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之惑

    
    阎老四其实不是任行找的，而是任万庆。
    任行昨天跟任万庆说要对付袁森，任万庆知道任行不是痞子流氓，更不是什么恶少。所以，便找了阎老四对付袁森，想让他老实点儿。
    袁森走到楼下大厅的时候，阎老四正在大厅门口一侧的长椅上，翘着二郎腿抽烟。
    那胖乎乎的身子，翘起二郎腿时，显得很是笨拙难受。
    看见袁森除了电梯时，用夹烟的手扫了扫自己的光头，皱着一脸虎皮纹冲袁森招了招手。
    袁森双手插进口袋，带着一脸的邪笑慢慢走过去，站到他面前后，脸上的笑依然邪味十足，“四哥别来无恙啊。”
    “你跟我走一趟，还是我跟你走一趟啊？”阎老四问。
    “任行给你多少钱？”袁森好奇。
    “你觉得任行能喊动我给他办事？”阎老四一脸不屑地说。
    “哦？那是……任万庆？”袁森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阎老四嘴角扯出一道恶心的笑，露出那口黄牙说：“你小子混得不错啊……竟然还能让任万庆那么大的人物动真格的，不错，不错！哈哈哈哈！”
    阎老四说着，从那长椅上起身，那又高又胖的身子像是一堵墙一般竖立在袁森跟前。
    “四哥，时代变了，咱们都该低调点儿了。”袁森说。
    “哦？啐！”阎老四往旁边吐了口痰，回过头看着袁森说：“你说你惹谁不行，非要惹任家的人。别废话了，跟我走一趟吧。”
    “给我个理由。”袁森纹丝不动。
    阎老四靠近几步，那口大黄牙张开时，阵阵恶臭袭来，“他们说什么开盘还是什么的，我也不懂，总之你要老老实实去我那带上一阵，我保证你一根毫毛都少不了，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你。但是，如果你不听话的话，你了解我会怎么做……”
    袁森很客气地给他整理了一下上衣领子，笑着说：“四哥，世道变了，你这套行不通了。”
    “我看你是想吃罚酒了。”
    “许强……”袁森轻轻喊了一声后，许强冲身后一招手，瞬间便聚齐了二三十号人。
    “呦，人不少啊……”阎老四笑着说。
    “四爷……”许强笑呵呵凑到跟前说：“四爷，我是跟森哥混的，最近森哥事儿多，您还是改天再找他聊吧？哈哈！”
    “你是哪儿来的猴子？”阎老四转头盯了许强一眼，“嘴巴再吧嗒下试试？”
    “我——”
    “——啪！”一个耳巴子，阎老四直接扇了许强一巴掌。
    “我操……啐！”许强啐了一口血水，抬起头，仍旧是一脸笑意，“四儿子，下手够重的啊！？”
    “——啪！”阎老四听他喊自己叫儿子，当即又一巴掌给他扇了过去。
    仍旧不解恨地要去抓他的衣服领子，想要撕过来打！
    袁森给许强递了个眼色之后，许强当即冲上去厮打起来！
    身后那帮小弟也不是闲着的，看到这情况，立刻上去打……
    袁森见状，慢悠悠坐到刚才阎老四坐过的长椅上，点上一根烟，看着他们在大厅里打斗。
    好多年没见过这种场面了，若不是觉得身上的衣服有点儿贵，这会儿还真想上去打两下。
    烟抽完的时候，打斗也已经结束。
    袁森掏出手机，直接打给了任万庆。
    在电话等待接通的时候，袁森径直走到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阎老四跟前，蹲下身子将手机放在他耳边。
    “喂？”任万庆接起电话。
    “你这么恨我啊？还找阎老四来对付我？四哥？跟任总聊两句……”袁森说。
    “操……”阎老四有气无力。
    “任万庆……”袁森冷声道：“你老了，阎老四也老了，年纪大了就该干点儿年纪大的事儿，别想着返老还童了好吗？白痴似的，你当我是吓大的吗？”
    话毕，直接挂断了电话，一步步走向外面。
    ——
    刚上车，便看见巡逻车呼啸而进。
    这种事情都是各打二十大板，也不过是花钱摆平问题而已。
    袁森发动汽车，驶出去后，心里想到的是——任万庆是真的老糊涂了吗？
    阎老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自己也不是当年那个简简单单的恶少了。
    给许强那么多钱，目的也是让他好好地发展，现在的许强混得越来越好，今天找这个阎老四来，根本就不是对付他，而是增长许强在外界地位的。
    今天过后，许强多了个死对头，但是，他的地位却已经能跟阎老四平起平坐了。
    ——
    袁森开车行驶在马路上，
    忽然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想要去找季润芝，可是担心这个时间点有人跟踪自己。所以，并没有去。
    想要去朱思思那里，可是，想到最近的形势，还会觉得这两天不要靠近她的比较好。
    最终，还是决定想回家看看孩子，吃顿饭。
    等晚上的时候，跟朱思思打个电话，然后去找季润芝安排后面的事情。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于姨做好了饭，见袁森回来的时候，便又去了厨房说给袁森再炒一个菜。
    袁森去看了看孩子，知道他们都吃过了。
    跟他们玩了一阵之后，去洗过手后便坐到了餐桌前。
    “于姨做饭很好吃的，快尝尝。”莫小菲将筷子递过去。
    “哦……”袁森坐下，拿起筷子尝了尝，忽然竟有种家的味道。
    于姨坐到桌前之后，低头没有做声。
    她知道小野的母亲是季润芝，现在也知道小野的父亲是袁森。
    她懂得季润芝的苦，知道她是郭焕民的遗孀，更知道她这些年为了小野躲躲藏藏，心理压力很大。
    此刻，看着袁森，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于姨，”莫小菲转头看着于姨，问：“刚才你还好好的，袁森回来后，你怎么忽然不开心了似的？”
    “哦，我就是这样，呵呵……没事儿的，你们吃。”她说着，跟袁森不经意的对视。
    袁森看到她眼中是有其他意思的，但是，碍于莫小菲在身边，便没有说什么。
    外人都不知道小野的母亲是季润芝，这是他们不能说的秘密。
    莫小菲也是聪明人，知道于姨是有话想要跟袁森讲，吃过饭之后，便带着三个娃去楼下广场玩。
    于姨觉得外面冷，嘱咐他们穿好衣服之后，便看着他们走出了门口。
    袁森收拾完碗筷之后，坐到客厅沙发上，将于姨招呼过来。
    “小野恢复得很好，感觉又跟从前一样调皮了。”于姨坐下说。
    “季润芝不是裕祥总裁了。”袁森直接说。
    “哦……”于姨明显一阵，“以后呢？”
    “以后也不是。”袁森说：“都给郭启涛了。”
    “那润芝还是郭家人吗？”于姨问。
    袁森听后，心里微微一沉，“这个，不知道……”
    于姨听后，微微垂下头，低声说：“别的女人死了丈夫还可以再嫁，可是润芝难啊……她这个女人，真的很可怜，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能帮她一把，将她从那个泥潭里拉出来。”
    “您放心，我会努力的……”袁森说。
    于姨听后，心里一阵温暖，看着袁森那认真的眼神，说：“我今天跟小菲聊天的时候，聊过你的婚姻，也知道你在经历过刘淼那种女人之后，对婚姻产生了排斥感。”
    “哦，您没对莫小菲说小野是季润芝的儿子吧？”
    “没有，我怎么可能将这些事情说出来。论起来，小菲现在跟郭启涛还没有离婚，还要喊季润芝小妈的。”
    于姨说着，目光又一次直直地看着袁森说：
    “袁森，我知道你对婚姻没什么信心，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季润芝不是刘淼那种女人。我觉得，你们两个如果组建家庭的话，应该会非常幸福的。”
    “……”袁森听后，低头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了。
    “我可能话多了，但是，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我能感觉到，她对你还是有些在乎的，在医院的时候，我跟她聊过这个话题。”于姨直接说。
    “聊我吗？”袁森问。
    “嗯，聊你们的以后，我问她，有没有想过跟你组建一个家庭，我知道你还有梦梦，但是，那样也很好。有儿有女有家。”于姨说。
    听到于姨的话，袁森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想到自己已经跟朱思思领证，想到龙城的生活圈子，便觉得跟季润芝已经不可能了。
    “我问过她，她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家，她对小野很依赖的……她以后不当总裁了，郭家人更不会将她放在眼里，想要从郭家脱身出来，就得身无分文的脱身。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就更可怜了。没有钱、没有家、没有了孩子。我跟她处了这么多年，知道她的无助。你，帮帮她吧。”于姨说着，眼眶都开始泛红，“这一切，你是有责任的，我不是在道德绑架你，但是，她的孩子确实是你让她怀上的。你，你能对她负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