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爷家的小甜甜

    
    简甜转身，一脸懵逼，“不用重新挂号了吗？”
    “不用了，快进去吧。赵医生的门诊是左手第五间。”护士道。
    说完，见简甜还杵着不动，便抬头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简甜依然是懵懵的。
    她就是……又开始犯怂了，刚才还在想，要不就溜了吧？
    谁知道刚打定主意，护士就喊她进去了。
    按照护士的提示，简甜敲开左手第五间的门，等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进来。”
    她才深吸了口气，有些视死如归的抬脚走进去。
    医生的办公室里，光线充足，简甜进来的时候，还有一位患者正坐在办公桌前，等着医生开药单。
    键盘敲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整间办公室，简甜进来时，并未引起过多的关注，只是和那位女性患者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彼此点头微笑，礼貌的分别移开视线。
    而赵医生，则一直专注的敲着键盘，给患者开完药，又叮嘱了几句。
    患者道谢离开。
    到简甜了，简甜深呼吸一口气，走了过去，在赵医生的对面坐下来，“您好，赵医生。”
    赵医生是个中年女人，偏瘦，气质绝佳的那种。
    戴着眼镜，眉目间倒是和气。
    她转头看来时，朝简甜扬起一个微笑，让简甜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了不少。
    “简甜？”赵医生看着电脑上刷出来的资料，确认般的问了一句。
    “嗯。”简甜点头。
    赵医生问：“什么问题？”
    “我……”简甜舔了舔唇，有点难以启齿，一张脸红透了。
    赵医生从业二十多年，经验丰富，一看便能猜出来，“怀孕了？”
    明明只有三个字，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永远那么简单，从简甜嘴里说出来就很难。
    她到现在都还不能接受她怀孕这件事，想起来就觉得像是一场梦。
    要真是一场梦也就好了，偏偏这还不是梦。
    是折磨人的现实。
    “多久了。”赵医生问。
    “不……不知道。”
    赵医生嗯了一声，手指在键盘上迅速的敲了几下，“先去做个检查吧。”
    简甜抬头，“医生，我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
    “不管你想不想要，都得先给自己做个检查，确定没有问题，才能决定做不做。”赵医生说。
    “好吧。”简甜点点头，站起身，“谢谢您赵医生。”
    “没事。”赵医生笑笑。
    简甜走出了赵医生的办公室，按照流程，先去交了钱，再去排队，一项一项的做检查。
    然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好像之前挂的，并不是赵医生的号吧？
    简甜走后，赵医生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等接通，她便道：“那姑娘去做检查了，说是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
    电话里，传来一道低沉的男人嗓音，“知道了。”
    简甜以为，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检查，但是没想到，检查的过程如此繁琐。
    血检、尿检、心电图、彩超。
    眼花缭乱。
    简甜跑上跑下的，做完了其他的。
    结果需要半小时后出来，她就先去彩超处排队。
    幽长的走廊里，设了一排蓝色的座椅，简甜就在其中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而坐在她身边的，是一个肚子隆起的孕妇。
    孕妇的左手里拿着一堆化验单，右手握着电话，应该是正在跟孩子的爸爸打电话，脸上满是笑容，语气也十分的温柔。
    “医生说宝宝长得挺好的，一切都正常，你放心。”
    “我觉得是女孩吧，应该是。就直觉。”
    “我这两天闲着没事，在家翻了翻字典，查了查资料，想了几个名字，待会我发给你看看，你觉得好不好听。”
    孕妇打电话的内容，一字不落的落进了简甜的耳中。
    她安静的坐在孕妇的身边，目光不自觉的就落在了她隆起的腹部。
    这一刻，简甜忽然有些好奇，自己的孩子会长什么样？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请3004号，简甜，到19号彩超室进行检查。”广播上，已经开始播她的名字。
    简甜回神，身边的孕妇已经走了。
    她还在跟老公打电话，声音隔了很远飘过来，已经听不清是在说什么了。
    简甜走进彩超室，看见坐在彩超机边的两个医生，有点不知所措。
    “过来躺着。”医生指了指旁边的床，说。
    “哦。”简甜配合的走过去，在病床上躺下来。
    “往下一点。”医生一边教她调整姿势，一边已经开始拿起仪器，准备检查。
    简甜躺着，能看见对面悬挂着的电子屏幕。
    一股冰凉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肚子上，医生拿着彩超仪器，轻轻的摁在了她的腹部。
    简甜便能看见，电子屏幕上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影像。
    等她拿到各项报告，已经是四十分钟后。
    血检和尿检单子上，一些数据显示上升异常。
    简甜看不懂那数据，就上网查了一下，发现那几项的数据上升，都预示着她怀孕了。
    但是彩超单子上，又没写关于怀孕的任何信息。
    她以前听人说，怀孕了做彩超是看的最准确的。
    所以，她现在到底是怀了，还是没怀？
    简甜也不知道。
    毕竟是人生第一次，毫无经验。
    但这个时候，简甜其实还是抱着一丝丝的幻想的。
    她希望是误诊了，这次的怀孕事件是个乌龙。
    那她就不用打掉小生命，还满心愧疚了。
    这个点，已经到了医生下班的点。
    简甜上来的时候，刚好到点，她跟护士说了一声，护士就让她进去了。
    结果门一推开，就发现里面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简甜慢慢的转头，就看见坐在旁边的，宋焰！
    而恰好，她在看向他的时候，宋焰也满满的转过头来，平淡无波的视线轻飘飘的落在她的脸上。
    来了个四目相对。
    “……”简甜傻了。
    然后便是条件反射的，将手里的单子藏到了身后。
    注意到她的动作，宋焰只是挑了挑眉，并未说话。
    简甜的大脑则迅速的运转着：宋焰怎么会在这里？他是来看病的？但是这里可是妇产科啊！他一个大男人，没事看什么妇产科？
    赵医生已经开口：“检查做完了吗？”
    简甜：“做……做完了。”
    但是现在，好像情况不容乐观啊。
    半路杀出个宋焰，要是知道她是来做掉孩子的，他会是什么反应？
    这倒是其次，主要简甜觉得，这太尴尬了。
    简甜还站在原地纠结，赵医生的手已经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看了几眼，道：“嗯，你的身体很好，刚怀孕半个多月，需要多注意休息，孕妇的头三个月是很重要的。”
    简甜后知后觉的理解了赵医生的话，“可是医生，彩超单子上并未写怀孕啊……会不会……”
    简甜顿了顿，用眼光飞快的扫了一眼宋焰，“会不会弄错啊？”
    赵医生笑了下，解释道：“那是因为你怀孕刚半个月，时间还太少，超声波暂时是看不到胚胎的。血检和尿检的结果，都证明你确实是怀孕了。”
    希望彻底破灭，简甜脸上的失落掩盖不住，“我之前是吃了避孕药的，我上网查了，这样对孩子不好，百分之九十九会出现畸形不健康的小孩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宋焰不急不忙的开了口：“百分之九十九？”
    简甜：“……”
    啊这……却是不是百分之九十九。
    网上众说纷纭，有说对孩子不好的，也有跟她一样的情况，吃了药生下来的都是健康的孩子。
    简甜也知道，凡事不能一概而论的道理，但是她现在就是着急加恐慌加不知所措，心理更希望的就是不留下这个孩子，体面的打掉这个孩子。
    所以，百分之九十九，其实是她自己杜撰出来的数字而已。
    却不想一下就被宋焰给戳破了。
    戳破就戳破吧。
    反正总是要说开的。
    简甜迎上宋焰的目光，说道：“这个孩子，能不能不要？”
    宋焰道：“不能。”
    “……”
    他漆黑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能清楚的看见她眼底所展现出来的慌张和害怕。
    “我让人查过你吃的那两种药物成分，还找到了你去买的那两家店。第一次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第二次你买的避孕药，是过期的。”
    “什么？”简甜眼皮子一跳，差点反应不过来，“过期的？”
    “嗯。”
    “……”难怪她会怀孕了？
    原来是买了过期的药，吃了就等于没吃，且那晚她和宋焰在一起，他们做了那么多次……
    会怀孕也不意外吧？
    简甜崩了，情绪一落千丈，语气有点任性，“那我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宋焰已经站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
    高大的身影立在她身旁，简甜能看见他修长的裤管，以及脚上那双高定黑色皮鞋。
    和他的人一样，散发着不近人情的冷漠光芒。
    “赵姨，要一起吃个午饭吗？”简甜听见宋焰这样问。
    她诧异的抬头，看向他和赵医生。
    赵姨？
    这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赵医生接收到她震惊又恍然的目光，笑了笑，道：“不了，我中午要回家喂猫，下次吧，等你妈妈回来，再一块聚聚。”
    “好。”宋焰颔首，牵着简甜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这个点，医院门诊部休息，大部分值班医生已经下了班。
    门诊部显得格外冷清。
    简甜就这么被宋焰拽着，一路走出了医院大楼。
    直到被他塞进车内，简甜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那个赵医生是你阿姨？”
    “我妈朋友。”宋焰面无波澜道，随手带上车门。
    车启动，缓缓驶离医院。
    简甜见他自己开车，下意识的问了句：“你司机呢？”
    “你说范希？”
    “范希？哦，原来他叫范希啊。”简甜此前并不知道范希的名字，眼下知道了，随口多重复了两句。
    谁知就惹来某人的不悦，语气未明的来了句：“你倒是关注他？”
    简甜：“……”
    谁关注他了？
    她就随口一问，名字不还是他自己说的吗？
    不过这不是重点了，重点还是她的肚子，以及她肚子里依然存在的种子。
    “那个，”简甜斟酌着开口，“我认认真真的问你一个问题行不行？”
    宋焰开着车，“你问。”
    “你真想要这个孩子？”
    他勾了勾嘴角，“你说呢？”
    “……你就不怕他不健康？或者生下来，有哪里会有什么缺陷什么的？你不怕？”
    简甜不相信他不怕。
    现如今的宋三，已经不是七年前的宋三了。
    越有身份地位的人，越要脸面。
    宋三这样的人，能容忍自己的孩子，是个有缺陷的吗？
    宋焰似乎清楚她的每一个想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你身为他的母亲，竟然这么盼着他不健康么？”
    “……”简甜被这话堵的一噎，“我不是这个意思……”
    车内沉默了片刻，宋焰也没再追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似乎对此也并不感兴趣。
    过了会，简甜又问：“我爸的病房和医生，是你帮忙换的吗？”
    “这已经是第三个问题了。”宋焰特别无情的回道。
    “最后一个。”简甜竖起食指，道。
    宋焰偏头看了她一眼，“想知道？”
    “嗯。”
    “嫁给我。”
    “？”
    “或者，不嫁给我也行。”
    “？？？”
    简甜没说话，安静等着他的下文，总觉得接下来的话，也不会是她期许的。
    或者说，她有预感，宋三正在勤勤恳恳的给她挖坑。
    “尽你所能，保护好这个孩子。”
    简甜：“……”
    她就说是个坑吧？
    “我是不想嫁给你的。”简甜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当着面把话说开也好，省的这样一直纠缠不清，对她，对他，都不好。
    简甜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宋焰自然也不是。
    “而我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他本来就是一个意外。在我们不会结婚的前提下，把他生下来，我觉得对他也不公平。你觉得呢？”
    宋焰沉默了片刻，忽然方向盘往右打，车停在了路边。
    简甜望着他轮廓坚硬的侧脸，此刻心跳有些加速。
    宋焰微微偏过头来，冷幽幽的视线，一下子落在简甜的脸上。
    “我只给你两个选择，一，跟我结婚。二，保护好孩子。”
    简甜：“……”
    这是什么破选择？
    她选一，跟他结婚，就成了他的老婆，而她也肯定会生下孩子。
    她选二，不跟他结婚，也还是要生下他的孩子。
    她倒是想问，这特么有什么区别？
    “宋先生，我觉得你没能明白我的意思……”
    “或者，你还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宋焰打断她。
    “什么？”简甜感觉自己又看到了一点希望，可宋焰的表情却让她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幸运。
    “让简家在京都，彻底消失。”宋焰淡淡道。
    “……”
    果然！
    他总是能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令人心惊肉跳的话来。
    简家一旦失利，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若找不到庇护，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
    像陈金水这样的败类并不少见，简家以后要面临什么样的困境，还不得而知。
    但宋焰的提醒，让简甜瞬间意识到，如今的简家，还没到最难的时候。
    先前因为她和宋毅昌的关系，一些人都不敢对他们下手。
    但如今，宋毅昌那层关系，已经破裂。
    说不准是今天还是明天，简家就真的人间蒸发了。
    而送上门的宋焰对于简甜来说，无异于是一棵再合适不过的大树。
    现在这棵树就站在她的面前，只要她点头，就能庇护简家全家。
    父亲能得到最好的医疗救助，哥哥整天奔波的事也会迎刃而解，只要困境解决，母亲也不会日日这么苦着脸以泪洗面……
    不用宋焰分析，简甜自个就能把利弊分析的通透明白。
    牺牲她一个人，就能换来简家的安稳，不得不说，她动心了。
    可一时之间，还是很难接受。
    简甜咬咬唇，道：“可不可以给我点时间，我需要考虑一下。”
    “可以。”宋焰道，“截止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你需要告诉我，你的答案。”
    十二点。
    简甜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难熬。
    从她回家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田婉蓉虽然性子软弱，但对儿女关心满满，且也不是那种过分迟钝的人。
    简甜和简湛是她亲生，并一手带大的，这一双儿女的性格，田婉蓉最清楚不过。
    而简甜又是，有点心思就全写在脸上的人。
    简湛最近很忙，晚上经常不回来吃饭。
    母女两简单的吃了个饭，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打发时间。
    田婉蓉拿了两件毛衣过来拆，喊简甜给她帮忙。
    简甜见她把毛线拆成线团，重新绕起来，忍不住问：“妈，您这是做什么呢？”
    田婉蓉道：“这两件毛衣都小了，我想着这毛线很好，还能再用，拆下来还能给你爸再打件新毛衣。”
    “妈……”简甜看着手里的毛线，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从家里出事，佣人开了，吃的用的变差了，能缩减的都尽量缩减了。
    田婉蓉一个贵妇人，如今有好多事情也不得不亲自来做。
    简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