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子站在门口有些愣神。
书院弟子都在他身后,没有人率先进去。一趟远游求学,出门前和回来后的心情差距太大。队伍是到了散伙的时候了,可却让许多人有些迷茫了。
漫漫人生路,是要再仔细思量思量,琢磨琢磨。
虽说林牧子在杭州算的上没人认识,可在书院门口真的有人来接他,两个小萝莉。
梳理后容姿焕发的赵吉祥和书院小调皮苏芷晴。
看到了苏芷晴却突是让书院学子们感触良多。
前两天路过一个镇,有个下山云游的道士,用一种水中立筷的仙术为镇上百姓消灾祈福。不知如何开罪了林狗日的,这家伙竟然一下子也成了仙长。用了九个碗,碗中有半碗清水,每个碗中稳稳立了三支筷了!
神奇不神奇。
结果如何?还不是那山上仙长灰溜溜的滚蛋了!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是露宿义庄的那次。在露宿义庄之前,众人就已经听说义庄最近不干净。
义庄本就是给死人躺的,有些希奇古怪,实属正常,可偏偏就遇到林狗日的这种不敬鬼神的玩意。要说一点不怕,那都是假的。只是人多了,壮了胆,感觉就不那么怕了。
你不怕,却是有人非要你怕。入了夜,熄篝火,林狗日的非要让众人脸上涂上集市上买来的染料,聚集了众人围坐在一起,干啥?讲个鬼故事呗!美其名曰为众人练练胆。
众人挨个说来,说的不是那么恐怖,却也让气氛渲染的有些吓人的味道。最后轮到了林狗日的,谁不知道小夫子的嘴里整天就是些阴阳怪气!说起鬼故事来,那是会声会色,完全让人感觉到身临其境,说的还是一个报人数的鬼故事。
结果说了一半,非要让大伙报一下人数。不报不知道,一报吓一跳!队伍里竟然多出两人!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哈哈一声大笑,林牧之让众人又点火照明!结果还真让他们抓到了一个!
好家伙!有了光之后,那鬼竟然在俱怕脸上被染的花里胡哨的众人!
事后大家才知道,那来什么鬼,只是有人扮鬼,吓那些胆大又想省钱的行脚之人罢了。至于为何会多出两人,就是林狗日的捏着这鼻子,在那里谎报军情。
从此以后大家也明白了一件事!
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
跟着林狗日的一比,小魔女层出不穷的整人手段,现在却是让人倍感亲切。
小吉祥看见林牧之,提起裙角向他飞奔而来,一个乳燕投怀被林牧之稳当接住。
小姑娘其实不小了,只是往昔的营养跟不上,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十来岁。
十二岁,这个世道上已经到了说亲的年龄了!万恶的旧社会!
林牧之放下妹妹,习惯的揉了揉妹妹的头。妆容齐整的发型,让林牧之揉的有些零乱。
小吉祥并不在意被揉散的头发,看着哥哥一个劲的笑,只是眼眶红红的。
几日不见,妹妹似乎长高了不少。有些奇怪?为什么宁儿将妹妹扔在了这里,她人又去了那呢?
为何妹妹眼眶发红,林牧之很能理解。被人带离了家乡,举目无亲,生活是变好了,可心里的压力却大了。
别人对她的好,都是因为哥哥和姐姐,哥哥和姐姐没一个在身边,心里也就无依无靠。
生处在社会最低层,最是向往高处,也最明白人心。
放下了怀里的妹妹,林牧之呲牙咧嘴的做了个鬼脸。
“姐姐呢?怎么狠心丢了我兄妹俩人独自走了?等哥哥找到她,也打她小屁屁!”
看着哥哥那个不怎好笑的鬼脸,小吉祥笑的却很开心,狠开心…旋既又有些委屈。
“姐…姐姐不知道去那里了,姐姐跟小桔子说,如果想和姐姐在一起,就要到今年秋天才能见到哥哥,如果要和哥哥在一起就要来书院这边等哥哥。”扯了扯哥哥的袖子,小吉祥接着说道,“我还是喜欢和哥哥在一起,姐姐也希望小桔子来书院。而且…而且小桔子有些害…害怕姐姐。”
林牧之正欲在说些什么,却被苏芷晴给打断了。
“哟哟哟,就知道娘子和桔子,弟子就不要了?!哼,你可是我的夫子唉。唉!贪上你这么个夫子,小芷晴也是很苦命唉…”
捏了捏脸芷晴丫头的脸,林牧之笑道:
“那苦了?我看是挖苦吧!刚刚笑的不是挺甜!”
被人捏了脸,芷晴丫头有些生气,撅着小嘴。
“你再敢动手动脚,我就告诉我爹爹!”
林牧之又捏了一下。
“哟!你家夫子什么时候交你打小报告了?尽管去鸭!本夫子若是低头认错一次,就不算是你夫子!”
更生气了!
“你…你…哼!小桔子我们走,不理这个走路慢的要死的小乌龟。我带你去看这个月的月旦评。”
听见苏芷晴骂哥哥是小乌龟,偷偷看笑话的小吉祥有些不高兴。只是还没开口,苏芷晴附在赵吉祥耳边说了什么,然后两个大小萝莉手拉着手就走了。
小吉祥回过头来说道:
“哥哥,你也快点过来。”
两女一走,林牧之回过身来,看着一路行来的众位书院弟子,没好气的说道:
“都还愣在这干嘛?瞅瞅你们那副熊样?还不回去洗洗!那里还有读书人该有的样子?都赶紧滚犊子。”
众人相互看了看,确实腌臜不堪。待小夫子一进书院大门,众人便做鸟兽散了。
只是没多一会,跟着小夫子远游而归的弟子们又再次地聚在了一起,鬼鬼祟祟的躲在了书院大门里的花丛后。
“你怎么还没回去洗洗?”
“操,要你管?你不也没去?看戏,看戏,有热闹不看王八蛋!”
“你们也认为有戏可看?”
“就以林狗日的性格,走到那里不是戏?”
“快看,月旦榜边上是不是书院的金童玉女?”
“我操,林狗日的,干翻他们!”
“妈的!尤其姓赵的那狗日的!比小夫子还可恨!”
“就是,虽然文采比不过李才女,但也不能丢了爷们的脸面不是?见了李才女就一副奴才相!”
“说的没错!爷们就要像林狗日的!站着刚!”
“唉!为何我等如此命苦,若是痴长几岁,让大先生和半山先生他们压着,心里也要好受许多,偏是到了我们的时代,先有朱夫子,后有李才女,硬是让女子压的抬不起头来。”
“就你屁话多!这不还有个林狗日的吗?要相信他!肯定行!”
众人的言语中不难听出一件事情,怨念已久,怀恨在心。
众人七嘴八舌,聊得火热。身后路经此地的书院夫子,早已是面色铁青。
“你们都是什么人?如此污言碎语,好生没有教养,到底是如何混进书院的?”
众人回身一看!好嘛!书院的陈先生,有几个正弟子正是他的门下!
万幸的是众人没有回去洗漱,一个个灰头土脸,先生也没认出是书院的弟子。众人再次做鸟兽而散。
人群如流水,聚散如浮萍。
真的就散了?那是没有的事。只是打一枪换了个地方。放在往常,如此被书院先生斥责,早已是两股战战,而今却不太当回事了。
与一个个性鲜明的人相处久了,身上难免就会沾上它的习性,而且这帮书院弟子正是学习能力最强的年龄。跟着林狗日的这几天,或许学习到的东西和感悟到的东西各有不同,但有一点却不尽相同,那就是脸皮厚。
众人再次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聚集在了一起,只是这一次都没有在发出什么闲言碎语。一个个贼头贼脑的安静看戏。
书院进门不远有个告示栏,也就是众人所说的月旦榜。每个月大华朝优秀的诗词文章,都会在这里公布。上午张贴榜文之后都是人山人海,只是林牧之到了书院已是下午,虽然还有人,可也没有那么多了。
林牧之将牛车拉到告示栏边上。为数不多的人在那里眉飞色舞,摇头晃脑。还真有那么几分在这些诗词中尝到了琼浆玉液的味道,有些如痴如醉了。
本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原则。林牧之将板车的车尾倒到了告示栏边上,正对着告示栏,看着板车让那群王八羔子糟蹋的脏乱不堪。皱了皱眉,向前走了几步,随手从告示栏上撕下来两页垫在了车尾。然后插着小吉祥的腋下,将她举到了车尾上坐着,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芷晴丫头。
苏芷晴高兴的爬到了车尾坐下,笑得贼开心。实则就是笑得很贼!
躲在远处人群中的萧成业说道:
“我操!够劲爆!进院第一天手撕月旦评,小白脸你眼神好,瞅见了没?”
无论白然以前有什么雅称,跟着林狗日的这几日,算是坐实了小白脸这个绰号。
“看见了,是他自己写的《渔歌子》和巜赠别》。”
自己的妹妹现在正捧着小脸,一本正经的看着月旦评,林牧之笑了笑。这些诗词文章对于现在的妹妹来说无疑就是天书,小吉祥又不识字,这些文章他哪能看得懂?
不过好在边上的芷晴丫头才情不低,正在为她一一的讲解。
翻上了牛车,再次躺了下来,妹妹在学习,那老湿就等一等。只要自己的妹妹愿意学习,林牧之一定会倾囊相授。去他妈的女子无才便是德!
至于说什么月旦评嘛!看不看无所谓!流传千古的自己多数都已读过,没有流传下去的,那也就证明他没有其存在的价值。
撕下来的那两张,确实是林牧之所写的两首诗。别人写的再差,那都是凭自己的真才实学。自己写的再好,也只是真实嫖窃。放在了一起,老湿有些心虚。
侧过脸的芷晴丫头看似是在为小吉祥讲解诗文,实则是观察下午来这里观看月旦评的书院弟子。
小丫头眯着眼睛,叫你敢捏我的脸,等一下的事情自己处理去吧!
书院里的弟子果然有人爆发了出来。
“哪里来的浪荡子,这般放浪形骸?竟撕了我们书院夫子的诗文,安敢如此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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