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是带血的彩虹

    
    一曲终了时，唐大树注意到有不少男生都在向自己跃跃欲试。严格地说，是向自己的舞伴跃跃欲试。可以想象，如果让田甜回去，等下肯定会有许多苍蝇蚊子扑过来。虽然女性舞伴理论上是公共资源，可是哥还没决定撒手呢！
    “这里好闷哦，出去走走？”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他试探着田甜的态度。
    “这不好吧？我们班支书还在呢”，她转头示意着不远处一个男生，小声说：“提前离开不太好啊。”
    “你们跳舞还有任务吗？”唐大树啼笑皆非，傻姑娘，你是来做花瓶的吗？
    田甜似乎有点犯难，但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决定了：“那我们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当然”，唐大树很干脆地说。如此干脆地答应，这让唐大树很欣喜，这至少表明田甜对他无恶意甚至有些好感才对。只要避开那些狼的眼睛就够了。刚才他们还瞻前顾后，或许被这霓虹灯一照射就迷失了本性了，变得非常具有攻击性。
    唐大树于是带路，田甜跟随，在走动的人群中离开房间，也隔离了许多热切的目光。
    房间内外的环境是截然相反的，突然远离喧嚣，人的耳根子也清净不少。没有了霓虹灯的闪烁，田甜的面容在黑暗里渐渐清晰起来。他们两人并排面对着靠在护栏边上，呼吸着外面的黝黑空气。
    “你在学校里很低调啊，平时都没有你的声音。”唐大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关系不近，就应该走曲径通幽的道路，就像陌生的英国人见面打招呼都是从“今天天气真好”开始一样。
    “我可没有什么值得高调的能力，不像你，英语很好呢。”
    看来人有了一技之长真的需要善于利用，因为陈思和田甜两位美女对自己的认识都是从英语演讲开始的。
    “英语只是个交流的工具，没什么值得夸耀的。这年头，外语学院英语好的人一抓一大把。”
    “你这么谦虚，让别人怎么活了？”看来谦虚确实是一种美德，客气一下也会被加分。
    “呵呵，你这是夸奖呢还是指责呢？”
    “当然是夸你啊，我们老师说了，现在就业形势不好，没有一技之长的很难找到好的工作。你是理工类专业，英语又这么好，将来工作肯定不用愁的。”没想到她竟然把话题转到这么沉重的方向，这才一年级哎，什么样的老师才会给她灌输这样的压力！
    “你一个女孩子瞎担心什么？放心，等你们毕业了，都会有很好的工作机会！现在是你轻松享受校园生活的时候，别杞人忧天了。”唐大树诤诤教诲了。是啊，如果背负着就业的压力，哪会有心情来迎接自己的追求呢？不过他也不是只顾自己享乐不顾别人死活，根据经验，田甜毕业在2000年，那时正是中国经济加速、就业机会多多的时候，找一份工作真的不用愁。
    再说，凭田甜这条件，哪个用人单位傻得不要她呢？
    “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不过学长，我们这专业真的不好，你机电本来就是热门当然不怕。”
    这个倒是事实。文秘专业本来就一直冷门，加上她的中专学历太低，将来要想有好的发展确实很困难----这是指没有“贵人”相助的情况。实际上，只要有贵人，什么专业、文化层次多少都不是问题。但是要想自己找到一条好的出路，提前准备确实是有必要的。难得她小小年纪就想这么多，反正当年唐大树是随波逐流过的好日子，直到毕业后才想到要拼搏。
    关于职业发展，唐大树确实可以给她参考。文秘、中文和行政管理等专业都是万金油，是文科中的极品----就业极差的极。不排除偶尔有的人会混得很好，但从比例上来说，在企业中文科就业肯定不如理工科，这是现实需要决定的。
    特别是她一个女孩子，如果工作中再没有魄力，在没有外力作用下，成为一个小职员是大概率之数。工厂中多的就是这一类助理、文员等角色的岗位，工资垫底而且并不必须是专业出身的。到后来，只要长得还可以的女孩或是机灵点的女孩都是这个岗位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从竞争力和长远观点来说，田甜的专业确实是很差的。
    “你能这样想是很好的，但也没必要这么悲观。根据我的经验，99%的人毕业后并没有从事他本专业的岗位，但一样可以做得很好。文秘专业可以向几个职业方向转化，最方便也较容易的是人力资源，女孩子从事这个岗位还算对口，市场需求也很大。
    在未来，从技能转化成的能力才是核心竞争力，像好的电脑水平如能够做一份非常漂亮的PPT、熟悉国家相关劳动和人事法律等都是很重要的转型，你们家乡外资企业也很多，学学英语也很有优势的。如果你学有余力，建议你明年报考相关的专科阶段的自学考试，像行政管理、法律、英语都挺好的。”
    “学长，你懂得好多，可是感觉很难呢。”田甜很佩服地说。
    “我们是高职专业哎，本来就应该对职业教育有一定了解嘛。”唐大树曲解了“高职”的含义，反应她也不一定懂。“跟你说这么多，是想让你提前对职业有比较清晰的规划。在这个方面，你可以随时找我，千难万难，总有一条路适合你。”
    就凭唐大树在企业摔打十年的经验就足以指导田甜这位未出茅庐的菜鸟，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这句话不是吹的，他的认知完全高过这所学校里的每一位职教老师，包括负责就业市场的分管领导。
    他曾经引导并鼓励好几位下属进行成人考试，有不少人最后都获得了学历学位，从此改变人生。在未来的社会里，努力就有机会，这是真理。对田甜，他是真心“指导”的，当然也会夹点私货，那就是让她“随时” 找他。校园谈恋爱有时不仅仅是风花雪月，还可能有人生规划。
    田甜很认真地说：“谢谢学长。”
    唐大树摆摆手，一字一顿地说：“人们都叫我唐大树。”
    田甜一定是绽放了笑容，因为完全可以听到她清脆的笑声。“好的，唐大树学长。”
    “那么，我们再去跳一场？”
    “好啊。”
    唐大树大着胆子努力装作很从容的样子去牵她的手，田甜似乎缩了一下下，但并没有拒绝，就这样被他手拉手重新拉进了舞池，很像一对恋人。
    经过一番深谈的两人明显减少了许多隔阂，至少唐大树感觉到田甜在努力配合他的舞步----如果他也有的话。因为自然了很多，两人靠得很近，几乎能闻到对方的呼吸。
    舞场是年轻的男女发泄多余精力的地方，也是暧昧产生的场所。在幽暗的灯光下，唐大树嗅着从田甜头上传来的发香，努力判断她用的是哪种洗发露。
    刚才的手碰手，是他人生的第二次和女孩接触，而且带有强烈的主观意图。比较典媛媛潮湿冰凉的手，田甜的手显得既温暖又柔软还带着一点点或许是乳液留下的滑腻。这让他明白，即使是手，不同的女孩都会给他带来不同的感官享受。
    从没想到，前生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现今竟然如此轻松地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秀发清香，美人多姿，腰肢在握，唐大树难免有些心猿意马，年轻人的身体本来就是冲动型的。为免意外同，他只能努力想方设法转移自己的意念。刚好，卢长荣拥着一个长得还可以的女孩出现在他们身边，四目相对，双方都心照不宣地得意。
    “那个人是你的同学吗？”他们的交流，田甜看在眼里，刚刚卢长荣给了他一个点赞的信号。不要说太黑看不清，这小子点头的幅度那么大，看来他对于自己重新和田甜在一起很钦佩啊。
    “嗯，我舍友，咋了？”这是本能的反应。
    “跟他一起跳舞的是我们班上的生活委员。”
    “哦，真巧，你们班上美女真多，这小子交了桃花运了。”
    这是正常的事。理工专业女生确实少，但田甜是文秘专业，她班上的女生占绝大部分比例，所以出美女的机会也多。所以这次舞会，能邀到她班上的女生是大概率事件。不过，卢长荣出手就能找到这种水平的，他看来是交了狗屎运了。
    “吴亚丽确实是我们班最漂亮的，要不要介绍她给你认识？”田甜笑着低声问他。
    “你当我傻呀，放着现成的美女还买椟还珠！”唐大树情商也不差，在这时候还能听出某些意味来。本来就是，抱着美女谈论美女，当然会让人有意见。
    田甜没有说话，女性无论长得漂亮与否，被男生称之为美女都绝对是一种很亲切的叫法。不见后世满大街“美女”已经成了打招呼的约定代号。当然，在这个直呼美女还有点感觉唐突的年代，唐大树很随意地叫出的美女这个评价还是让人很舒心的，至少没有反驳的动机。
    “今天最开心的事是碰到你。”唐大树在她耳边说，几根发丝被他撩起，盖住了田甜羞红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