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黄贯所指的路线林牧之来到武院马厩的时候,萧成业和武院的一个弟子还在缠斗。白然鼻青脸肿的坐在马棚檐下。
林牧之走到白然身前。
“打输了?”
白然抬眼望了一眼林牧之,随后低着头目光注视着地面。
“让小夫子失望了。”
林牧之扶起了白然将他靠在马厩的柱子上,帮着他整理衣服。
“没有失望啊!老湿很欣慰了,放在以前,估计不会动手吧?!少年郎就要有少年郎的样子,可以书生意气,也可以热血冲动。今日之你,已非昨日之你。想想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是不是这样?”
调戏林牧之娘子的这件事,白然后来不是没想过,无数次的庆幸过当时林狗日的心情好,只是动了嘴,没有动手。虽然自己有些防身技巧,但是以林牧之的性格,一定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招制敌,然后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狠狠补上两脚。每当想起这件事情,白然都一阵后怕。倘若当时真的动手了,自己现在能不能下来床还是个问题。
别问小夫子敢不敢,就冲他默认了林狗日的这个绰号,就知道他心有多黑。
但有一点林牧之说的没错,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之我。以前遇到这事,肯定是不会多做“计较”,事后再骂武院弟子一句粗鄙武夫。可刚才那声“孬种”,自己再也不会接受了,也不可能接受了。
这事也就分放在谁的身上,若这是小夫子骂的,那就全当做是夸奖了。毕竟趴过一个战壕,合作杀过敌人,当初的自己还是那么的不堪。
今日的小夫子“温柔”的有些可怕,白然有些受宠若惊。
“小夫子,我有些懂了,但我说不出来。”
林牧之拍了拍白然肩膀上的尘土。
“书上没说了吧?!假如有一天启国大军压境,别人兵强马壮,到时候打不过怎么办?那个时候,谁能置身事外?你对以前的自己有信心吗?”
林牧之没等白然回答,继续说道:
“打不打的过是一回事,打不打是另一回事。道理就是道理,它永远在那,不是势必人强,就要趋炎附势,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是只有匹夫才有责,难道文人就丢了风骨?生而为人,别真做了个孬种。”
今天小夫子第一次正正经经的讲道理,白然却有些不习惯了。
“受教了,小夫子。”
帮着整理好了衣服,林牧之说道:
“得了吧,你这声小夫子叫的,我这混身不得劲。就跟你现在似的,除了被揍成猪头以外,还是个精神小伙嘛。”
那个不着调的小夫子又回来了,虽然是在嘲笑白然,但白然还是不自觉的笑了。
“呵呵,嘶~哎呦。”
可能是牵动了痛处,有点乐极生悲。
林牧之没有再去管白然,转过身,手肘向后,撑在马厩栏杆上,看着还在缠斗的萧成业和武院弟子。
武院弟子,平时除了要研习兵法,剩下的就是战阵演武。萧成业和武院弟子的打斗,在武院连个小场面都算不上,所以围观的也就三四个人。要不是有个武院弟子武斗文院弟子噱头,恐怕围观的都没有。
穷学文,富习武。萧成业的家境本来就不差,再加上他爹曾经是个捕快,以后可能会子承父业,所以萧成业的底子还是很不俗的。
只是在怎么不俗也只是个文院弟子。拳脚上的功夫或许不比武院弟子差多少,只是体力上,肯定跟不上武院弟子。
常常听闻某某人转战千里,起初听起来没多远,高铁也就三四个小时,飞机就更快了。可到了大华之后,林牧之才明白,转战千里,那是靠人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萧成业能撑到现在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想想武院的人,一到演武之时就要身披近六十斤的重甲跑东跑西的训练,而且平时也少不了对他们进行体能训练。
自从一路北游归来以后,萧成业已经很少跟人讲他曾经的“道理”了,平日里和北游的一群弟子打打闹闹,那是兄弟之间开玩笑,要不是胖子拉着他去干“大事”,他也不会去打人了。原因很简单,没意思了。人都杀过了,还不只杀了一个,再回想曾经打人的理由,就觉得那时的自己像个孩子,有些可笑。
一趟北行,跟着林牧之回来的学子们,其实在他们每个人的先生眼里都成长了太多,先生们其实都很欣慰,不然怎么会允,有事没事跟着一块“滚刀肉”疯疯癫癫。
场上的萧成业已露颓势,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很是让人刮目相看了。再打下去,萧成业就要步白然的后尘了。
来就是要给白然他们出头的,总不能看着萧子也被人揍成猪头吧?
“萧子,可以了。喂!那小兔崽子,是你说文院弟子个个是孬种的?”
林牧之直到现在才开始插话,是因为胖子已经把人摇来了,总归是人家的地盘,来出头的,又不是来挨揍的。来的人比林牧之想向中多,没有掉队的,就连平日很少露面的老沈都来。
场上二人已经分开,不是武院的人不想打了,是因为萧成业很听林牧之的话。
萧成业双手撑着腿,气喘吁吁。“道理”没讲好,技不如人,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游刃有余的武院弟子说道:
“怎么?你也想过两招?是要唱一出三英战吕布?”对着萧成业扬了扬头,武院弟子接着说道,“也就这小子还有个二两,刚才那个,我让他一只手!”
没有正面回答,却也是默认了。
林牧之面带微笑。
“不就一匹马嘛,好说!马是我们的,打赢了给你就是,不过要是输了的话,你的小日子可就要不太好过了。”
林牧之其实不算胖,或者连壮实都算不上。以前一天只吃两顿,好日子还没过两天,就是想壮,也壮不起来。
看着林牧之的小身板,武院弟子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这马以前是你们的,但它进了武院,可就是武院的了。不过你想打嘛,我也让你一只手。”
看着场上的武院做出一个让出一只手的滑稽动作,文院弟子不免心中一阵冷笑。不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嘛?不知小夫子心到底黑到什么程度?
林牧之在说“我们”和“打赢了”,众人就已经听出林牧之的言语中的“语病”了,是要这个武院弟子单挑他们一群人。
林牧之扫了一眼众人。
“你们都听到了?”
这种做事,很林狗日的。众人磨拳擦撑,一个个眼神不善。白然被打成这熊样,几人不气?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男人的情怀就是这样,平时窝里横,没关系的,都是兄弟,可被外人打了,这事能忍?
什么是兄弟?没有一起嫖过娼,但是一起扛过枪,没睡过一张床,但一起尿过裆。
麻子也别笑痜子,都一样。
武院弟子做了个防御姿势,盯着林牧之。
“你不讲道义!”
道义?林牧之笑了。
“那玩意,以前跟寿春城外的马匪讲过,后来他们都死了!”紧接着又说道,“萧子,不弄死弄残的条件下,随你们怎么整。”
萧成业没有回话,盯着武院弟子一脸阴鸷。
林牧之扫了一眼场上的其余的武院弟了。几个人已经向林牧之围扰过来。
没有文院的人多,当然要擒贼先擒王。真当武人们傻啊?不懂兵法谋略?如果真跟电视上一样,只知道打打杀杀,一个赛一个的憨憨,天朝几千年前的男人们,早就让他们给霍霍的死完了。
看着有人围到林牧之之边,文院弟子也分出一波人靠向林牧之这边。
林牧之站直了身体向前走了两步,掩住了身后的白然。黄贯和沈括站在他的两侧,护着林牧之。
林牧之怡然不惧。
“成业,如果这几个小兔崽子敢近我三步之内,打断他两根肋骨,如果他们敢去通风报信,就从那人身上卸点零件下来。不是说我们个个是孬种吗?我到要看看谁先孬下来。你们不用管这边,如果他们真敢动手,我要那家伙,死在我前面。”
武院的弟子知道擒贼先擒王,难道林牧之就不懂投鼠忌器?
武院弟子有点懵,什么时候文院来了这么个狠人?命都不要了?他们敢不敢打死师兄?这一点毋庸置疑了,让那群人别过了,真的就没一个人过来,比在校场时师兄的令行禁止更管用。
几息的时间,没等武院看戏的弟子反应过来,挑事之人就被打的摊软在地。二十多人,就算一人一脚,也够他受的,没有长兵器,被这么多人近身,不打成死狗才怪。
林牧之走上前去,弯腰捞起了地上的武院弟子。
“被“孬种”打成这样,啧啧啧!”
黄贯已经将林牧之的马牵了出来。林牧之放手起身。
“捆了,带回去!”
听了林牧之的话,几人解了几条马缰,将嘴欠的武院弟子捆了个结实,扔在了马背上。
林牧之转声对武院看热闹的弟子说道:
“可以去通风报信了!这人,我们文院带走了,这事;我们文院还要一个说法。若想要人,叫他先生来领吧!对了,我是文院新来的先生,叫林牧之,可以让他先生去文院扫听扫听。不认识我的,大有人在,没听过我的,多半不是文院弟子,不用担心找不到。”
林牧之的自我介绍,一点也没说错。来书院还没进门,就把男弟子心中的女神调戏了一遍,第二天写了首诗,像是要和大先生拼个高低,第三天收个书院里都认为脑子不灵光的弟子,第四天先是把公主喝斥的颜面尽失,然后带人把大先生心爱的园子刨了个面目全非,也就这几天才安生下来,书院对新来的小夫子算是有一个初步的认识——不出声则已,一鸣则必惊人,而且非要石破惊天。
很多书院弟子都在想,这个小夫子可能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一场争斗,来的快,去的也快。留下武院几个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什么时文院的人不读书,跑去读兵法了?一套兵贵神速用出来,比武院的人还溜,等会该怎么跟院长说?你儿子被人绑了?
…
如果今天没人来,或许这事会不了了之,来了人,更大的可能是闹的一发不可收拾。萧成业会去单挑,那是没办法的事,势比人弱,又是人家的主场,真当那几个看戏的武院弟子是吃干饭的?
说实话,武院的人应该感激胖子,要不是他先通知了林牧之,闹出人命,林牧之都不觉的奇怪。
两帮人打起来,那是肯定的,如果文院的人伤了,那么武院肯定会死人。文院打不过武院是很正常的,可一但真打红了眼,少年郎终究是少年郎,收不手的时候什么事干不出来?
武院弟子的心态单纯。文院这帮菜鸡,我要一个打十个。
文院的弟子的心态开始可能也单纯,别看平时跟着林牧之有些不着调,可要是被激起了凶性,暴起杀人这事,真干的出来。法律本来对这些人世家子弟束缚性就小,一但心态转变,大概就是。
不就是个人吗?老子杀过。
心态的转变,导至事情的发展,很有可能恶劣的无法想像。
这一点,经过了今天的事,林牧之也看出来了。
心有猛虎,是好事。可别真关不住,伤了自己人。
看来以后,还要再调教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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