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爷家的小甜甜

    
    没多会，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一定是哥回来了。”简甜起身道，“我去开门。”
    门开了，简甜裹紧了身上的外套，看向院子里停下的车辆。
    那不是简湛的车。
    车门打开，简甜看见一个人从上面下来。
    虽然光线暗淡，但她还是看清楚了那个人的长相。
    陈金水？
    怎么又是他？
    眼见着陈金水砰的一声带上车门，扯了扯领带，脚步踉跄的朝这边走来，简甜没有犹豫的，一把将门重重关上。
    并且还不忘加上两道反锁。
    刚弄好，陈金水已经到了门口。
    砰砰砰！
    门被敲的震耳响，简甜就站在门口，被吓了一跳。
    “开门！”陈金水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拍门声也越来越响，“给老子开门！妈的！狗娘养的，要不是你们，老子也不会变成这样。开门！简夫人，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们是躲不掉的！开门！”
    田婉蓉听见动静，也走了过来。
    听见门外的叫嚣，田婉蓉面色微变，握着简甜的手道：“他怎么又来了？”
    简甜摇摇头，“别担心妈，我已经把门给反锁上了。”
    田婉蓉点点头，脸上愁容未减。
    “妈，我们去客厅。别理他。”门口的动静实在太大，吵的人心烦，简甜扶着田婉蓉回到客厅里坐下。
    简甜随手拿过遥控器，心不在焉的换了几个频道。
    田婉蓉坐在她身边，手里在拆旧毛衣，但明显被门外的吵闹声引得心烦，手中动作看着有点麻木和空洞。
    母女两心里各怀心事，屋内和屋外相比，显得十分寂静。
    忽然——
    砰砰！
    两声闷响仿佛就在耳边响起，炸的简甜惊的回魂，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
    回头一看，陈金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落地窗外，正在大力的拍着玻璃窗。
    室内光线透过玻璃窗照在他脸上，明显是喝了酒的，陈金水的整张脸都是通红的。
    此刻他扒在窗户上，满眼透着凶狠，整个人都充满狰狞。
    饶是简甜够胆大，也被这忽然的一下吓得心跳加速。
    而田婉蓉手里的毛线团，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妈。”简甜回头看见田婉蓉苍白的脸色，赶紧握住她的手。
    田婉蓉生性胆小，虽然已是中年，但依然如此。
    加上这段时间，她整个人本来都是精神紧绷着的，忽然被陈金水这么一吓，人忽然就靠在沙发上，僵直了不能动了。
    听见简甜叫她，也只是眼皮颤抖了一下，眼珠子却还是盯着窗外的陈金水，难掩一脸惊悚。
    “妈，没事。”简甜发现，自己握着母亲的手也没用。
    她的惊悚源自窗外的陈金水。
    简甜松开母亲的手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一把拉上了窗帘。
    虽然那敲打玻璃窗的声音还在持续，但看不到陈金水那张脸，总要好多了。
    简甜之后又拨打了保安亭的电话，让人过来把陈金水拉走了。
    可田婉蓉还是因为受惊过度，夜里发起了高烧。
    简湛谈生意还没回来，家里就只有简甜能照顾母亲。
    烧的糊涂的时候，田婉蓉总是拉着简甜的手乱七八糟的说话。
    简甜才知道，她和哥哥不在家的时候，陈金水不是第一次来了。
    而且除了陈金水之外，还有别人。
    简甜听着母亲稀里糊涂说出来的话，一双眼渐渐红了。
    原来事情原比她想象中的要糟糕的多的多。
    只是，她看不见母亲一个人在家时所承受的。
    也看不见，哥哥在外面所承受的。
    更无法替父亲承受，父亲如今承受的。
    简甜擦干眼泪，她无法想象，如果简家有朝一日真的成了人脚下的踏脚石，能卑贱到被任何人肆意侮辱那一步，会是什么样子。
    她不敢想。
    所以如今但凡有一丝机会，能让简家站着不倒下，她也不应该就这么错过放弃。
    简甜的手慢慢的抚上自己的小腹，从知道那个小生命的存在开始，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这样感谢他的到来。
    他给了简家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么她从这一刻开始，就应该好好保护他。
    简甜回到自己房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五十八分。
    她拿起手机，关上房门。
    想了想，还是走到阳台上，拉上阳台玻璃门，才拨通了那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那头接通。
    听筒里，一阵安静。
    “……”
    “……”
    那头没说话，简甜这边也没立马开口。
    就这么寂静的沉默了几秒钟，还是简甜先沉不住气，“宋先生，你说的我考虑好了。我选择第二种，保护好你的孩子，安全的让他降生。”
    听筒里安静了几秒，问：“这么晚了还没睡？”
    简甜：“……”
    感觉他的回答，和她前面说的，八竿子打不着。
    一想到有求于人，未来宋焰会成为简家的大树，简甜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他，“嗯。”
    宋焰在那头看了眼时间，道：“十二点了还不睡？”
    简甜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无聊，忍不住反驳了一句：“你不也没睡？”
    “……”那头立时又安静了下来。
    简甜吐吐舌头。
    宋焰一沉默，她就忍不住的开始自我检讨：是不是我刚才语气不好了？他怎么又不说话了？
    简甜受不了这种沉默，开口道：“我跟你说完这件事就去睡了，我选第二种，也希望宋先生，能信守承诺，做简家的靠山。”
    “这个自然。”宋焰靠在宽大的沙发里，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里则握着一只精致的玻璃杯。
    杯中的红酒，在灯光的辉映下，泛着光泽。
    他顿了顿，道：“我让司机来接你。”
    简甜吓了一跳，“现在？”
    “嗯。”
    “我只是答应帮你生下孩子，可没答应要跟你结婚。”简甜郑重重申。
    她选的是第二种，不是第一种。
    宋焰却道：“像你这样的作息，会很影响孩子的成长。”
    “……”
    “从现在开始，你的吃穿用度，全都要和我一样。”
    “……”简甜这一瞬间觉得，宋焰和他平日里的形象有点颠覆。
    他平日看着挺冷漠的、感觉一辈子不会结婚要孩子的那种，却原来对孩子也这么在意？
    明明这小生命现在还那么小，连超声都做不出来呢，能影响到什么啊？
    简甜道：“不用了，我会调整好自己的作息，也会好好照顾他的……”
    大概是她坚持，宋焰倒也没再强求，只说了句：“早点休息。”
    就结束了这通电话。
    ……
    第二天一早。
    简甜睡到八点起床，下楼时，却见简湛坐在沙发里。
    “哥？”简甜有些惊讶，走过去看见他手里端着杯牛奶喝，更惊讶了，“哥你今天没去上班？”
    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看错钟点了。
    平常这个时候，简湛早就走了。
    这段时间，简甜都很少见到他。
    简甜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欧式挂钟，没错啊，八点十分了！
    但是简湛确实还优哉游哉的坐在那，喝着牛奶，刷着手机，十分悠闲的样子。
    “今天难得天气好，想睡个懒觉。”简湛喝一口牛奶，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说道。
    简甜：“……”
    “甜甜，过来吃早饭。”田婉蓉的声音从餐厅传来。
    简甜狐疑的看了简湛几眼，一步三回头的走到了餐厅里。
    田婉蓉正在吃早饭，桌子上摆着几道精致的餐点，而简甜过来的时候，看见家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中年年纪，穿着和打扮都很干净朴素的妇人。
    “这是你哥请的新佣人。吴妈。”田婉蓉介绍道。
    吴妈端着热牛奶给简甜，笑着跟简甜打招呼，“小姐你好，我是吴妈。”
    简甜惊了，等吴妈离开餐厅后，才压低声音问田婉蓉：“妈，家里怎么了？”
    田婉蓉瞧着她的惊讶和不解，温柔的拍拍她的手说：“你哥拉到投资了，公司正常运营了，昨天刚接到了新单子。你哥说，简家一切都在步入正轨了。”
    经历过大起大落，大概谁也没想到，简家还有起来的日子。
    田婉蓉也没想到，所以说起来的时候，语气难掩感慨，表情也十分欣慰。
    “拉到投资了？”简甜喃喃。
    简家的危机不是一天两天了，简湛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找了容烈。
    但因为不在一个城市，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
    何况京都的商圈更为复杂黑暗，结党营私的人不在少数，所以容烈即便有心帮忙，也只能出钱。
    而简家如今缺的，并不仅仅只是钱而已。
    所以……
    说拉到投资，解决了简家的危机。
    简甜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宋焰。
    她昨晚刚给了他回复，今天一早，覆盖在简家头顶这么久的阴云就散去了。
    果然，势力是解决问题的最大武器。
    并不是只有钱是万能的，缺一不可的是势力。
    “甜甜，你怎么不吃呢？”田婉蓉注意到她心不在焉，问了一句。
    简甜看着桌上的食物，的确没什么胃口。
    “我先喝牛奶吧。”简甜拿过杯子，低头喝牛奶。
    鲜奶的香味飘进呼吸里，她尚未喝一口，就觉得这味道有点不对。
    凑近闻了闻，抬头道：“妈，这牛奶是不是不新鲜了呀？味道怎么这么腥啊？”
    “腥吗？”田婉蓉愣了一下，她杯子里的牛奶已经喝完了，“我喝了，没觉得腥啊。”
    简甜把杯子递过来，“你看看。”
    田婉蓉端过她的杯子，闻了闻，摇头，“没有啊。”
    “没有吗？”简甜像是确认似的，再三闻了闻，可味道还是觉得有点腥的难忍。
    简甜尝试着喝了一口，却差点直接吐了。
    “甜甜，你没事吧？”田婉蓉见她捂着嘴离开，急急地问。
    简甜摆摆手，什么也没说，直接冲进洗手间里吐去了。
    早上她什么也没吃，自然也是吐不出来什么的。
    吐了半天，也只吐出了一些淡黄的苦水。
    客厅里，田婉蓉听见洗手间里传来的声音，忍不住皱眉，“甜甜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吃东西总是吃不下，还总吐？”
    她是女人，又是生过两个孩子的过来人，所以对这方面颇有些敏感。
    如果不是简甜连男朋友都没有，她可能真的会怀疑，甜甜是不是怀孕了？
    简甜从卫生间里出来，就看见田婉蓉等在外面。
    “妈……”她吐的两脚有点发软。
    田婉蓉走过来扶住她，瞧见她苍白的面色，忍不住心疼，“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说着，用手摸了摸简甜的额头，试了试她的温度。
    简甜摇头，“妈，我没事，我就是胃口不好。”
    “你还吃点吗？”
    “不想吃了。”简甜摇头。
    她不饿，但是很困。
    刚起来没一会，就觉得两只眼皮打架了。
    没扛一会，就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小姐？小姐？”
    迷迷糊糊中，简甜听见有人在叫她。
    意识逐渐清醒，她撑开疲惫的双眼，看见站在她面前的是家里新请来的佣人吴妈。
    吴妈蹲着身，“小姐，我给你做了点吃的，你要吃点吗？”
    简甜的确是没什么胃口。
    虽然她觉得很饿，但她也同时觉得很恶心。
    一点没吃，也很想吐。
    她摇摇头，想说不吃，可还没开口，一股淡淡的香味就飘进了她的呼吸中。
    那味道有点特别，勾的她食欲大增，忽然就有点像吃饭了。
    简甜坐起身，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睡的，起来时眼前一阵剧烈的天旋地转。
    “吴妈，你做的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香？”简甜手指撑着太阳穴，问。
    “我做的是酸菜鱼啊。”吴妈扶着她坐直。
    简甜看了眼桌上的小份儿酸菜鱼，“酸菜鱼？”
    吴妈笑着说：“这是我们老家的做法，可能和京都这边的口味不大一样，但是我做过，这边的主顾吃了都说挺好的。这道酸菜鱼是开胃菜，我看你胃口不大好的样子，就试着做了做，你试试看？”
    简甜点头，“好。”
    吴妈的手艺确实很好。
    简甜原本是尝试着吃两口的，但是没想到，一下子就将盘子里的酸菜鱼都吃光了。
    而且，还觉得没吃饱。
    简甜道：“吴妈，你的手艺真是太棒了。我这段时间可能都吃不下饭，能不能麻烦你，多给我做点这个酸菜鱼？”
    吴妈笑道：“小姐，这个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我还会做其他的开胃菜，可以试试做点别的。”
    简甜觉得有道理，便点头，“你看着安排就好。”
    下午，简甜陪着田婉蓉去医院看父亲。
    简山已经从ICU里移出来了，人虽然还没醒，但情况已经逐步稳定了。
    新换的单人病房很大很干净，窗户边还能看见城市景色，里面更是一应俱全，高级的不像是住医院，倒像是住顶级酒店。
    简甜和田婉蓉都是女流，帮不上什么大忙，简山出来的时候，也都是有专门的护工帮忙推床，固定。
    弄完后，又有护士过来整理，病历卡和点滴医用机器什么的，一一弄好，无比的周到细致。
    过了会，简山的负责医生过来了。
    询问过程中，医生表示，简山如今的情况稳定，加以静养，醒过来的可能性非常大。
    听了医生的话，田婉蓉和简甜都放下心来。
    简甜有几天没见父亲了。
    他合眼躺在病床上，脸色透着苍白，手臂上扎着吊针，心电图测血压的机器一直在旁边响动跳跃，看的人心里害怕。
    简甜坐在床边，手指握住父亲的手指，哑声道：“爸，您一定要好起来啊。”
    ……
    最近几天，简家的日子顺风顺水。
    厄运好像终于远去，简家不再处于风口浪尖，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简甜这段时间的胃口不错，功劳都是吴妈的。
    吴妈很会做菜，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很会抓简甜的胃口。
    好像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口味，每顿做的花样不同，却都十分合她的口味。
    可有时候，简湛却觉得，吴妈做的饭菜不太合口味。
    但见妹妹吃的开心，他便也不说了。
    这天，简甜刚吃完饭，闲着没事，拿了本书在院子里看。
    院子里有阳光，她喜欢晒着太阳看看书，很惬意很舒服。
    看了没一会，简甜就始终觉得，好像有人在看自己。
    她放下书，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就看见了站在自己家院子门口的人。
    和那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简甜心头跳了下。
    陆帅？
    毕竟是初恋，即便最后是分手的结果，可陆帅在简甜的心里，也还是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简甜起身，走过去，“陆帅？”
    他们有一年没见了。
    曾经简甜在凉城读书的时候，和陆帅在一起交往过。
    后来他们分手了，简甜紧接着就毕业回了京都。
    他们谁也没换号码，但谁也没给谁再打过电话，断的无比干净，又十分利落。
    比起一年前，陆帅更为成熟了一些。
    而简甜，性格也比之前更安静了一些。
    陆帅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沉默了片刻，道：“我来看看你。”
    简甜笑了下，面上没什么波澜，“我有什么好看的？”
    “我听容爷说了你家的事，我想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简甜摇头，“你能帮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