比普通人都不如,全然没有发现虚无的存在。
    再加上之前两次格挡黑色长枪均是身体本能做出的反应,南宫天对于这两次对拼完全没有记忆,在看到风陌的那一刻他还以为是风陌,风雨在关键之时联手赶来,已然击杀了与自己对拼了数击的虚无,结束了这场旷世之战。
    因为只有这般因果,才能解释现在自己还活在世上,没有去阎罗王府里报到的现实。
    可眼下的一切,让南宫天不由得感到内心困顿。
    虚无还活着,那么自己凭什么还活着,两人的关系应该是不死不休才对啊。
    “少主,其中因果我也不知道,只是现实便是如此,不妨您亲自问问那位虚无杀神?”
    对于南宫天的疑惑,风陌只能表现出爱莫能助,毕竟这也是他心中的困惑,当即应答道。
    “好,那我便问一问这其中缘由。”
    听得此语,南宫天只是点了点头,便示意风陌将自己搀扶起来,勉强铸剑而立。
    望着风陌所指的地方,南宫天气沉丹田,不顾丹田内传来的阵阵剧痛,开口吼道:“虚无阁下,我南宫天不知你为何伤我而不杀我,可否将原因告之一二!”
    对于南宫天提出的这个问题,虚无只是冷冷一笑,便不慌不乱的应答了:“南宫少主,我只是觉得您的两位将军与您联手来讨伐我才会给我枯燥的生命历程里增加一点乐趣,若是那时变将你击杀,这实在是太无趣了,也不会对我的前行之途有任何的帮助!”
    这番应答里完全没有提到之前发生的事情,虚无似乎刻意想把那些东西隐藏下来。
    “即是如此,阁下愿以我等为磨刀石,眼下便可再开战局,我南宫天必然奉陪到底!”
    沉思一番后,南宫天觉得虚无回答在理,便没有将这件事再深入思考下去,当即不顾体内伤势缠身,硬提一口气,扫去周身萎靡之气,不卑不亢的开口道。
    他知道,既然自己还活着,那么这场不死不休的战斗便不会停息。
    与其继续等待,不妨直接来暴风雨来的轰轰烈烈,大不了陨落在此而已。
    “南宫少主,眼下你伤势如此之重,又如何有资格做我的磨刀石呢,这样,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好生调养吧,等你恢复一二,我自会与你三人进行生死之战,何必着急!”
    凝视着看似恢复大半,实则连维持站立都很勉强的南宫天,虚无的眼里闪动着别样的光芒,不过这种光芒很快就消失了,随即他微微开口道。
    这番话很是平淡,却引得风雨,风陌两人心神同时一震,若是能给予南宫天半个时辰的时间进行休憩,足以让这一战的胜率在原本基础上拉高六十个百分点,这将会是巨大的提升。
    因此在听完虚无的这番话后,两人的目光不免凝聚在了南宫天身上,心神全然聚集,每一根汗毛都直立而起,随时准备开口说出什么或是打断什么。
    此刻的风雨与风陌都担心南宫天因骄傲等不可控因素而说出什么拒绝虚无的话来,或是使得虚无放弃了将三人作为磨刀石的决定,那将是一个愚蠢到极致的行为,而非勇武,亦非骄傲。
    真正的勇士从未都不会有因为一点两点的屈辱而动摇了前行之心,能攀登上绝顶之人,必须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走过段段曲折的路,在绝望里萃取,成长,然后超越所有。
    “那便依虚无阁下所言吧,半个时辰后,进行那最后的生死之战。”
    幸得南宫天在生死间走过了不知多少个来回,自然不是那种头昏脑热,会因骄傲而变得冲动的人,当即紧咬着牙,答应了虚无提出的方案。
    他知道,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必须选择隐忍,在能等到反击的时刻。
    见得南宫天接受此案,虚无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他便准备闭上双眼,继续调息,逼出那些扰乱着他体内源气流动的冰火剑气,将自身力量提升到巅峰状态。
    不过在调息前,虚无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开口补充道:“对了,南宫少主,如果说前面几次你能侥幸战胜天罗是我给了那么一点点的机会的吧,那么这最后一战我可不会留下任何的怜悯,我给的机会已经够多了,若是你再抓不住,便不用再走下去了!”
    “是嘛,我就说虚无阁下怎么会蠢到这一步呢,原来一切竟是这般。”
    从虚无的这番惊天之语里,南宫天似乎也猜出了什么话外的东西,当即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又盘底而坐,并未挑明那东西到底是为何物。
    不过他知道,既然虚无话说到这份上了,那么接下来要到来的便是真正的不死不休。
    因为那个给予他逼得天罗走到这一步的庇护已经消失了,某种意义来说是这样的。
    “蠢与不蠢只在一念之间,这一次,你若胜,天罗之名便可从世间抹去,你若败,那就让抹去洛阳的名字吧,鹬蚌之间,只有活下一个。”
    南宫天未点破自己这番话的言外之意,虚无自然也不多说什么,在自言自语了几句后,他便陷入了某种调息里,任凭道道魔气在体内翻滚而下,冲刷这副受过不小伤的躯壳。
    另一边,盘地而坐的南宫天则是倚靠身旁风陌输入的疾风剑气,以疾风剑气为根基,清除着周身伤口内残存的虚无之气,阻止这些霸道的气息继续吞噬着自己的生机。
    这样的清除并不简单,直到将近十五分钟的时间过去,遍布于南宫天周身伤口里的那些虚无之气这才被他一丝一丝的逼出体内,使得他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一分。
    随着虚无之气的清除,那些流着血的伤口如同被重新注入了活力般死而复生,不仅迅速的结上了疤,就连遍布伤口各处的腐肉都迅速跌落,在一种新生的肉替换着。
    不过如此过程却是极其痛苦,尽管风陌已经尽力用疾风剑气抑制了南宫天的感官,加速了新肉的生长过程,却依旧无法完全掩饰那种痛楚,使得南宫天在整个过程里没少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一时痛到面部抽搐,一时痛到遍地打滚,一时痛到不能自已。
    因为烙刻在南宫天周身的伤口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在其小腹处被虚无用黑色长枪刺出的几个巨洞,几乎占据了其整个腹部的三分之二,修复起来自然麻烦万分。
    等到修复身体的过程结束,又是花费了近乎二十分钟的时间,不仅弄得南宫天额头各处尽是冷汗,身体颤抖不已,就连起辅助作用的风陌也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消耗不少。
    不过在修复南宫天身体的同时,起到大作用的风陌自然领教到了虚无之气的厉害之处,在接下来的一战里,对于这点他必然不会掉以轻心,这算是唯一的收获了。
    当然,这段时间里的风雨倒显得有些无事可做,除了偶尔辅助一下风陌外,他的精力完全集中在了虚无身上,因此不免渐渐皱眉,手更是几次握于追魂剑柄处,又几次松开。
    对于风雨来说,这是偷袭虚无的最好机会,也是眼下改变战局的最快方法。
    然而促使他放弃的除了自己那颗强者之心外,还有虚无那足以配称得上可怕的恢复速度。
    在这仅有的三十多分钟里,虚无不仅清除了困扰于体内的剑气,整个人的气息相比之前起码上涨了三层,离巅峰时相据不远了,不是单一个风雨就可以奈何的。
    那么也就是说,接下一战里,三人将要迎接的是巅峰状态下的虚无,一个完完整整的天罗第一传奇杀神,死玄境初期强者。
    这般对弈并不乐观,若是南宫天能恢复巅峰实力,三人尚能微弱的掌握优势,不过依照眼下的局面发展下去,南宫天撑死也只能恢复五层战力,那还是在风陌动用大量疾风剑气,选择牺牲自身不少战力的前提下所能达成的条件。
    这一战,注定是场苦战,凶险程度成全超过了当年绝境长城一战,是为大劫。
    不过令风雨有些困惑的是,处于疗伤状态下的虚无总是若有若无的将目光聚集于自己身上,来回扫荡,那般目光里更是有着一种别样的东西,仿佛是打探一块绝世宝玉。
    这本是不该出现的情景,也使得风雨一时摸不着头脑,却又懒得深究下去。
    随着身体于千仓百孔的破碎里再度恢复,南宫天在风陌的帮助下总算是开始了调息,调息的过程很是顺利,倚靠着疾风剑气特意的牵引,遍布于空气里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注入南宫天的体内,进入每一个枯泽的细胞内,滋养着五脏六腑。
    这样的灵气吸纳速度使得南宫天的气息节节升高,丹田里的剑气数量也相应增长的,很快便有了一层,两层......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漂浮于南宫天体内的那两道暗伤并没有在这般欣欣向荣里有任何修复的迹象,透支身体带来的损耗依旧是巨大的隐患,仿佛一颗随时都可能发生爆炸的炸弹,恐怕要在这一战后才有足够的时间能够进行深入的修补。
    这点令南宫天不得不对即将到来的血战慎而慎之,若是一个不生,陨落当场并非不可能之事。
    滴答!滴答!
    终于,最后二十多分钟在对战双方的调息里安然度过,谁也没有违反之前定下的规则,做出什么令人不齿之事,却也无法改变不死不休的结局。
    随着预定的时间结束,虚无,风雨,风陌,南宫天四人同时站立而起,调动起体内剑气,源气,任凭四道气息对冲,形成了隐隐对峙之势,一时有些不分高低。
    在剑气与源气对拼所造成的汹涌波涛内,虚无悠然的凝视着以南宫天为首的三人,三人以同样的目光给予回敬,但双方似乎谁都没有出手的意味。
    饶是如此,无论是在场的哪位,都深刻的明白这一件事情,风欲来前必先静,静后必有雷霆至,一旦一方动手,那么这一战便会全然爆发。
    “虚无阁下,我南宫天对于您多次给予洛阳机会的行为万分感谢,此战既然终究不可避免,也不死不休,那请阁下出招吧,我接下便是!”
    这般静默里,心神全聚于虚无身侧的南宫天突然开了口,道出了请求般的话语,打破了静默。
    “如此甚好,就让我看看作为洛阳顶尖战力的三位加在一起到底与你一人有何不同!”
    对于这般请求,虚无回答的也是干脆,话音刚落,气息已然到达巅峰的他便凝聚起了滚滚虚无之气,聚气为矛,以一分三,同时攻向三人,完全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在里面。
    三支黑气之矛携带着同等数量的虚无之气,锋锐程度虽不如虚无那时用于绝杀南宫天时投掷的那支强大,却也不容三人小觑,否则便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面对速度如雷的黑气之矛,南宫天与风雨一个用手中的极寒魔龙剑将其冰封,然后斩断,一个用追魂剑尽力一斩,直接破矛,唯有风陌化风为盾,以柔克刚,选择了防御。
    这般分工也即是此战分工,风雨,南宫天两人主攻,风陌则负责防御。
    一击试探完三人虚实,虚无嘴角当即微微上扬,就差露出笑意。
    因为通过刚才这一击,此刻的他清晰感知到南宫天相较于全盛状态下仅有四分剑气,风陌的剑气也仅有七分之多,完全比他预想的情况好得多,也使得此战轻松了不少。
    不过身为天罗传奇杀神,虚无很快便收敛了脸间笑意与动荡心态,直接化身为一道黑气,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风陌杀去,已然将战力有损的风陌作为了此战的突破口。
    毕竟南宫天在先前一战里表现出了一种小强般倔强的特性,难以对付,风雨处于强盛,又有着剑王巅峰的实力打底,也不好对付,唯有风陌在三人里相对好处理一些,位置也比较重要。
    若能拿下风陌,完全等同于南宫天三人组成巨人失去了手中之盾,剩下的只有矛,不得不放弃攻守兼备的优势,找虚无正面决战,以力克力。
    这样的正面碰撞是虚无极其想要的结果,单论力量,他完全不惧眼前三人,完全有着碾压性的优势,对拿下此战也会由此起码有着八分的把握。
    面对直扑而来的虚无,风陌自然没有热血上头,选择了身形暴退,避敌锋芒。
    与此同时,风雨,南宫天两人持剑而出,化作肉眼难以捕捉的两道光芒,以左右之势朝黑芒杀去,企图以这般方式拦截虚无,逼迫虚无与两人正面一战。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面对风雨与南宫天的夹击,虚无只是冷哼一声,随着其体内源气的更快速度,他所化黑芒的速度竟提升了一半有余,直接在两人达到指定地点前穿过了那片区域,直逼风陌。
    见得虚无在身侧冲天而去,风雨,南宫天来不及细想什么,当即催动剑气,陡然加速,紧跟其后,却又不免拉开了一段距离,被黑芒远远甩在身后。
    “风陌将军,让我看看身为疾风无痕的这一代主人,你到底有几分实力!”
    冷笑间,虚无所化的黑芒与风陌所化的青芒碰撞在了一起,剑与拳自这一刻起开始了疯狂的交锋,谁也没有看清短短时间内两人过了多少招,只见得数个呼吸后风陌极其狼狈的被甩了出去,身上各处赫然多了不少伤口,就连疾风无痕也由此黯淡了不少。
    这一战,竟是让虚无博得了先机,虽未重创风陌,却也没有让风陌好过到哪里去。
    随着风陌被创,甩出战场,急忙赶来的南宫天与风雨同时出现在了虚无左右,剑拔弩张的三人没有言语什么,便再次开始了新的交锋,使得这片天际更为不稳定,可怕的虚无裂痕再次出现于天际各处,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形似虚无的虚无之气。
    倚靠着人数优势与剑技霸道,南宫天与风雨在对战初期将微微压制了虚无,勉强让虚无陷入两人的快攻节奏里,于身体各处留下了不少伤口,并无优势。
    可随着虚无适应了两人的快攻节奏,这般优势转瞬荡然无存,虚无竟倚靠着死玄境强者源气深厚的特点,频频施放强招,以一己之力完全压着两人打,让南宫天与风雨苦不堪言。
    幸得被虚无揍飞的风陌及时赶来,见得南宫天与风雨节节败退,直接用出了大风气兮,以风之领域来给虚无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才勉强持平这一场少对多的博弈,稳定了局势。
    然而崩坏的局势刚刚稳定,虚无便频频祭出狠招,想要击破南宫天与风雨的强力封锁,再次找风陌的麻烦,将这个麻烦的万金油提前处理掉,抹掉对手的优势所在,发挥自身优势。
    见此,南宫天与风雨自然不可能退却,哪怕几次选择硬抗虚无的蓄力一击,也没有让虚无突破自己的防线,使得风陌一直保持在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上,以维系当下之局。
    “真够烦人的,不用点真本事看来是无法摆脱你们了,虚无之轮,转!”
    攻势频频被破,虚无体内的源气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这本是一件喜事,然而南宫天与风雨的这般战略选择却已然使虚无动了怒,只见他大喝一声,道道虚无之气便贴近了身侧各处,飞快的旋转了起来,在虚无周围形成了一个如同龙卷风一样的虚无气带。
    带着这轮狂暴的虚无气带,虚无连提三个档次的速度,直接朝着南宫天所在的地方冲去,像是一只发了疯的蛮牛,眼里只有那块赤红的红布,要用尽一切将其击碎。
    感受到此刻虚无带给自己的压迫感,战力受损的南宫天不敢托大,当即手持双剑,摆出了防御姿态,将体内滚滚剑气调集而起,如同不动如山的堡垒,挡在了虚无的必经之路上,准备将其拦截而下,哪怕因此受到不小的伤害。
    “杀!”
    见得南宫天提前做好准备,一向会选择避开锋芒的虚无却并未改变自身的任何轨迹,竟再度蓄力,提一个档次的速度后直直与南宫天撞在了一起,以力攻力。
    虚无如此选择让南宫天颇有些迫不及防,尽管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但当那轮虚无之轮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到了面前时,心仍然不由得微微一颤,被那般狂暴的力量震慑了一下。
    不过心虽颤抖,南宫天手中的利剑却依旧一往无前,在他与虚无对拼的开始,极寒魔龙剑与炽焰火凤剑淋漓精致的展现出了神器之威,居然一下子破开了虚无之轮的两角,直逼虚无本体,肆无忌惮的施放出冰与火的力量。
    面对即将击中自己的神器,虚无紧咬了牙,竟是不退反进,直接迎了上去,赫然有些疯狂。
    一瞬息的时间里,两把神器便在虚无身上留下了颇为狰狞的伤口,还在破开虚无肉体时将极寒之气与炽焰之气注入,让虚无脸色一阵苍白,气息一下子萎靡了不少。
    然而虚无这般拼命并非没有结果,在他被神器击伤的同时,虚无之轮的其余气带狠狠的碾在了南宫天的周身,捏碎了那些刚刚长出的血肉,所造成的伤口直接入骨三分。
    在被虚无之轮正面命中的瞬间,剧烈的痛楚便如一场势不可挡的滔天巨浪,狠狠扑打在了南宫天的心头,使得南宫天冷冷一哼,直接吐出了大口的鲜血,身形暴退而去。
    趁着如此契机,虚无顾不得追击南宫天,竟转身冲向风陌所在位置,俨然贯彻之前的战略。
    “住手!”
    虚无蓄力而击,南宫天力尽而退的结局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风雨愣了一愣这才赶来,他虽速度如电,却只来及吼出心中的愤怒,根本无法阻止虚无预想中的那轮交锋。
    不过风陌也非束手就擒之徒,在南宫天被虚无强行震退的那一刹那,他便将体内的疾风剑气灌入手中的疾风无痕里,做好了与之一战的准备。
    “风之痕!”
    当虚无离自己的距离不过百米之际,风陌这才斩出蓄力一击,只见一头冒着青光的巨鹿从他身后奔跑而去,在风之领域的加成下散发出一股沧桑之气,直指虚无本体。
    “虚无之轮,化轮为枪!”
    面对气势浩然的风之痕,虚无也不含糊,直接转换了周身虚无气带的形式,将这些肆意着虚无之气的气带凝聚在了手中,化为了一柄颇为扭曲长枪,直接掷了出去。
    枪如惊雷,瞬息便击中了疾风剑气所化的青光巨鹿,在巨鹿胸口处造成了一个足足有身体三分之一大小的空洞后贯穿而出,直指风陌本人。
    尽管倚靠着青光巨鹿的阻挡,此刻的扭曲长枪威力,速度皆下降了好几个档次,但真正被其轰中胸口时,风陌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如同消失般,弥漫起了一种可怕的麻木。
    更为可怕的是,这般麻木还在迅速扩散着,仿佛一个涡流,疯狂吞噬着周围的生机。
    幸亏疾风剑气攻守兼备,源远流长,哪怕风陌遭到如此重创,依旧能迅速平息胸中处的那个涡流,勉强维持基本战力,不至于直接被一枪重创,受的伤却也不小。
    不过虚无这番出手也并不好受,被扭曲之枪洞穿了腹部的青光巨鹿竟没有消散,而是在风陌受击后疯狂的咆哮了起来,竟直接狂奔到了虚无面前,重重一脚踏下。
    这一脚杂交着天地之势,尚未落下便能听到滚滚风雷之音,等真正轰到虚无胸口上时,虚无只觉胸口内闪起了火烧火燎版的剧痛,眼前更是阵阵头晕目眩,随即倒飞了出去。
    倒飞过程里,南宫天之前注入的冰火剑气似乎在青光巨鹿的牵引下彻底爆发,直接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爆炸,使得虚无胸口那处伤口周围血肉横飞,气息也因此萎靡不少。
    接连受创,从地上站起的虚无赶忙用源气封住胸口处的那个大窟窿,目光却是凝视着离自己不过百米距离的风雨,将手紧握成拳,准备继续迎击。
    “啊!”
    近乎咆哮的怒吼间,手持追魂剑的风雨终于来到了虚无的面前,二话没说便持剑而斩,斩出道如同网般紧密的剑气分割带,直指虚无胸口的那处创伤。
    面对意图如此明显的攻势,虚无自然不让会风雨的目的得逞,当即轰出数拳,以惊天巨力轰开了剑网一口,没有在风雨的这波攻势里受到任何伤害。
    眼间攻势被破,风雨直接在喝一声,便持剑而出,选择了与虚无近身决斗,以此来将其牵制在此,给南宫天与风陌一个踹息的时机,以备这场尚未结束的卓越之战。
    数个呼吸时间里,属于两位天罗传奇杀神的交锋便在如火如荼了一阵后迎来了寂静,此轮交锋以虚无硬抗一击追魂剑,轰中风雨胸口为结局落幕,可对战双方受的伤却都很重。
    被虚无一拳正面轰中,此刻的风雨只感觉胸间肋骨根根齐断,肚内各处如同翻江倒海,气息时乱时稳,极其不稳定,两条鲜血更是自鼻间流出,源源不断,无法停歇。
    显然,这一拳已伤了风雨根本,威力更是大得惊人,能硬扛下还得归功于风雨那声剑王巅峰的实力打底,要是换个普通的剑王后期强者,怕是一拳就要归天了。
    不过在被这拳轰中前,风雨同样给虚无造成了不可逆的巨大伤害,他竟将追魂剑斩在了虚无身上那处被南宫天,风陌连续重创的位置,狠狠给虚无来上了一下,击中瞬间便痛的虚无直咬牙,差点散去了浑身源气,维系不了那惊天一拳。
    在一拳轰中风雨后,虚无当即握着被再度被风雨重创的胸口,此刻的他只感觉那里仿佛消失了那样,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连源气流动都慢了一分,格外诡异。
    不过下一瞬,虚无竟做出了一个决然的动作,他忍着血肉撕裂之痛,直接切下了那块已然坏死的血肉,将之丢到一旁,犹如壮士断腕,丝毫没有任何的犹豫。
    随着这块血肉离开身体,在一阵哆嗦与冷哼过后,虚无这才感觉停滞的源气再次转动,但可怕的剧痛也随之而来,几乎令他神智迷失,陷入疯狂。
    这一剑,终究还是让虚无感觉到了真正的肉痛,扩大了先前两波创伤带来虚无的伤害,直接削去了其两分实力,让人不得不佩服风雨出招之狠,完全不放过任何可能重创对方的契机。
    “实在不错,风雨将军,你对战局的判断力很敏锐,只可惜你我力量悬殊过大,不然我真在你手下讨不到任何的好处,可能就直接被你一击送下黄泉了,天罗对你的教育与培养,没有失败,你将来必然成为比我还要出色许多的杀手,如果还有将来的话!”
    直到胸间火辣疼痛微微平息,虚无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用源气聚于腹内,开口赞许。
    不知为何,说出这段话的时候,虚无的脸上竟浮现出了一种颇为特殊的表情。
    这种表情并非赞许与欣赏,而是一种满意,对于风雨重创自己那一击的满意。
    不过下一刻,那般神情便迅速消失,严肃又再次成为虚无脸上的主格调色彩,使得他变回了之前的那般一丝不苟,面容肃然,根本看不出多少的表情。
    扫视着眼前被自己分别重创与重创自己的三人,灼热的火光在虚无的眼里升腾,随之而来的便是他那凌冽的话语:“既然三位与我都已各过千秋,让我尝到了洛阳的厉害,那么我身为天罗的最后一人,还有一份礼物代表圣碑给予诸位,虚无磨盘!”
    话语渐落,一个颇为混沌扭曲的旋转球体自虚无手间黑气内渐渐形成,在释放出排山倒海般压威的同时,突然便消失在了这方天地里,根本无法其一丝运行的轨迹。
    “不好!”
    在虚无磨盘出现而又消失的刹那,南宫天三人同时脸色大变,心血来潮,他们各自从那一瞬间感觉到了一种来自灵魂颤抖与即将到来的危机,瞬息里便化为三道不同颜色的光芒,朝后暴退而去,希望能够在磨盘彻底发威前脱离这片区域。
    “晚了,这一招我准备了足足半个时辰,又岂是你们能轻松躲过的!”
    见得南宫天三人四散而去,立于天际之上的虚无只是扶手于背,冷冷一笑,自语道。
    下一刻,三道速度如电的光芒竟同时坠落而下,一个虚幻的磨盘则是充斥着这方天地,缓缓的运转着,仿佛要与天地同在,与日月共生,又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来自平面世界的三维投影,根本不存在实体一说,唯有抽象二字可以将其形容。
    而这些异象也只能说明一件事,虚无磨盘的存在触摸到的是空间法则的力量,这般大杀技已经超越了死玄境强者掌握的力量范围了,就连虚无也要足足蓄力半个时辰之久。
    啊!啊!啊!
    随着磨盘微微运转,撕心裂肺的剧痛自离其较近的洛阳各处络绎不绝,不少奔走于路上的行人,矗立于大街各处的商贩突然眼前一黑,便在无知觉间摔倒在地,失去了生机,也有在家中休憩的汉子,永远的沉浸于那个梦境里,再也回不到现实.....
    就连那个个武装到牙齿的洛阳卫战士也仅仅比普通人多坚持了那么几秒钟,所承受的结局依旧在悄无声息里走向了毁灭,失去了宝贵且又无华的生命。
    三十秒的时间里,悲剧发生了,喧闹寂静了,所有在洛阳城主府数数十千米范围的地界上早已没有任何能够站立的生灵,这里已化为了一片死域,只剩下个个奔向虚无的灵魂。
    此刻,在虚无磨盘的继续运转下,哪怕是南宫天三人也并不好受,他们被困锁于辽阔的黑暗里,四肢头颅都无法动弹,只能任凭黑气入体,渐渐在那般黑暗被蚕食完所有灵魂。
    不过由于三人皆怀至宝,虚无磨盘在对上三人时威能是要打折扣的,无论是碰到照耀着南宫天的那团烈火与寒冰,还是点亮风陌身体的青光,亦或是阻挡在风雨四周的无数镜面,都会变得虚弱万分,不复对付其余人时的霸道淋漓。
    然而这般画面却更说明了虚无此招强悍至极,居然直接逼得两件神器与一件承于上古的不凡之物直接释放了护主的力量,如此事情出现的数次哪怕放眼整个神州历史也并不多。
    深沉的黑暗里,南宫天是第一个醒的,他醒来之时时间已过去了数分钟有余,照耀着他的烈火与寒冰在这时也已经变得若隐若现了,显然是消耗了不少的力量。
    在苏醒之后,南宫天用警惕性的目光扫视着周围,肌肉与心神在这般扫描里迅速绷紧,随时都可能给他提供强大的力量与爆发力,以防突然到来的变故。
    当看清风陌与风雨分别被锁在自己不远处时,南宫天紧绷的心神这才得以微微放松。
    不过下一刻,他却突然紧咬了牙,似乎有些吃痛,清晰的目光也瞬间模糊了不少。
    透过那阵源自骨髓与灵魂的可怕剧痛,南宫天清晰的意识到了此刻三人所在的处境并不安全,三人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受到某种东西的压迫,唯有消耗着灵魂的力量才能进行短暂性的抵御,不至于被碾成磨粉。
    若非各自都手握至宝,抵御了源于黑暗里的那种威能,此刻三人基本也与外面的洛阳众人那般失去了生机,根本无法苟活到这一刻。
    可饶是如此,灵魂消磨的感觉依旧很不好受,那般源于骨髓的剧痛更是让南宫天的脸色迅速泛白,变为灰色,沾满了四溢而出的死气,意识也由此模糊了足足一个度。
    越是在这般生死危亡的时刻,南宫天却愈发保持着头脑的清晰,趁着目光尚在,灵魂仍存的当下,他竟将两种剑气注入双目之中,再次朝四周扫去,借助剑气之威,想看看那种使得自己身陷于黑暗里的东西到底是为何物。
    透过极寒与烈焰的加持,此刻的南宫天已然破除了虚妄,他看到了一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磨盘正矗立于天际之上,它缓缓运转着,每运转一周就会压碎无数脆弱的灵魂,接而以这些灵魂为佐料,使得这片束缚自己的黑暗变得愈发强大,直至自己三人逝去,才会停息。
    知晓一切后,南宫天那散发着红蓝光芒的眼眸里升腾起了浓烈的愤怒,不难猜出那些被虚无磨盘碾碎的灵魂来自何处,那是他曾许诺要保护的人啊,可如今,却又因自己的缘故而落得了如此结局,可悲难叹,再无未来可言。
    愤怒是最好的催化剂,当怒火充斥起脆弱的心灵时,南宫天突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那些束缚住他身体的黑链在这般挣扎里哀嚎了起来,道道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遍布于黑链的每一寸链条之上,随时让人感觉整条黑链都会崩坏而开。
    这般于黑暗世界里的苦苦挣扎让整个黑暗世界变得尤为不安,道道无形的虚无之气自虚无磨盘各处飘荡而出,朝束缚住南宫天周围的黑链飘出,与之融为一体,修复着那些破碎的裂痕。
    有了这些虚无之气的汇入,即将蹦断的黑索瞬间崭新如初,其中关键的几根更是变得极为粗壮,显然是获得了虚无之气不小的力量加成,形成了更为强大的束缚。
    不过虚无之气的总量是一定的,当虚无磨盘将更多力量选择用于束缚南宫天时,风陌,风雨两人面对的压力便轻了许多,使得神识初醒的两人同时睁开双眼,眼中风雷同在。
    “风雨,风陌,以剑气入眼,随我破开这片世界,毁了那个磨盘!”
    将剑气注入喉间,见得两人同时苏醒的南宫天当即大喝一声,怒吼道。
    如今覆盖于三人周围的神物护主之力早已在黑暗世界的侵蚀下变得时隐时现,若是再不离开这里,谁也无法保证等到神物的护主之力消散时,到底还有没有离开的机会。
    “好!”
    吼声入耳,风雨,风陌虽意识没清醒多少,但南宫天给予的提醒使得他们明白了当下局势不容乐观,在剑气入眼,看清这片世界的本源后,便剧烈的挣扎了起来,挣的处于虚弱状态下的黑索直接无法承受两人的挣扎之力,崩坏而开,再无束缚可言。
    脱离了束缚,两人随即神念闪动,疾风无痕与追魂剑便在下一瞬间出现在了各自手中,在风陌与风雨的操纵下大展神威,直击隐藏于黑暗世界深处的混沌磨盘。
    碰!碰!碰!
    青光剑光荡漾而开,被风雨与风陌的夹击混沌磨盘各处都发生着疯狂的爆炸,巨量的虚无之气由此凝聚于混沌磨盘四野之地,仿佛天然的屏障,阻挡着两人的进攻。
    没有了虚无之气的注入,束缚住南宫天的黑索顷刻里便化为了灰烬,只见南宫天将双手伸向空无一物的虚空,炽焰火凤剑与极寒魔龙剑这就要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尽显神威。
    随着双剑入手,感受到体内剑气汹涌彭拜的南宫天随即便加入了战场,一时间天地六合各处皆是四溢的剑光,狂风烈火肆意的横扫着这片虚无的世界,企图颠覆这里的一切。
    然而虚无磨盘蕴含着空间之力,尤岂是能够轻易伏诛之物,在三人的联手夹击下,它依旧如有灵智般操纵起虚无之力,以退为进,阻挡了三人的一轮轮攻势,还不忘更大限度的加重对三人的侵蚀,企图破开覆盖于三人周身那淡淡的护体之力。
    “风雨,风陌,必须速战速决!”
    感受到来自黑暗深处的侵蚀愈发快速,南宫天当即冷喝一声,已然打算以力破局,集中三人的最强力量,直接打破这片世界的束缚,毁了虚无轮盘。
    话语间,烈焰,玄冰各入其眼,凌冽的剑意在其四周化为剑气风暴,全然运转起体内之力的南宫天施放出了无可披靡的力量,沉寂的黑暗都在这般伟力间显得有些黯然。
    “极寒天罚,炽焰幽灭斩!”
    当体内剑气运转到极致之时,光芒大展的炽焰火凤剑与极寒魔龙剑缠绕起了足以毁灭天地的可怕伟力,在南宫天的一斩下,红蓝两道光芒自剑身处而出,缠绕而起,化为一道无法看清实质的灰芒,直接轰在了虚无磨盘的中心之处,直接使得整个磨盘停滞了,发出着咔嚓咔嚓的巨响,然后逐渐显形,失去了对于空间能力的掌握。
    斩完这一剑,覆盖于南宫天周身的护主之力已然稀薄到几乎无法存在,涌动的虚无之气趁着如此天赐良机疯狂的进入南宫天的体内,侵蚀着他的灵魂,想要将他毁灭。
    虚无之气一入体,南宫天瞳孔里的光亮便少了许多,两道血痕自眼间流下,若非曾经过冰霜天以极寒魔眼为媒介进行的灵魂锤炼,他的灵魂应该第一轮冲击力死去了。
    不过就算此刻灵魂尚存,南宫天的情势也并不好受,最多三分钟,他的灵魂便会彻底被虚无磨盘捏碎,届时就算黑暗世界消散,他自会成为一个空有躯壳的植物人。
    时间不多了。
    “大风起兮!”
    在南宫天率先以冰火之力破开虚妄之际,风陌也几乎在同一时刻调动着体内所有的疾风剑气,一时间风之领域以其为中心弥漫而开,瞬间驱散了不少黑暗,令风无处不存。
    借着风之领域破开周围黑暗的瞬间,紧握疾风无痕的风陌将剑高举过头顶,这一刻,他的眼里除了决然,尽是浓烈到极致的青光,根本无法看出任何的其他东西。
    “飓风降临!”
    蓄力的一剑终于落下,随之斩出的是那道将黑暗席卷而起的飓风,直继灰色剑气之后,狂暴的飓风轰击在了虚无磨盘上,它并未对混沌磨盘造成多少伤害,却一下子轰开了虚无磨盘四周的虚无之气,切断了虚无磨盘操纵虚无之气的可能。
    “风雨,斩断它!”
    在此击落下之际,南宫天与风陌同时大吼道,源于虚无磨盘的虚无之气已然破开了覆盖在两人身上的护住之力,开始侵蚀起两人异于常人的灵魂,那般源于灵魂受创带来的痛楚,直接使得两人完全失去了作战的能力,能了结此战的,自然也只剩下了风雨。
    紧握住手中的追魂剑,此刻的风雨自然知晓自己对于这一战的重大意义,他的气息开始节节上升,在达到剑王巅峰所能达到的顶点时,面前却是突然闪过了一阵涟漪。
    “没用的,风雨,凭你和追魂剑的力量,是不可能破开虚无磨盘的,放下剑,接受命运的审判的,灵魂破碎是你最后的归宿,相比于那未来更为虚无缥缈的命运,有何不好!”
    涟漪过后,一阵怒吼赫然随着虚无的虚影同时出现在了风雨面前,开口道。
    “我知道单凭追魂的力量也许不够,但若要了结我与天罗的恩怨,又岂是只能靠父亲赐予我的剑术,还有母亲赐予我的镜术啊,这一战,我不会输得,少主他们也不会输得,也许未来虚无缥缈,但我更想去看看虚无缥缈到底意味着什么,而不是停留在这里,化为虚无!”
    凝视着由虚无之气构成的那道虚无身影,风雨的眼里如火般灼热,如水般纯净,只见他掏出了那面残存着一点星辉,却有着一道巨大裂痕的古镜,似是咆哮,似是怒吼。
    为了这了结恩怨的一刻,连风雨自己都忘了隐忍了多少年,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走过了多么坎坷的一条路,受尽多少辛酸与嘲讽。
    那个曾只能一路向南,不敢回头的孩子,终于在铁与火之中成长,终于在血与泪之下获得掌握命运的力量,终于能有机会不再孤单一人,可以奔向光来的地方。
    为此,他又如何能够放手,怎么会放弃这来之不易,也许失去就不会再得到的一切呢?
    那点星辉似乎感受到了风雨此刻那波涛汹涌的心境,竟变得无比明亮,几乎照亮了这片黑暗之地,驱散了磨碎灵魂的虚无之气,让明昼到来,让幽暗离去。
    “星辰降临!”
    少年的咆哮在明亮的星辉最亮的那一刻轰然传出,破碎的古镜由此闪耀起了炽热的光芒,天际之上,一个有着裂痕的镜面突然出现,道道星辰自镜面深处坠落,完全覆盖了虚无磨盘所在的那片区域,让火光充斥一切,将一切有的完全破碎。
    纵使虚无磨盘凝聚着虚无强悍无双的力量,可在南宫天,风陌的全力一击里,既失去了藏身虚空的能力,又失去了凝气防御的手段,唯有任凭燃火的星辰轰击在各处,忍受着那二十年恩怨所带来的最后一击,跨越时间,跨越空间,亘古不变的却是那些人,却是那些事,是那些深藏于事里的意志,那颗颗为了未来的心。
    星光闪烁里,不可一世的虚无磨盘终于倒塌,崩坏,无数被困于其中的洛阳民众在这一刻终得解脱,漫天的黑暗开始散去,黎明终于要到来了,在这座城中。
    旷世一战,终于将要结束,其烈如花,其灼如火。
    待到虚无磨盘留给这座城的烙印完全消散,南宫天等人这才发现虚无早已不见了踪影,他或许是随着磨盘一同死去,又或许没死,只是藏于某处,等候着峥嵘岁月。
    这点,谁也不知。
    不过当风雨说起他听到了天罗碑的启示后,南宫天与风陌皆相信这位传奇天罗杀神应该是陨落于这一战里了,只是他在战局里的种种怪异行为却也随之成为了迷,困惑着众人。
    既然此战得胜,那么这些所谓的迷也是随着时间的流淌淡淡的遗忘,消失于风里,淡漠于人群中,抹去那难以抹去的印记,渐渐成为过去,成为传说。
    洛阳天罗一战,终于结束了,留下了绯红,却也铸就了新的传奇。
    它的结束预示着风雨彻底断绝了与天罗的联系,成为了洛阳继风陌之后第二位外援,第二位追随南宫天,从那最低之谷,踏入世界之巅的过程之人。
    这条路或许曲折,正如虚无最后所言那虚无缥缈的未来,却无法阻挡人前行的步伐,亦然无法阻挡那颗颗奔涌向前的心。
    未来,正朝着这里伸出那双手,静候着一切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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