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浮光

    
    “成功了！”成吉面色欣喜，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
    第一次尝试一个全新功能的魔法阵便能成功，这对任何一个施法者来说都是值得夸耀的事情。
    伊森纳斯同样松了一口气，庆幸他遵循着冥冥中的直觉做出的反应是正确的，没有让事情变得更糟。
    小保罗在一旁掰着手，细细盘起了逻辑：“没有了根源之龙，光明神系的实力就能恢复，恢复了实力的光明神系就能镇压永恒三龙。没有根源之龙的干扰，光明之神也能重新镇压祖龙…所有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不。”
    说话的是李奥。
    李奥盯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一股极其危险的预感从他心底浮现了出来。
    他迟疑着说道：“你们都知道吧？当我的圣域能力还是初始形态的压感时，我对危险的感知就极其敏锐，现在变为透视感知后，我对危险的感知能力更加强大了。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贴近我。”
    李奥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对着周围四处乱看。
    伊森纳斯对李奥的话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重视，立马用万物操控的能力将自己的身形拉到了高空。
    李奥的感觉绝对不是无端放矢，他身上的透视感知具有多种视野，他一定是看到了某些伊森纳斯没有观察到的东西。
    （李奥身上的视野无非就是物质，能量，还有空间，神国之内，物质的变化极快极不稳定，空间也因为原初之物的存在导致了结构上的单一和不可变，也就是说，能量方面出问题咯？）
    伊森纳斯脑海里转了几个圈，立马就锁定了大概的方向。
    “成吉，看看魔法阵的运转有没有出问题。”
    成吉抱怨着检查起了魔法阵：“都已经运行到这一步了，还能出什么问题？难道…等等！”
    魔法阵的组成精细又严谨，一根线条的错乱都可能导致魔法阵运行出错，也只有在神国中才能如此迅速准确的搭建一个魔法阵。
    对于魔法阵来说，出错导致魔法阵报废并不是最可怕的，有时候魔法阵即便绘制错误也能成功运行，只是运行的结果将会变得难以预料。
    “切断和魔法阵的联系！李奥！”
    成吉终于发现了，和初始运行的魔法阵相比，现在的魔法阵有一根线条的位置偏差了大约半米，和数公里大小的魔法阵相比，这点距离从视觉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却对魔法阵的功能产生了微妙的影响。
    然而成吉发现的太晚了。
    魔法阵中，已经开始崩解了的根源巨龙，突然生出了一股莫大的吸引力，想要将李奥拉扯到他的身体里。
    与此同时，李奥的脑海中响起了一片低语。
    “大人。”
    是谁？
    李奥一边借助空间能力稳固住了自己的身形，一边苦苦抵御着脑海中的杂音。
    “大人。”
    这个声音更加清晰了。
    “您终于回来了。”
    什么大人，什么终于回来了？
    李奥剩下的一点点空余思维勉力思考着这些问题。
    “我终于，终于能放手了。”这个声音如释重负的说道。
    放手？
    李奥的精神恍惚了一下，驾驭着的空间能力不由得出现了一丝松懈，整个人被根源巨龙发出的巨大吸引力拉了过去。
    布加提和剑鞘在空中飞舞不停，跟随着李奥一同撞向了根源巨龙。
    “李奥！”伊森纳斯怒吼了起来，并且尝试用万物操控抓住李奥。
    可惜根源巨龙的实力远远在伊森纳斯之上，伊森纳斯这点阻拦无异于螳臂挡车。
    公正之神巴察虽然有心阻止，但是一来距离太远，二来有原初之物的阻碍，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李奥落入了阵法的中心。
    根源巨龙虚幻的身体龙嘴巨张，将李奥一口吞进了肚子里，被法阵拉扯的模糊的身影也再次稳固了下来，静止在了空中。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突然，根源巨龙动了。
    它的眼中亮起了一阵红蓝交织的光芒，然后环顾四周，振翅欲飞。
    诸神如临大敌，各式各样的攻击挨个显露了出来。
    “都别动！”伊森纳斯的声音借助神国的力量传遍了圣城。
    “别激怒他。”
    伊森纳斯回想起了根源巨龙眼中闪过的光芒。
    眼睛往往是心灵的体现，而根源巨龙眼中的红蓝光芒真诚又炽热，完全不似方才那样狂怒且爆裂，这让伊森纳斯不禁猜测了起来，难道李奥居然在整个光明神系的恶念之中保持了自己的意志？
    伊森纳斯猜的没错，李奥确实没有被根源巨龙意识中庞大又纷杂的恶意所侵蚀，但这并不是他的功劳。
    在根源之龙的意识海中，李奥正和一个金色的人影面对而坐。
    “又见面了啊，威尔勒尔。”
    李奥打着招呼道。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威尔勒尔的身影依旧模糊不清，但是李奥仍然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他的心情。
    “所以，这里是哪儿？”
    李奥指了指周围的混沌。
    “根源之龙的意识海。”威尔勒尔双手撑在身后，伸出手随意的拨弄了几下灰蒙蒙的烟雾。
    这几片灰雾凶狠异常，不待威尔勒尔的手指触碰到他们，立马就变幻成了一张龙嘴，狠狠地咬了过来。
    威尔勒尔屈指一弹，将这片雾气打了个粉碎。
    李奥脑海中一声“嗡”响，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他眼前地世界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好半天后，世界才渐渐安静了下来，威尔勒尔悠悠的声音再次传入了他的耳中。
    “简单点说，你现在和根源巨龙的意识连为一体了，根源巨龙意识海中这些无规则的狂乱意识正在影响你的神智，如果你不快点脱离这里，等到被这里的无规则意识同化以后，你就再也出不去了。”
    “我怎么会到这儿来？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从操作手法上来说，你到这儿来的方式非常复杂，但是从过程上来说，又非常简单。阿尔曼此前一直在和根源之龙的意识做斗争，很明显，因为他的意志还不够坚定，所以在对抗中一直处于下风，就在他坚持不住的时候，外面那个施法者发动了一个魔法阵，将我在布加提中的意识作为主导，光明神系的能量作为辅助，和根源巨龙完成了对接，并且试图分离根源巨龙中的不同能量和意识。”
    “从理论上来讲，这一方法是有效的，这只根源巨龙和光明神系系出同源，这个魔法阵完全能够破解作为根基的‘全知全能’计划，从而将根源巨龙解体。“
    “但问题是，神系中有人动了一个小小的手脚，改变了魔法阵的效果。虽然他可能不知道这一改动会带来的变化，但是魔法阵中一部分能量从针对‘全知全能’计划的能量分离作用，转变成了对主意识的攻击作用。”
    “根源巨龙缺少了阿尔曼的意识作为主导，本能的就开始寻找一个主意识作为替代，我身为阵法的阵眼，自然不可能纳入根源巨龙泛意识体的选择，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你了。”
    “也就是说，我们俩现在是对立的关系。”
    威尔勒尔轻松愉快的向目瞪口呆的李奥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
    李奥张大了嘴，说：“这么说来，刚刚在我意识里叫喊的那个人是战神阿尔曼？”
    “没错。不过他的意识现在已经被搅成了一团泥浆，等到恢复不知道是几百年以后的事情了。”
    威尔勒尔歪着头，提醒道：“虽然阿尔曼也很重要，但是我觉得你更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我刚刚最后一句话上。”
    最后一句话？
    李奥猛地跳了起来，看向了威尔勒尔。
    威尔勒尔说的没错，他们俩现在可是对手的关系呢！
    “噢，轻松点，放轻松放轻松，你只是和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守护者对立，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是敌人。说实话，要不是我克制着法阵的发动，你根本不可能在这和我闲聊。”
    李奥不但没有放松，反而和威尔勒尔离得更远了一些。
    威尔勒尔摊了摊手。
    “看来我们之间缺乏一点信任，这可不行。我接下来的计划可是需要我们齐心协力才能完成的。”
    “计划？什么计划。”
    “当然是封印根源之龙鲁格尔。”威尔勒尔挥了挥手，赶走了一片跃跃欲试的灰色雾气。
    “这个家伙当年好像被我封印了起来，打算以后再抽空解决的，可惜因为某些原因，这件事儿被耽搁了下来。”
    “在此期间，我提出了一个叫‘全知全能’的计划，想要集合所有人类的力量来一举消灭他，但是因为这个计划难度太高，就被我和墨提斯否决了。谁知道四百年过去了，这份计划居然又被坎诺这个家伙翻了出来，还改成了这副模样。”
    威尔勒尔的语气虽然颇为无奈，但是总体情绪还是较为愉快的。
    李奥皱了皱眉，威尔勒尔的表现和他预期中严重不符，难道，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
    李奥想了想，说道：“我问你一些问题，如果你都能回答上来，那么我就答应和你合作。”
    “只要是我这个分身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