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那背影,看起来婀娜多姿的女子的前面。
赵阙见女子,怀抱着一琵琶,覆戴着白色丝巾,俏丽的脸蛋,在丝纱下若隐若现。
依稀能确定,她便是,住在赵阙房间对面的那位女子。
见赵阙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女子瞬间极其的慌乱。
撇过头去。
怀抱着琵琶,匆匆赶路。
赵阙亦是不主动开口,也不打扰她,随在其身后。
“你是谁?!”女子自知,摆脱不掉赵阙,嗔怒的问道,“你且明白,你跟在一女子的身后,是不敬吗?”
赵阙眯了眯眼,难怪,那两位官府的大人物,对她,极是宠爱,差点因她争风吃醋起来。
单单是听女子的声音,便如山泉水哗啦啦流下山下,悦耳的仿佛自仙界,传下的仙乐。
赵阙深呼吸了口气,作揖道:“见过姑娘,在下和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我当然记得你,你便住在我的房间对面,你我同时开窗户时,你这登徒子,盯着我瞧个没完,换在他时,我早就喊人,打你了。”
女子凶道。
尽管是在凶赵阙,听在她的耳里,却是像是在撒娇。
赵阙神色郑重,再作揖,转瞬间,似乎身上皆是书生气:“姑娘不必动怒,在下是负笈游学的书生,姓赵名阙,来自南扬州青石城,之所以,拦下姑娘,全是因为,那张大人、赵大人,在赵阙居住的客栈下,命人搜寻姑娘……”
一提起,官府的张大人和赵大人,女子的脸色刹那间变的惨白,不禁惊呼道:“不要……不要把我送给那两人……”
赵阙神色一动,低声道:“听那两位大人的谈话,他们很担心姑娘的安危,现在又燃起了大火,姑娘万一沾染上了烈火,恐怕性命有危,不如,到那两位大人的身边,能保得姑娘性命无虞。”
杨枝顿时注视着,挡到了自己身前的赵阙,怒道:“哼,你说什么负笈游学的书生,我看你是两人的狗腿子!!你让开!!!”
她想绕开赵阙,转身往别处去。
赵阙再把她拦下。
杨枝气极,伸手去推。
她的一举一动,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异香,不知是杨枝姑娘涂抹了上等的胭脂,还是这本就是她的体香。
如此人间尤物,便能理解张大人、赵大人,如何不愿意令旁人,知晓杨枝姑娘的存在了。
简直为掌权大人物的心头爱啊。
只是,她的推搡,不仅未曾把赵阙推的偏一偏,她怀抱着琵琶,失力,还险些把自己摔了个趔趄。
幸好赵阙及时抱住她,方才没让她,难看的摔倒在地。
杨枝厌恶的狠狠瞪着赵阙,挣扎着从他的怀里站起,呵斥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竟敢抱我?!!莫要仗着,自己是那两位狗官的狗腿子,自己又长的相貌堂堂,我……我就无法拿你怎么样了!即便你将我带去了两位狗官的身边,我也要说你占我便宜,倒是想看看,是两位狗官,宠我,亦或,更加看好你!!”
赵阙叹了口气:“杨枝姑娘误会了。”
“误会?我误会什么了?登徒子!!”
杨枝姑娘铁了心认定,赵阙就是那两人的狗腿子。
“赵某并非是两人的手下,以赵某的身份,两人成赵某的手下,赵某都不去看一眼的。”
“哦?奇怪了,你先是说,自己是负笈游学的读书人,这句话,又说,自己是个大人物,连两位狗官,都瞧不上,好,我不去深究你到底是何人,倘若我误会了,你敢让开一个身位,让我走吗?还要保证,不再尾随我!”
杨枝怒瞪着他,尽管目光一碰到赵阙的视线,好像是触碰到了比烈火更加炽烈的大日,赶忙避开,依旧,鼓足勇气,不给赵阙好脸色看。
“赵某……”
“你姓赵?!”杨枝姑娘似乎刚回过神,立即又嗤笑道,“原来是赵大人的子嗣啊,赵公子,想要把我带回去,何必耍这些诡计呢?把话说清楚,杨枝,一个弱女子,莫非,反抗的了你们?再说了,松林城出了位甘露姑娘,虽是时常有人,把杨枝和甘露姑娘相提并论,但是杨枝清楚,甘露姑娘不仅在姿色还是在唱曲上,皆压杨枝一头,然而,毕竟,市井间传的那么凶,把杨枝和甘露放在一块,要是你们赵家把小女子死死困住,当成你们的笼中雀,愿意送人就送人,愿意自己留着把玩,就留着,岂不是在松林城,大大压了其他达官显贵一头?!哼,你们的鬼心思,小女子岂能不明白?!”
赵阙缓缓摇头:“杨枝姑娘,又误会了。”
乍然。
赵阙的正面,杨枝的背后。
忽然有一队士卒奔来,先是一人,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东张西望,霎时,又确定了,回首高喊道:“她在那儿,快跑!!”
“是不是她?我怎么觉得不像呢?!”
“就是她,适才,我看见,她穿了什么样子的衣服了!!”
“好!天道好轮回,上次大功被别人抢到,这下子,咱们也给两位大人立了大功了,哥几个,别磨磨唧唧的,吃奶得劲都用上,找回了她,咱们吃香的喝辣的。”
一队士卒不敢直呼杨枝的名姓。
两位大人,千叮咛,万嘱咐,一旦,有人喊她名字,立即按上莫须有的罪名,捉拿下牢,一辈子别想出来。
杨枝吃惊的扭头看了眼,气愤的怒视赵阙:“原来,你竟是等人来,果然道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赵阙丝毫不把这一队士卒,放在眼里,但,总归是自己耽误了杨枝逃跑的时间。
来不及解释。
他惟有告罪一声。
“杨枝姑娘,对不住了。”
她还在纳闷,为何突然抱歉?!
但见,赵阙快如闪电的把她拦腰抱起,至于,碍手碍脚的琵琶,一道抱在怀里,尽管极其的不舒服,他还是,脚点地,跃上墙沿,几个跳跃,落进一处巷弄,转瞬没了踪迹。
气喘吁吁的一队士卒,着急的追寻两人消失的方向,寻了一遍,自然是毫无收获。
“怎会有一个小白脸,在她的身前?”
“我还以为是路人呢!!”
“哎呀,我亦是当成了过路人!!”
“怎么办?照实回禀两位大人?!”
“啥?你傻啊,就当没看见她,不曾找到,让大人,派别人去寻她吧。”
“可是……”
“可是什么啊?”
“咱们不是两位大人的心腹吗?或许,到头来,又是哥几个来找她。”
“找就找呗,不然,还能怎么办?反正,祸不到咱们的头上,爱怎么做都行,要是,大祸到了咱们的头上,嘿嘿,哥几个,你们想想,依照两位大人的手段,咱们怎么能继续在松林城,自由自在?再如何说,这可比在战场上,舒服太多了。”
“……”
另一边。
杨枝姑娘被赵阙抱在怀里。
羞红了脸。
她不小心,触动了琵琶。
清脆的响声。
似乎,赵阙半点没当回事。
耳边是料峭的春风,急骤的向后远去,杨枝像是念起了,小时候,爹娘带她去踏青,她问,爹呀,娘呀,为什么春风,总是跑的那么快?
爹说,春风要去把睡懒觉的花草树木喊醒,可是人间的花草树木,太多了,春风只能跑的很快很快……
娘说,春风是小燕子的尾巴。
杨枝仰着小头脑,恍然大悟,爹爹,娘,小燕子的尾巴是尖尖的,春风喊花草树木的办法,是给它们瘙痒,像……像是爹爹每天喊我起床的时候,用胡子扎我。
爹爹笑的样子,好开心啊。
娘摸着她的脑袋,督促她快快长大。
不经意的一晃神,许多年过去了。
她的姿色,人人都像是看仙子那般看她,她的琵琶声,总是能令人,沉醉其中,不知归路。
而,她,在爹娘走后,一度险些沉迷于灯红酒绿。
幸好是那两位狗官的肮脏手段,惊醒了她。
杨枝,杨枝……
爹爹经常念叨,家里的这颗大杨树,再多长些时日,就把它砍了,卖给城里的木材铺子,到时,一定是春天,爹爹要给杨枝,找寻好看的枝条,加上柳条,为她编花环。
“你在想什么?!”
赵阙垂头看着怀里的她。
杨枝死死抱着琵琶,咬着牙不说话。
泪流满面。
赵阙仿佛压根不会哄女孩子,杨枝都这般了,他还问道:“你可知道甘露姑娘的底细?”
“不知。”她哽咽道。
怀抱着她和琵琶的年轻人,以行动证明了,他并非是那两位狗官的人。
或许,他是两位狗官的人,只不过,他比两位狗官,更加可恨,他想得到她的心。
杨枝擦干眼泪,暗暗发誓,即便赵阙相貌风流倜傥、英俊不凡,不知为何,又带着一股悲天悯人的慈悲,且慈悲之中,满是风沙的沧桑,她也不会中了他的计谋,必然时时刻刻警醒自己。
赵阙喃喃自语:“真的不知道吗?”
杨枝甘露。
两人……似乎天生玉璧,正反两面,浑然一体。
也正是因此,赵阙才出于好奇,插手此事,不然,他早就帮着人扑灭大火,继续赶往梅塘州了。
按照地图上的距离,再行一段路程,就进了梅塘州。
眼见着,活命的机会,于眼前时隐时现,赵阙双肩上,担负着如此之多的大事,怎会在松林城耽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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