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墟

    
    好几天没怎么看见陈熹了，这个小丫头每天很十分勤快的早起，整天一头扎进实验室里，不见影子。
    徐燃只记得她总是在腋下记住几本薄薄的笔记，来去都相当的匆忙。有时候问她在弄些什么，她还神神秘秘的遮遮掩掩，慢于脚步的娇清浅哼声的传到耳畔里颇为傲气。
    明明林清姀这位药理学天才在这，可好多天里也没见陈熹跑过去讨教下，大概正值小姑娘的年轻气盛的劲头吧。
    等全身浮现的血光自然渐渐消匿后，徐燃喝下几口血剂，配合药剂的效果还不错。戏弄林清姀的事情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不清楚她是否考虑好如何制药了。
    血气越发焦躁了，连同的徐燃的理智都收到一定影响。现阶段血气是无法压制的，仅靠徐燃每天日常引导血气的流通，再通过锻炼下第五枚和第六枚血源珠的掌控力，借助这两枚珠子的威势来束缚下血气。
    药剂的治愈效果是挺好的，但对于平复躁动的血气近乎挠痒，如果再过段时间林清姀还没有研制出药，那他只能提前离开汇星城了。
    林清姀常在的药理室静悄悄的，徐燃进到室内的时候，只见到她常坐的位子前平铺这几本书。徐燃看了下书的褶皱，好像她不久前还坐在这里，但桌子上不见她的杯子。他轻轻勾起嘴角，似乎这件事给她留下点阴影。
    徐燃在走廊上左右望了几下，斜对面的房门没有合拢住，微微露出的缝隙有影子闪过。在他走近后，刚好听见一阵瓶子碰撞发出的脆响声。徐燃推门进去，屋里的林清姀此时左右手各自拿着两个瓶子。
    “你不应该进来的，会影响我做实验。”她把瓶子放在空无一物的平台上，然后再去拿旁边托盘内的药瓶。
    “我就是来看看制好药了没有。”
    “有些头绪了，正在尝试。”
    “记得要把药性拉满。”徐燃特地嘱咐了她一声。
    “我才是医生，我自然会考虑最好的治愈效果与最合理的治愈方式。”林清姀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反对他的意见。
    “的确，你才是医生，我是病人。所以.....”徐燃刻意停顿了会继续说道：“病人在看到医生的尽职尽责很是感动，打算给她倒杯水。”
    林清姀停下放下手中的瓶子，正视着徐燃说说道：“你觉得恶作剧很好玩吗？”
    “当然了，不好玩我会去玩吗？你是傻瓜吗？”徐燃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脚步很快的走到另一边平桌前抢先一步拿走杯子。
    林清姀看着徐燃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样子有点无奈，“我还要做实验呢，你就别在这胡闹了，把杯子给我，出去吧。”
    “你瞧这个杯子的颜色。”徐燃举起手中的杯子比划着，“是由浅红色与莹白色混在一起呈现的色彩，跟你那天害羞的样子一模一样。白里透红，很微妙的漂亮。”
    徐燃的一顿夸赞并没有把身处无奈的林清姀解救出来，反而让她更加头疼了。
    她揉了揉脑袋才说道：“我现在好想放弃实验，先把你的脑子检查一遍，我才能安心。”
    “所以你就乖乖的按照我说到做，配置出药性最强的药物，至于副作用你不用管。”徐燃打量了下身旁圆筒状的器械，把杯子放在凹槽里，又把手指按在金属材料的凸起按钮上。
    “这样做有违医生的职责，再说了黑月知道了也不好同意的。”林清姀瞅见徐燃的动作，却没有制止。
    “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呢？”徐燃连续按了几下按钮后才发现按钮并不是伸缩的，手指静止不动也没有发生任何事。
    他开始尝试输入血气的片刻之后，凹槽的正上方一股冒着热气的水流就冲进杯子里，袅袅升起的热气模糊了徐燃的目光。
    徐燃拿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水流似乎还有些清甜，不清楚里面放了什么。
    林清姀看到徐燃又使用自己的杯子后，颇为不甘的咬住下唇，目光越来越清冷。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送给你好了。”
    “不，我可不喜欢夺人所爱，我只是想给你接杯水，然后试试水温而已。”徐燃看着她渐渐变冷的脸色若无其事的说道。
    徐燃又把手指放在唇边，“悄悄的告诉你哦，我确实不会夺人所爱，因为我一般都是直接夺人。哈哈哈哈哈.......”他说完后就是一阵朴素的笑声。
    “言行不一，疯子。”
    “怎么可能，我是那么纯良的人，不可能会骗你的。”徐燃摊开双臂，装作无辜的样子。
    “恶作剧好玩吗？”
    “行吧，你不配合我，那就不好玩了。”徐燃仰头喝掉杯子里的水，又把杯子塞进林清姀的手心里，眼神与表情重归正常。
    “我会跟黑月说清楚的，你这个重度精神病患者。”林清姀冷声说道，她捏紧了手心里的杯子，转身走向实验台。
    “啧，竟然没有摔烂杯子，还真是令人伤心呢。哈哈哈哈......”徐燃又笑了起来。
    林清姀没有理会她，拿起深蓝色的药瓶与去取量器开始做实验。
    “其实，我准备了两套说辞。你要是没摔破杯子呢，我就会说伤心。你要是摔破了呢，我就会说这也太令人高兴了吧。”徐燃站在林清姀的身侧，视线聚焦在她手中的瓶子。
    “你放心，我肯定会让黑月知道你的真面目，擅长恶作剧的精神病患者。”林清姀许久后才吐出这一句话。
    “你信不信，按照你所说的，黑月知道后不会责怪我。反而她会紧紧抱住我，一脸深情的问我是不是不舒服。”徐燃随意的回答道。
    “做个人渣很得意吗？”林清姀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力度更大了些。
    “那你为何还要给人渣制药呢？”
    “我是为了黑月，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曾一同度过艰难的岁月，她给过我许多帮助。所以我制药是为了她，我不想辜负她的信任。”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沉稳。
    “嗯嗯。”徐燃点了点头表示赞许，“那你应该为我付出更多，毕竟你们关系很好，理应爱她所爱的，帮她减少点负担。”
    正在沉湎过去的林清姀听见一时气结，重重呼出一口气后，不再理财徐燃，继续手中的实验，双手略微加快了速度。
    看到林清姀开始认真的态度，徐燃也就不再戏弄她了，“算了，你好好做实验吧，我不再打扰你了。”
    “其实你只能通过去测出的这些数据来了解我的身体情况，并不能亲身体会到那种感觉，我跟你说不明白。”
    在室内安静了好久后，徐燃蓦然开口说道：“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按照我说的做，黑月那边你不必担心，她很清楚我的性格与为人，我不会做毫无把握的事情。”
    “嗯.....但你不清楚如果副作用处理不好，留下的后遗症究竟有多恐怖，这种违禁药物很多时候都用于非法实验里。”
    林清姀也恢复了之前文静的姿态，“我这次过来也有顺便处理遗留违禁品的意思，似乎还是城里盘踞多年的家族在暗地进行非法研究。”
    “就算真有后遗症出现，不是还有你在吗？你可是联邦的天才药理学家，对自己有点信心吧。”徐燃明朗的笑容简直和那个恶作剧的家伙判若两人。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先做一部分供我使用，然后你再视我身体的详细情况决定。”
    在徐燃的强烈坚持下，林清姀颇为无奈的答应道：“好吧，不过仔细斟酌用量的。”
    其实林清姀就算不添加违禁药物，徐燃也不见得知道。但正如徐燃所说，她只能通过观测得出数据，无法切身体感受。病人的病情偶尔也会受到主观情绪的影响，她更想得出不含误差的实验结果。
    得到答复的徐燃老老实实坐在她身边看她做实验，像是年幼且听话的乖宝宝。
    林清姀在向空白瓶子倒入蓝色的药剂后，又从托盘内拿出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她手持掌心大小的镊子小心夹住盒子里的土色切片，切片早已晒干，一浸入药剂后立刻有小小的气泡从切片上冒出。
    又按照刚才的操作，取出整朵晒干的小花和长草放入药瓶内。
    小花能模糊看出大概，它最初应该是红色的，只跟手指的指甲般大小。而长草就和路边的的野草差不多，不过草叶更纤细些。
    在花和草被药剂浸泡后，也有不少气泡冒出，但此时的药剂的颜色在渐渐变化。
    收紧的花盘在药剂的滋润下，皱巴巴的花躯缓缓撑起，原本干瘪的花瓣逐渐丰满，最终竟然恢复它盛开时的风貌，是一抹典雅的红。
    花再次绽放后溢出的红色波光把周围的蓝色都吞噬掉，流动的浅红色不断蔓延，伸出的触角沿着瓶壁攀爬，幽蓝色在缓步的消退。
    枯草在浸泡后招展着身躯，它所释放的色彩是灰白的，融入红色波光后一路吞食过去，整瓶幽蓝的药剂最终被稀释成清浅的红。
    林清姀再把混合好的红色药剂过滤出来，再倒入一点灰色的粉尘搅拌均匀后，放在观测仪器的正下方，不断的转动凸出的镜头写下观测的数据。
    接着她打开平台下的侧门，从里面掏出一张四方形的小箱子，箱子里嵌有许多凹槽，她把药剂瓶的瓶盖拧紧后塞进凹槽内。
    又在箱子侧面的金属按钮上注入血气，箱子就发出轻微的震颤声。
    没过多久，就有微量的气泡在瓶子游荡，还带有似有似无的咕噜咕噜声。
    林清姀再把处理后过的药剂再次放入观察仪器内观察一番，继续写下得到的数据。
    整套流程格外畅快，跟她一颦一笑的娴静之美很是相配，徐燃觉得他可以坐在这里看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