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寿节一过,天气开始起了凉意,姚妈妈就指挥着小丫鬟们把冰鉴、竹席等物都收了起来。
饶是如此,纪准还是在晚间踹了被子着了凉。
宁氏和崔氏来看她,就瞧见纪准鼻眼通红的躺在床上。
祖母宁氏就说她:“丫头,可轻些力气吧,瞧这鼻子都要被你擦破了,谁让你打小睡觉就不老实,多大的人了还踢被子。”
崔氏宽慰纪准道:“横姐这几日就好好养病,就是感了风寒,过几日就好了,最近吃的清淡些,等你病好了,叔母叫人吊着花样的给你做。”
纪准鼻塞,说话瓮声瓮气,“祖母也不疼疼横姐儿,还是叔母了解我。”
宁氏慈祥,笑着拿手虚点她。
众人只说了几句话,纪准怕把病气过给别人,就让催云唤月伺候着两人明间说话,祖母和崔氏也就没多留,起身离开了。
纪准在床上赖了两三日,风寒也好些了。
这日她拥了薄衾,靠坐在榻上,望着屋外,远处的银杏叶子由绿转黄了,清风一吹,便有几片悠悠飘落。
院中催云正带着小丫鬟们冲洗晾晒着许多陶罐、瓷罐。
一抬头,正巧看到纪雅纪雌两姐妹进入院门,纪准就在窗边向二人招手。纪雌也朝纪准挥挥手,脚步轻快地到房中。
“长姐感觉如何了?我和绿璇煮了些银耳汤莲子汤,给长姐带了来。”纪雅说罢,便有小丫鬟提上来一个食盒,打开来,里边有一小罐,眷星早准备好琉璃盏和调羹,三人围着矮几慢慢吃起来。
“长姐,催云她们这是做什么呢?”纪雌还伸着脖子向外张望。
纪准就解释道:“我之前在祖母那里见过了巧屏点茶的手艺,后来又向她请教了制茶方面的事,眼看着桂花就要开了,我想着自己也试着窨些桂花茶来吃吃。顺便再制些桂花蜜,就让催云她们先把大小罐子准备出来,等制得了给你们送些去。”
纪雅听得很感兴趣,纪准就说:“我之前还简单的制了二窨的兰香雪芽,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尝尝。”
两人欣然同意。不多时,眷星送上三个小盏并一壶香茗,茶烟升腾,兰香幽幽。
“长姐还记得那个苏夫人吗?”纪雌起了个话茬。
“你说哪个苏夫人?”纪准偏头看纪雌
纪雌回说:“就是那个都转盐运使的夫人。”
纪准想起来了,就是在觉光寺遇到的那位苏樊氏,“记得,她怎么了?”
“她昨日来咱府上拜见祖母,祖母因着你还病着,就没有叫你前去。”
纪准点点头,纪雌就接着说:“昨日听祖母和她聊起,苏夫人家似是要留在京城了,苏老爷也不用外调了。”
纪准自从上次见到王夫人对苏夫人的巴结样,就已经猜出来个大概,若不是苏家有用,王家才不会巴巴贴上去。
苏老爷担任都转盐运使这职位多年,从未出过纰漏,如今留在京中,想来是皇帝有意擢升其官位。
纪雌搂住了纪雅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这下可好了,阿姐也有聊得来的好友了。”
纪雅也很开心苏嫦小姐能留在京中,两人确实有很多相同的爱好,比较聊得来。
纪准也为纪雅开心,“那这还真是件好事,等苏家都归置妥当了,乐音,你就给苏小姐下个请帖,邀她来府里小坐。”
纪雅也点头,语音轻细地说道:“嗯,我也同祖母讲了,祖母也说苏小姐人很好的,让我同她好好相处。”
姐妹三人聊了一上午,快到午膳了才散。
下午纪准去到了自己的书房,斜倚在贵妃榻上看书,催云领着槿阳,给屋中的插瓶里都换上新摘得莲花,花苞粉嫩,含而未放。
纪准放下书,转头看了看,说道:“这时节还有莲花呢。”
催云笑着摇头:“回小姐的话,这也是今年最后一茬了,便都摘来,给各院插瓶了。”
纪准又靠回榻里,一边翻着书页,一边喃喃道:“这一年过得还真是快啊。”
催云看着纪准漫不经心的样子,也感叹道:“是啊,过了今年,小姐明年就要及笄喽。”
纪准听懂了这丫头话里的意思,别的世家小姐,及笄之前就会有人上门提亲,只等及笄后就可以嫁作人妇,反观英国公府,至今无一人登门给纪准提亲。
纪准以书抵唇,故意逗催云道:“你这丫头就这么怕我嫁不出去?”
催云板起小圆脸,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姐,咱们关起门来说话,您好歹也急一急。”
自从纪准坠马后大病了一场,人变得宽和了,催云几个说话也大胆了。
纪准不以为意,反而说道:“那甸越的王子不是还当众提过亲吗,我这不是没瞧上吗。”
催云哭笑不得,她看了看纪准,纪准此时斜倚榻上,曲臂成枕,乌发半挽,临轩读帖的样子,催云也瞬间释然了,以小姐的样貌和家世,确实也不用急于一时。
门外有小丫头禀报说:“唤月姐姐来了。”
唤月撩了纱帘走进来,跨过隔扇,径直来到纪准面前,呈上两封信。
待纪准拆信时,催云和唤月便带着槿阳退了出去。
纪准展开信读了起来,是酒楼掌柜写的。大概意思就是,酒楼已经按照纪准的要求开始装修了,询问东家,也就是纪准,要不要前去瞧瞧。
纪准起身去了书案,给邱掌柜写了封回信,说自己是抽空会去瞧瞧,让他们先各自忙着。
回完信,纪准又去拆第二封信,第二封信不是她熟识的信封,纪准抽出了信笺仔细读了一遍。
上面只略略几行字,是林元晦写的,意思就是说他最近忙于国子监的课业,一直没来得及感谢纪准赠他的马,来日有机会要亲自登门拜谢。
纪准偏头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日林元晦上了她的马车就死活不下去了,先是哭了半天,然后跟她叨咕了一路,马,骑马,骑马好看,马好看......
她也不知道林元晦是什么意思,后来她估摸着是看上她的房星了,借着酒劲想要讨一匹,纪准回府后就让纪雍挑了一匹马给他送过去。
这人,都过去这么久了,才想起感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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