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的危机简单化解,月季的危机却要了她的半条命。
月季和湘绣二人来十里村,并没有带下人和车夫,所以马车当然得湘绣自己赶。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养尊处优”的丫鬟,赶马车这种技术活儿,干的并不熟练,去的时候还算平稳,回的时候就有些艰难。
“你到底会不会赶车,你是存心想害死我是不是?你个贱蹄子,迟早有一天,我要让老爷把你打死喂狗去。”
湘绣恨的牙痒痒,手紧紧攥着缰绳,却还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马儿被连抽几鞭,开始狂躁起来。
眼看就要进镇子,后面突然有人打马而来,扬起漫天泥沙。
月季撩开小窗,刚想骂几句,就因为那些人的衣着捂住了嘴巴。
一行几十人,打头几人骑着马,剩下的都是徒步而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身穿盔甲,手拿长枪,一脸杀气。
马儿遇到同类,情绪高涨,哪里还能受得了这种委屈,一声嘶鸣,狂奔而去。
路老太太下午或许是受了点凉气,这会子头疼得厉害,人歪在软榻上,半眯着眼,有气无力的。
丫鬟蜀绣一阵风似的跑进来,惹的老太太头更痛了。
“没规矩的死丫头,跑这么快干什么东西,你是盼着我老婆子去死是吧?”
老太太这话可是连为她捏头的许姑姑都骂上了,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哪个不是她**的,规矩上,可从不曾出过半点子差错。
“老太太息怒,底下人不懂事儿,哪里值当动火儿。”
安抚几句路老太太,许姑姑瞪了蜀绣一眼,“还不快说,要是耽误了老太太的事儿,你就自己个儿滚出府去吧!”
蜀绣这才敢开口,“老太太,管家来报,说大门口来了两个兵差……”
路老太太一听,一个激灵,也顾不得头疼了,“兵差?哪里来的兵差?这镇上……管家有没有说为什么来?”
蜀绣松了一口气,接着说,“管家说是月……月姨娘的马车惊了,所以……所以……”
路老太太眼前一花,“造孽啊!丧门星,贱蹄子,当初我怎么就瞎了眼把她给弄进府来了呢?快快快,许姑姑,带我去前院,再派人去把大老爷叫回来。”
月季的马车一路狂奔,马车上还是两个妙龄女子,不少人都想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可笑的是个个都是怕死之辈,一路上愣是没一个人敢上去。
还是在刚刚骑在高头大马上那个男人的指示下,两个大头兵上去制服了疯马。
知道是路家的,男人干脆好人做到底,吩咐两个人把月季和湘绣送回去。
更何况这个时候,除了湘绣断了一条胳膊,月季还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哀嚎。
本来他们是想直接把人送去医馆的,但是湘绣极力阻止,说府里有大夫。
两个大头兵得了男人指令,没有直接放下人就走,而是一直在大门处等着。
路丰泽得到消息,连马车都来不及上,提着袍子就往家跑,心中也是恨极了月季。
路家是商贾,之所以能在清水镇有一锥之地立足,除了能力,就是会做人。
莫名其妙的惹上兵差,不管原因是什么,都会给路家带来不便。
更何况这清水镇的兵差,除了镇守码头水运的
曹广曹守备有,就只剩下萧府了。
以路丰泽的判断,对方多半是萧府的府兵。
“两位军爷久等了!去把我珍藏的……”
交代完情况,两个大头兵跟路老太太一个老婆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了几句,早就顶不住了,赶忙摆手制止。
“路老爷不必客气,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贵府姨娘身子重,以后还是小心些为妙。”
两个人也没让人送,嘀嘀咕咕的就出去了。
“这跟大宅子里的人说话就是费劲,还不如直接干他一架来的痛快呢!”
“话说你刚刚说那话啥意思,你管人家姨娘干啥?你小子该不会是……”
另一个兵差翻了一个大白眼,“你少给老子说屁话,大白天的就醉了不成!”
“这些文绉绉的人,光是脑子里就转了成百上千个弯,你没听那老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吗?我猜啊!他们八成是觉得咱们是被那俩娘们儿惊了,上门给下马威的。”
“我就好心解释一下,也学着她们的样子,转了个弯儿,嘿嘿!”
好心办坏事儿说的应该就是这种自作聪明的人了。
路老太太百般打听揣摩,本来已经放下的一颗心,又因为那个兵的最后一句话提了起来。
路丰泽没听到之前的,却把这句话听了个十成十,娘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泪看出了决绝。
偏小院儿,路丰泽掺着路老太太刚刚走到门口,里面就传出来一阵撒泼打诨的嘶吼声。
“你放屁!你这个人面兽心的老头子,还自称什么圣手,我看你就是个刽子手还差不多。”
路丰泽一口闷气堵在心头,本来他就厌烦月季这个女人,现在听到她粗鄙不堪的话,更觉恶心。
一巴掌将月季打倒在床角,一下子月季头上又添了新伤,不过我并不怕,反而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硬生生爬起来,揪住路丰泽的裤腿。
“老爷,是她!是这个贱人,是她害死了咱们的儿子,她还想杀了我,老爷,快,你快让人打死她,快把她打死啊!”
月季近乎疯魔,她能感觉的到,都是湘绣激怒了马匹,也听到是湘绣阻拦那兵差第一时间把她送到医馆的。
路老太太拄着拐棍,在地上打的嗒嗒响,“贱人,你自己作死,现在又攀扯他人,你简直是……简直是……”
“娘,您保重身子!”
“许姑姑,烦你带老太太回去休息,再请府医过来开两贴安神药。”
路丰泽一连下了两道命令,可却没有一条如了月季心意。
“老太太,你不能走,婢妾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湘绣那个贱人害的,她是你的人,你……”
她只是区区一个贱妾,没有谁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做些什么,尤其是老太太。
湘绣在小榻上躺着,吊着一条胳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爷,月姨娘说的没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劝住主子,是奴婢没有赶好马车,是奴婢没有在关键时候……”
路丰泽头疼膈应至极,“够了,她算什么主子,不过是个下贱人罢了!”
“你确实该罚,不过也得等你滚回老太太院子再说。”
月季稍有一丝兴奋的眼神,又暗淡下去,那个死老太婆,怎么可能重罚湘绣。
怎么可能?
路丰泽才管不了那么多,说出的话寒冷刺骨,“我会给你一纸放妾书,你自己滚吧!我不想在晚饭之前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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