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自如,赫连缙脸色骤然一沉,冷然道:“想不到我还有命再次看到你。”
“赫连缙大哥不是寻常人,又怎么会有不测呢?”莺声婉然,顾清婉笑意不改,不退反进,她走前两步,缓步到外间,视而不见赫连缙的冷竣表情,拿起桌上的茶壶和杯子,自顾自倒了一杯茶,递到赫连缙眼前,笑语,“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赫连缙大哥海涵。”
凝视着眼前的茶,赫连缙说不出话来,本来脑海中的预想与现在情形相差太大,眼前的人儿开门见山地倒茶赔礼,让他有些不能适从,看着茶叶在水上漂动,心情更加复杂。
情不自禁想起上次重伤,也是这个俊美“少年”端着一杯参汤站在床前的情形,心里某处被触动了一下,他伸手接过茶,一饮而尽。
看他茶水下肚,顾清婉心稍稍一定,在桌子另一头坐下,和赫连缙同桌而坐,闲话家常似的:“赫连缙大哥一年不见,风采更胜,相必当初的伤全好了吧。”
听她声声动人,句句真心,赫连缙片刻怔楞,冷然的表情少许松动,轻轻回了一声“恩”。
两人静坐着,顾清婉自如地谈天说地,赫连缙的脸色也平复下来,两人犹如回到了在阁楼养伤的日子。
看到赫连缙似乎不再计较,顾清婉暗暗松口气,一边聊着天,一边飞快地转动心思,想着脱身之法。
赫连缙内心也并不如表面平静,看着眼前的顾清婉,混乱的感觉搅得他难以思考。他被眼前人出卖过一次,逃也似的回到夏都,这半年以来,他一刻无法忘怀这个女子,心里时刻惦念,只要见到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他叫人画下她的画像,由于是口述容貌,这副画整整画了两个月,换了十几位画师,才画出让他满意的作品。当时还被兄长戏谑道,不像画仇人,倒像是画心上人。
心上人吗?偏头看着她春花如笑,心头阵阵悸动,原来以为自己见她只为了报复,今天一见,才知道错的厉害,原来,只是再想见她一次……
“想不到你竟然是陈渊之妻……”正想着,话已经脱口而出。
一震,顾清婉脸显错愕,自己并没有说过身份,为何他会知道?心下暗暗叫糟,口中答道:“赫连缙大哥真是神通广大。”似有赞美,似有感叹。
深深凝视她,赫连缙的眼光灼灼:“想必……你丈夫极宠爱你。”
被他眼光看得浑身不自在,顾清婉轻笑淡问:“赫连缙大哥到底什么意思?”
“我可是听说了,你们连洞房都没有,他就连夜出征了”话音刚落,手骤然一伸,隔着半张桌子,抓住了顾清婉的皓腕。
眨眼之间,手腕被人紧紧抓住,顾清婉暗惊,手腕一挣,竟然纹丝不动。恼意上来,考虑到此刻情况,她不动声色,说道:“说得我糊涂了,到底是什么事?”隐约觉得有人把自己的行踪泄露给赫连缙,不安感袭上心头。
“陈渊能娶到你这样的美人儿为妻真是三生有幸,若是换成我,就算敌军攻入城,我也不会扔下你,让你独守空房。”
赫连缙从位子上站起身来,凑到顾清婉面前,顾清婉受惊之下,腾然站起身往后退,可惜手腕被抓住,赫连缙一个用力,把她带入怀中,在顾清婉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恼意更浓,顾清婉笑容中隐含冰意:“即使你是突厥王子,也太放肆了吧。”
感到怀中人的怒意,赫连缙笑笑,揶揄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生气呢……”看着她,忽又道,“生气的样子也很美。”
深吸一口气,她冷静下来,浅笑又扬起:“赫连缙大哥到底想怎么样?”
“我们突厥人可不像天朝人这么深沉奸诈,”暗暗冷讽一声,赫连缙说道,“我们想要的,都直接抢过来,而我现在……”半句话含在嘴里,无限旖旎,语带暧昧……
一偏首,对上的竟然是赫连缙情意流露的眼眸,心急跳一拍,顾清婉怔住,半启口,发不出声音来。
“顾清婉…顾清婉……你叫顾清婉是吗?”赫连缙靠在顾清婉脸颊一寸距离处,轻唤她的名字,柔情无限,忽视怀中人有些僵硬的身躯,他叹道,“居然连名字都骗我。”
听到他嘴中轻喃自己的名字,顾清婉身子一僵,也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有人泄露了信息,否则千山万水,赫连缙怎么会知道得清清楚楚。
“以后就叫爱登凝黎吧,跟我回突厥后,你就是爱登凝黎了。”肯定的语气显示了他坚定的信心。
好个霸道的蛮人,居然连名字都帮她改了。顾清婉眉轻扬,定然说道:“赫连缙大哥说笑了,我是破虏侯夫人,怎么可能去突厥呢。”暗含警告,这里还是天朝的中心城镇,她的身份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亵渎的。
轻轻笑出声,赫连缙忍不住掬起她几丝头发,看到黑缎青丝在手中,莫名的多出一种满足感:“我要是没有万全的准备,怎么会贸然而来……爱登凝黎,跟我回突厥吧,我会一辈子爱护你的。”
心一颤,顾清婉愣住,百感交集中,她想起曾经也有人似乎也这么承诺过。暗叹一声,她出声提醒,声音冰彻不含感情:“只要我失踪三天,所有官道都会严防,你不可能安然回到突厥的。”
“不试试如何知道?”赫连缙的脸上显出戏谑,把顾清婉楼紧,在她耳边语道:“跟我回去吧。”
恼意上扬,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一阵头晕,身体控制不住向后倾倒,完全地沉入赫连缙的怀中,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心慌起来,知道事情失去先机,她落于下风了。
知道她的不甘心,赫连缙楼着她,轻言劝:“他能给的,我一样会给你,不要挣扎,痛苦的只会是自己。”手抚过她柔嫩的脸颊,眼里满是柔情和坚定。
微张口,发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顾清婉的心往下一沉,只能任他把自己放在床边,看着他走到门口,朝门外一招呼,走进来一道人影,竟然就是那楼梯上面色不好,还摔了一交的女子,不禁也叹息一声,原来从一开始,她就被设计在圈里了。
那蜡黄面色的女子走进屋,对着顾清婉左看右看,从上打量到下,露出笑容,开口道:“王子好眼光。”
赫连缙浮现淡淡的笑:“时间不多了,塔娜,快点给她换装吧。”
面色蜡黄的女子点点头,开口道:“等我准备一下。”又走出房门,不一会儿,端着脸盆走进来,又往床边走来。
一看到她的脸,顾清婉怔然,衣服没换,那张蜡黄的脸居然变的明媚动人,哪里还是刚才那病态的样子,马上知道这才是她的真面容,也意识到她是一个易容的高手。
想到赫连缙身边带着能人,分明是有备而来,放弃挣扎,任那叫塔娜的女子在她身上动手脚,心里暗暗思考,看来只有见机行事,另想对策了。
即使心中有一百个不情愿和恼恨,现在也无济于事了,顾清婉斜躺在床边,心里这么暗想道。现在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说话都有困难,别说是反抗了,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娇媚女子把自己的发带松开,取下耳饰,到处在她脸上摆弄一番,还把有些黏乎的东西抹在她的脸上。
折腾了好一会儿,那娇媚女子左看右看,满意道:“全弄好了。”
闻言,赫连缙走近,对着顾清婉仔细注视一番,露出惊异的神色,随即低笑出声:“塔娜,拿镜子过来。”
塔娜立刻拿了一面镜子捧到顾清婉面前,顾清婉对着镜子中人一看,哑然不语,镜中人容貌改变了一番,平凡之极,面色苍白,倒似一个普通的病弱女子,心一沉,暗道,要是以这个样子出城,只怕谁也不会联想到是破虏侯夫人。
把镜子拿开,莫娜笑笑,问道:“如何,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如果不是把这手艺用在我身上,我会由衷赞美的,想这么回答的顾清婉发现面部紧绷,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放弃,心里一阵无措感。
赫连缙走近,拿出一件不知何时准备的布衣罩在顾清婉身上,伸手抱起她,对着塔娜道:“天快亮了,走吧。”说完,迈出房间。
三人在黑夜中来到驿站的后院,早有四人带着马车和马等候一旁,顾清婉在赫连缙的怀中不能动弹,唯一自由的似乎就是眼睛了,不由定睛看去,黑夜中看不清楚,只知道是一女三男,两个年轻两个年纪偏大。
众人对赫连缙的举动似有惊讶,但也没说什么,很有次序地散开,各做准备。
赫连缙把顾清婉抱上马车,定定地凝视她,声音放柔:“路上有些辛苦,忍忍吧。”伸手轻抚她的脸,却发现触感不对,无奈收回手,为顾清婉整整衣领,才转身跳下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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