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军的旗帜在热风中翻扬,行军所至,火障退散,齐声同步,衣甲铃铃,只是他们也并不是在随君王出驾,更不是操场演练,而是在追讨叛贼。
仍然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他的运气果然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没出过奇迹,好在他一直都是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盲目的自信,盲目的乐观,这不,连被人追杀都能骂得这么气力十足……
“一群老匹夫,若孤一朝得势,要汝等不得好死!”
被纪灵背着的袁术已经骂了一路了,这样精神的他,完全看不出来是被追杀多日的样子,只是难为了纪灵,要避着地面喷吐偷袭的火,还得忍受着袁公路一路不停的、耳边立体环绕的袁术的骂街。
而同是在旁边飞奔的佚名戟将仅只觉得羞耻,特别的羞耻,每每回想起自己一世英雄,怎么就落到了要被这种人顺手‘捡尸’救下,还为了报答恩情不得不卖力为他挡了许许多多的‘刀’,连带着这骂街的功力还得被继续污染。
佚名戟将也不是不想走,只是追杀的人不认得他,把他也当成了袁术的同伙,于是照样被连带波及到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些满打满算认得他的英魂最多再多也不过双十之数,是故他也‘活该’被连累了。
“袁公莫再骂了,省些气力留着跑路吧……”
佚名戟将不禁想劝阻道。
“哼,孤就是看不惯这样的世道,孤就是要反了这天!”
袁术倒是‘不知悔改’,一副正气凌然的模样,只是他的脑回路好似就只是单线程,又不细想一下他之前一大帮‘小弟’,如今除了纪灵就是个‘光杆司令’的原因是什么。
佚名戟将羞愧地低下了头,能有想说服袁公路的想法,还是他太年轻了,当然,袁术可一直都是这么‘年轻’的,死了几百年都没改掉,这也不失为一种坚持,一种‘美德’,不过他约莫还是会有正经的时候的——装逼的时候。
“逆贼,还不受死?!”
追兵已至,纪灵闻声更加快了脚步,佚名戟将忍着这份羞耻感也催动了魂力。
实际上他们也跑不了多久了,背后的敌人已展开成一扇状捕捉网,这座城市也没有能够大到足够他们奔袭迂回的程度,最后也是必须一战了断的结局。
而以逸待劳的小皇帝终于有了点儿身居天子堂的悠然自得感觉,之前他可是在一群‘大佬’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而今袁术落了难没了势,他诛讨汉贼的心又开始活跃起来。
“陛下,以诸位将军之神勇,必能擒杀此獠”
刘备与天子同乘一车,虽说现在刘备是寄人篱下,但有一层‘皇叔’身份,刘辩的死忠们也不会拿他如何,当然,前提是刘备没有其他有违他们的心思。
“有皇叔麾下,关羽张飞马超三位大将襄助,着实事半功倍呀”
刘辩这话说将出来,不知故意与否,言外之意倒是颇为浓重。
“呵呵,陛下莫要太过抬举他们,他们岂敢与王师卢师、皇埔将军朱将军相比较,实有天壤之别也”
刘备可是清楚自己的地位,虽然他自是不虚这所谓汉室势力,但他也不是非要现在就与天子翻脸,不如说假借其力,尽量扫清多一些敌人,此消彼长之下,亦是反局长略。
半生漂泊不定的刘备,深谙这随波逐流之大势,而他早早便确定了最大的敌人曹操,也更明确他与曹操纸面上的实力的差距,不单收服了兀突骨,还有郭嘉张角相助,更能最大可能发挥大部分能力的曹操,是凭他如今不可能匹敌的强大。
他也曾后悔过为什么要选择这样孱弱的宿主,身患重疾的文煜,极大程度上限制了他所能使用的能力,而不是曹操那样夺了宿主的身体,如何损耗运行那副身体也无所谓的自由,若非当初不与文煜他们那几个宿主妥协,那么大概他也能夺了舍,也就不用需要引援对抗强敌了。
可惜事已成定局,如何懊恼也不能随意作废,无非是再如历史上的他,卧薪尝胆,趁势再起。
“哈哈……”
刘辩不失体面的假笑带过,他或许也知称过帝的人没有可能再愿甘居人下,刘备在利用他,他又未尝不是在利用刘备呢?且就两方联合得来的阵面,一流属将便是所有势力中最多的,再加上他的天子之势,想见中的光复大业,可计日而成矣。
“皇叔且猜猜,这袁公路逃不逃得了?”
刘辩的问题,未免有些冗余了。
“若是能逃,也只能称之为强运了,可袁公路……何时有过这等好运气?”
刘备没把话说满了,但言语间又着实把袁术鄙夷了一番。
“那侄儿与皇叔赌一赌,如何?”
刘辩作势就要设这赌局。
“陛下要赌什么?”
刘备也不拒绝,倒是不知道在这‘异域’里,又有什么好赌的,又能赌下什么来。
“孤就赌袁术必不能逃,以这个东西为注!”
刘辩自身上摸出一方型布裹,那朱红布帕上,分明绣着一只金线兽龙,再合计着这形状,莫不是那玉玺?!
“陛下莫要诓骗微臣,微臣何敢以此作为赌注,况且……【真】的玉玺,还在袁术手上……”
刘备将话说得圆润,既是示‘敌’以弱,又把矛盾推脱给了袁术,或许刘辩会为了让他手上那块【假】的玉玺变成【真】的而不顾一切地追杀袁公路也不一定。
闻言,刘辩果如刘备猜测的那样,猛然攥紧了按在方裹上的手,将那兽龙布巾挨得皱紧。
“还请皇叔助侄儿一臂之力”
刘辩登时诚恳万分地请求道。
“陛下,臣亦为汉室血统,必不可能与逆贼同榻而眠”
刘备并未明言效忠,只是他同为刘姓,光复刘汉亦是共责,不用请与不请来担负这档子事儿。
“……”
刘辩再三看了看刘备几眼,而刘备仍然微低着头,矮着身姿,却面容严整,坐如定钟,自是进退有礼有节。
他转正了头往前方看去,俶尔淡然一笑处之,临难夫妻还同床异梦,何况乱世君臣。
他到底不再是那个曾经被随意立废的天子了,只是他不敢设想,若现在的他回到那时的他,他能否真的能把大汉重建起来,能否逃得过被鸩杀的下场,又能否与刘协不同,一人扛下董卓、李傕郭泛、王允吕布、袁绍曹操曹丕等人的威压……
只是历史没有假设,但真若有个‘如果’结局,想来心怀雄心壮志、野望异志的人会如同飞蛾扑火一样奋不顾身罢,在这里的绝大多数的人,多是为此。
所以刘辩也懂,却无法认同,因为他身上的正统血脉在激励着他,在鼓舞着他,会同他的先祖汉武帝刘彻、光武帝刘秀一样披坚执锐,荡清寰宇,所志不迷。
“黄卿,可加快行军,追上几位将军!”
心中正火热,刘辩掀开珠帘,向骑马在侧的黄琬吩咐道。
“诺”
黄琬抬眉,瞥了帘内最深处的刘备一眼,随即收敛,没有多问,如令传达。
辇车上的马夫轻鞭打在走马身上,速度快了起来,羽林军由走转奔,战马的蹄蹋之声共尖角催,火图遂裂为军开,奔腾起来,刀戟林立起,兵马跃又低,入战阵。
“休走了那厮!”
朱儁乘着飞骑,手持宝剑,一马当先,其余人等亦是如此,在有天子威势的助力下,光凭了‘腿脚’在逃的袁术他们又岂能快得过他们?
但见一道红白疾雷闪过,朱儁知道是刘备麾下的张飞出了手,便侧过马头,往左翼赶去,而卢植也似有感应,往右翼补了上去,还有皇埔嵩率着关羽居中,配合本就在左右两翼的王越马超史阿,合围之势已到了收拢鱼获之时。
“纪灵将军,停下来吧”
佚名戟将烦恼得闭眼捏了捏鼻梁,随后止住了飞行,向纪灵说道。
纪灵也停了下来,他也并非蠢材,在感知中也知此等局势已是难以逃脱,也只能听从佚名戟将的话了。
“纪灵,放孤下来,孤巴不得与这帮人斗一斗!”
袁术在纪灵的背上挣脱下来,浑身一震,那称帝的无两气势又升了起来,让纪灵与佚名戟将两人同时汗颜,也不知袁术的气势是否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总能在这种时候更引仇恨,嗯,这也确实是他的一大优点,什么都可以输,但论面子,就是不能输。
四面八方七将,把袁术三人围在正中,而羽林军的马蹄声也依稀可闻,越来越近,然而袁术还是无畏模样,趾高气昂十足令人发指。
“纪灵将军,吾真心不愿随汝主赴难”
佚名戟将被连累至此,实属意外,可惜几个意外凑合下来,他也就不无辜了。
“抱歉,我家主公本性如此,哈哈哈哈……”
纪灵本来还是有些愧疚的,也不知怎么浓眉大眼的他也变得这样对人‘幸灾乐祸’。
“兀那戟将,可敢与我再战个几十回合?!”
张飞可还惦记着与佚名戟将初次交手失利这事儿呢,如今人家势弱,张飞不想着‘恃强凌弱’,却还要再分下胜负找回场子。
其余人等也不管张飞,只要留住袁术,便是全功,张飞若能解决了佚名戟将这个最大的‘麻烦’,那便省了不少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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