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力钦凝视着那一束金灿灿的塔黄,泣道:“师傅,您处处替力钦着想,力钦却一次次让你失望.....”
许是一声声动容之语受到冥冥之中三空道人的魂灵感应,风起时,塔黄随风轻扬化作一片片金色花瓣,那染上晶莹微光的花瓣一片片没入扈力钦的额头,在他的脑海里拼凑出一幅狭长的幻影长卷。
神色诧异的扈力钦蓦然闭上剑目,凝神静气地去感受幻影长卷描绘的字符,这里记录的是「大日普缘什道真决」整本心法。
须臾以后,散去焦躁之气的扈力钦顿时从幻影长卷的轮回中出来,他徐徐睁开双眸,问道:“他临死前让我去寻你,莫不是因为他将真诀心法刻录在这塔黄之中?那你们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舒晴缓缓坐靠而起,回答道:“我找到唐柯,可唐柯是阴阳离合蛊的施蛊者,他只要驱蛊吹埙,我竟毫无招架之力,功法失常,奈何不了他。幸好三空道人及时解围,他让我先行离开,并将他手中幻化出的一束塔黄交给我,让我务必交到你手中。”
她突然停顿了一下,用担忧目光瞥了一眼扈力钦,见扈力钦神色黯然,心中莫名生出自责之意,致歉道:“对不起,我若是知道离开之后三空道人会被你义父唐义林偷袭,我便是死也不会独自离开。”
扈力钦一把握住宿铁刀森然走到牛棚外,他长啸一声,使劲挥动宿铁刀,刻意用刀面狠狠拍打着一棵七层高的松塔,怒道:“唐义林,都是你,你害死秋水还不够,还要杀死我师傅,是要逼死我吗?”
谁知宿铁刀即便没有用刀锋拍打松塔,在连续十几下的击打下,却没有丝毫损伤,倒是那松塔禁不住这猛烈地拍打,拦腰折断,轰然倒地。
这无疑是给愤懑不已的扈力钦心中加了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他斜睨着那把锋利的宿铁刀,不禁想起曾经那位披着雪裘的温柔女子对着自己举着这把宿铁刀引颈自刎的凄然画面。
暴怒的他厉吼道:“这沾满我亲人鲜血的宿铁刀,我才不要?”说着狠狠挥刀一抛,他几乎用尽所有气力,连身子都因为这一抛的举动而旋转过度,差
一点让自己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宿铁刀斜斜地插在了远处的一棵松塔身上,冷眼旁观着那炭灰青年的无助与愤慨。
“你现在终于明白我被众叛亲离的痛苦了吧。”
狄印与萧戊曦正从宿铁刀斜插松塔的方向走过来,他背着药篓,双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萧戊曦,许是被扈力钦乱掷宿铁刀吓了一跳,责备了一声。
嘴硬心软的狄印上前拔出宿铁刀,缓缓走到扈力钦面前,恻然道:“倘若你真的很痛心就该振作起来,成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你。”说罢将宿铁刀递到他眼前。
扈力钦本就要强倨傲,他快速地抹去脸上的泪水,敛起容色,见狄印将宿铁刀递给自己,他对此举动大感意外,怔然一愣。
娇躯虚弱的舒晴担忧扈力钦,她目睹了所有过程,动容的她见扈力钦迟迟没有接过宿铁刀,便上前替他接了过去,漠然道:“器者无情,何错之有。”
扈力钦见逞强的舒晴竟然自己起来了,便将所有的情绪抛诸脑后,忙不迭上前搀扶着舒晴,道:“你身体很虚弱,要好好静养才是,如何能走动?”
萧戊曦温然一笑道:“扈师兄不必担心,舒宫主她底子好,虽然身体有些虚,也不至于像你说得那么夸张,我与阿印去山上采了一些番红花,还找了附近农户借了炉具,到时候你可以煎熬番红花给舒宫主服用。”说罢有意将右臂藏于身后,眼尖的扈力钦一眼便捕捉到她右臂袖子被划出一道不规则的裂口。
狄印心疼起萧戊曦,嗔怪道:“扈力钦,我们夫妇俩算是仁至义尽了,曦儿她怀着孩子还冒着险为你们去采药,手臂还差一点骨折了,还好只是被石缝划了一点皮。”
这话一说,倒是让扈力钦心生愧疚,忍不住多看两眼萧戊曦藏于身后的手臂,萧戊曦听着有些尴尬,摇首道:“别听阿印胡说,他是夸大其词了,我没事的,只是笨手笨脚被石缝剐蹭了一下。”
狄印自是拿萧戊曦毫无办法,他兀自将身后的背篓脱下来塞到扈力钦怀里,牵起
萧戊曦的手,柔声道:“曦儿,我们去普什宗拜访你师傅吧,你不是一直担心你师傅吗?还好你宗门之人传错了消息,死得人不是你师傅。”
萧戊曦用责备的口吻嗔道:“阿印,你不能这么说,虽然皇甫师弟传错了噩耗,师傅既然没事,可逝世的也是我三空师叔....”
听得一脸茫然的扈力钦诧异道:“曦儿师妹,你说什么皇甫师弟传错了噩耗?”
萧戊曦解释道:“数日前,皇甫毅师弟专程来剑尊门捎信,说我师傅三清道长被净火教余孽重创,生命垂危,让我务必赶赴普什宗见师傅最后一面。”
狄印补充道:“可不是嘛,曦儿一听是自己师傅病重,连自己即将临盆的身子都不顾了,不听众人劝解非要前往普什宗,那我作夫君的自然要一路护送前往。”
舒晴疑惑道:“这事情很是蹊跷,好像有人故意引你二人前来普什宗,仿佛早已预料到普什宗会有噩耗,却说得是三清道长病重....”
萧戊曦莫名惴惴不安起来,道:“若是有人设局,那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行我们得前往普什宗向皇甫师弟核实清楚。”
普什宗,简易灵堂装饰着一间木屋,木屋内存放着三空道人的遗体。
狄印与萧戊曦二人悄悄走进这沉浸在悲伤的灵台中,三生、三境道人盘膝而坐,阖目默哀。
三清道医对萧戊曦二人的突然到访有些惊愕,唤道:“曦儿,你怎么来了?”
萧戊曦一边行礼,一边开口道:“徒儿见过师傅。”
一向严肃的三清道医脸上难得流露出舐犊之情,上前扶起行礼的萧戊曦,上下打量着自己唯一在世的徒儿,欣然道:“好好好,没有想到我的曦儿即将为人母了,师傅要有第一个徒孙,来继承我普什宗第三代弟子的衣钵。”
萧戊曦的到来着实打破了沉闷悲伤的氛围,平添了和悦喜色,毕竟逝者已走,当期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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