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金人的使者,工部侍郎张通古?”
坐在大堂之上,看着下方四旬左右、脸色倨傲、身材高瘦的儒雅金人使者,王松不由得一愣,随即心里仅有的一点好感荡然无存。
“不错,本官就是大金国工部侍郎张通古,易州人氏。在易州守城战死的将领,就是本官的儿子张沉。”
张通古面色涨红,尖声道:“王松,你不过宋室一叛臣,拥兵自重,不忠不义,乱臣贼子。如今又侵略我大金国土,百姓遭殃,战火四起,你究竟意欲何为?”
下面坐着的一众宋军将领和幕僚,一起都是怒目相向。谁也没想到,一个为蛮夷小族臣子的汉人,竟然在兵败求和之际,如此口出狂言。
杨再兴拔出刀来,大声怒吼道:“你这狗贼,要是再胡言乱语,老子马上砍了你的狗头!”
旁边的金人使者团也是惊骇不已,金人正使女真皇室完颜宗雅咳嗽了一声,低声道:“张侍郎,咱们是来求和的,不要误了大事!”
作为此次求和的主使,他自然要确保此次求和的顺利,所以不愿节外生枝。不过张通古当堂训斥王松,他心里莫名的一阵爽快。
“张通古,汉人的败类,无父无母的汉奸!从古到今,还未听说,兵临城下也有前来求和者,这倒是旷古奇闻!”
王松这才反应了过来,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张通古,报纸上汉奸排行榜的前列,竟然堂而皇之的成为了金人这次的使者。
一句“汉奸”,让张通古脸色通红,立刻发作了出来。
“王松,你竟敢辱骂老夫!老夫是金国大臣,你竟然满口喷粪,真是岂有此理!”
“张通古,你本汉人,却甘为金人走狗,为金人侵宋上下奔走,致使千百万宋人家破人亡,骨肉分离,百姓白骨累累,尸横遍野。”
王松挥手制止了旁边想要说话的完颜宗雅,站了起来,手指着张通古大声骂道:
“你用我中华百姓之鲜血,染红你所披之官衣,十恶不赦,百死难赎其身!事到如今,你还在这大堂之上大放厥词,当真是恬不知耻,无耻之尤!”
历史上,张通古作为金国的使者出使南宋,自称以大国之卿当小国之君,傲慢无礼,立定盟约后还金,即主张毁约攻宋。
历史上欺负欺负懦弱无能的南宋赵构、秦桧可以,到如今汉人北伐,势如破竹,恢复燕地,时移世易,尚在这里口出狂言,可见其奴性之深。
“况且……”
王松走了下来,朗声道:“即便是我王松做了这天下之主,又有何妨,又那里轮到你这无父无母,数典忘祖的无耻之徒在这里质疑本官!”
他的声音在大堂里回荡,旁边的忠义军将领和幕僚都是个个面色涨红,有人暗自叹息,更多的则是兴奋不已。
“王相公做了这天下之主,又有何妨!”
旁边的董先马上站了起来,大声道:“王相公为国为民,一片公心。赵佶父子荒淫无道,疏斥正臣,狎近奸谀,致使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王相公得天下民心,身登大宝,君临天下,又有何妨?”
“董将军,你先退下,此事我等心中有数!”
大堂中寂静无声,马扩赶紧走了出来,沉声道:“天道自在人心,百姓自有分数。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这么说,王相公是要做这汉朝的王莽了!”
完颜宗雅熟读汉书,看到大堂中并没有多少宋军将领发言,眼神一抬,冷冷说道:
“用«周
礼»误天下者,王莽也。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王相公则是拥重兵裂土为实,好一个忠臣孝子。在下佩服,佩服!”
“岂止是忠臣孝子,简直就是国之长城!”
张通古摇头叹息道:“破奴,破奴,你真是朕的好臣子啊!王相公,你在这里面对先帝,真的可以这般镇定自若吗!”
“休得口出狂言!”
“放什么狗屁!”
“狗贼,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大堂中刚才还危襟正坐的忠义军将领们,此刻纷纷站了起来,人人都是怒目而视。
“两位,修要在这里挑拨离间!”
王彦怒喝道:“王相公即便做了天子,也不是王莽之辈。赵宋皇室德不配位,苦民久矣,王相公要做天下之主,谁人不服!”
岳飞也是沉声道:“王相公之政化,良足可观,亘古而来,未之有也。即便是让赵宋继续做这天下之主,我大宋百姓也不会同意!两位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完成你二人的使命吧!”
“王相公虽曾是宋臣,但他救汴梁城于危难,恢复太原,大破娄室军于府州,几近身死。他所做的一切,已足够宋室的恩情!”
黄纵坐在椅子上,面色平静,所言不疾不徐。
“况且宋室毁王相公名节,以“缪丑”命之,何其寒臣子之心。先帝死的不明不白,宋室又割让淮河以北,不顾千万百姓之死活。王相公起于危难,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活百姓千万。王相公即便称帝,又与宋室何干!”
淮河以北,都是宋室丢弃的土地。即便是陕西,宋军大溃,难道还要便宜了金人?
王松在这一片无主之地上开府建衙,即便是称王称霸,又与旁人何干!
马扩嘿嘿冷笑一声,语气冰冷。
“宋室已经偏安广州府,自顾不暇,难道要杨幺残害天下百姓?又或是让你女真人来践踏我汉地?”
众人怒火攻心,完颜宗雅一时语塞,尬笑了一下,不再言语。
一旁的张通古却不依不饶,尖声继续嘲讽道:“宋廷欲封王松为北王,王相公却置之不理,司马昭之心,昭然若之。以老夫看来,王松你早就包藏祸心,想割据一方了。亏你们这些文臣武将,跟在一介弄臣之后,历史又如何评说!”
“杨再兴,杀了他!”
王松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呵斥道:“我不想看到这样寡廉鲜耻的无耻之徒站在这里!”
下面的忠义军将领正骂的酣畅淋漓,忽然看到王松怒容满面,要当堂斩杀对方的使者,许多人都不由得心里一惊,不知道如何抉择。
不过,这些汉奸,众人都是恨不得对其扒皮抽筋,敲骨吸髓。王松要痛下杀手,众人也乐得起见。
“杨再兴,还愣着干嘛,上前杀了这汉奸!”
“王松,你……敢杀老……夫?”
看到凶神恶煞、蠢蠢欲动的杨再兴,张通古脸色煞白,用手指着王松颤声说道:“王松,老夫……是大金国的使者,代大金皇帝而来。你要杀老夫,难道不怕惹起两国的战事吗?”
“王相公,张侍郎虽……”
完颜宗雅大惊失色,话还没有说完,杨再兴已经拔刀出鞘,几步上前,狠狠一刀,朝脸色苍白的张通古劈了下去。
几个女真勇士站在张通古身后,但却都是脸色煞白,无人敢上前,人人如木偶一般。
手起刀落,鲜血飞溅,张通古大声惨叫,一只右臂被砍断,伤口血如泉涌,人瘫坐在了椅子上。
“娘呀
!”
张通古旁边的汉人通事吓得扑通一声从椅子滑到了地上,脸色煞白,全身瑟瑟发抖。
杨再兴再跨步上前,狠狠一刀,戳进了张通古的心窝。
张通古眼神痛苦,嘴里面鲜血汩汩而出,身子抽搐个不停。
“拖下去!”
杨再兴擦了擦刀上的血迹,插刀入鞘,对旁边的军士吩咐道:“把这狗贼的尸体拉出城去喂狗!”
军士上前,抬起尸体,捡起断臂,快速地向外而去。
“王相公,你这是作甚?”
完颜宗雅“腾”地站了起来,面色铁青,用手指着王松,怒声喝道:“王相公,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为何要如此,难道真的不怕我大金来攻,血流成河吗?”
完颜宗雅怒目盯着王松,没想到后者的目光扫过来,里面的冷酷让完颜宗雅不寒而栗。
杨再兴更是“伧啷”一声拔出刀来,只要王松一声令下,他就要斩了眼前这位,同样手上沾上汉人血迹斑斑的金人皇室。
完颜宗雅身后的金人使者,全都站了起来,几个卫士拔出刀来,站在了他的前面。
“相公,稍安勿躁!”
马扩赶紧上前一步,站在了杨再兴前面,转身向王松肃拜道:“相公,张通古乃是汉奸,人人得而诛之。两国交锋,决战在疆场之上,千万克制。”
王松轻轻摆了摆手。杨再兴狠狠瞪了一眼完颜宗雅,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插刀回鞘,站到了一边。
王松脸色阴沉,皱眉坐下,堂中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意。
“金使,你此番是来求和,不是在这里威言恫吓!”
马扩面色凝重,用女真话说道:“王相公最恨汉奸,金朝派张通古来,屡次三番,当堂嘲讽王相公,本就不妥,失礼在先。难道你以为,一介使臣,也可以肆意凌辱我中华上邦吗?”
其他几个金人使者,赶紧低声劝慰。完颜宗雅脸色难看之极,却是轻轻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区区一个张通古,还是个汉人,对他来说,死不足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可是深负大金皇帝的所托而来,绝不可意气用事,坏了大局。
马扩沉声道:“金使,关于此次谈和,你方有什么条件,都一一到来吧!”
堂中众人都是安静了下来,都想看一看,金人到底要提出怎样的一个条件。
“还请忠义军撤出燕云之地,归还山前七州。”
完颜宗雅面色平静,娓娓道来。
“作为我大金朝对忠义军的补偿,我军愿出万匹战马,五万只牛羊。王相公能否答应?”
堂中宋人一阵哗然,随即放声大笑。
王松也是哑然失笑。燕云这么大的地方,中原北地的屏障,竟然只值万匹战马,五万只牛羊!
这些金人使者,确认不是来开玩笑的!
看来这一次的和谈,是没有办法达成了,也并没有和谈的必要。
金人如此狂妄自大,那就痛痛快快的来一场厮杀吧。
王松断然道:“金使,请你回去告诉金主,要想和谈,退出燕云之地,否则玉石俱焚!”
完颜宗雅悻悻离去,岳飞上前,迟疑道:“相公,莫非真的要推迟攻取燕京城?”
“即刻北上,攻取燕京城!”
王松脸色阴冷,眼神更是寒意逼人。
“兵临城下,哪有和谈之理?还以为宋人可欺,实在是愚顽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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