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人间花开

十年人间·峥嵘 黄泉天渡

    
    “这群人每年都会在这个地方守着,梦想着能把神鹿带回去,若不是怕闹出什么大动静,恐是早就鸠占鹊巢将我们轰了出去。”老男人远远眺着斜月山道上的那簇人,摇了摇头无可奈何道。
    看着他的神情从谈及神鹿的兴奋转为凝重,华秋白也想着见识一下这神鹿的模样,想知道它到底是有多大的魅力。
    好不容易穿过林林总总的巷子来到山脚,直挺挺的立在他俩面前的是个涂着红漆的开型的拱门,旁边却早就有几个人在那儿候着,唯一没有统一制式的人上来跟男人打了个招呼,“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赵哥也能跟我这种人干一样的勾当。”
    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对他的挑衅表现出多大的怒意,拨开人群掩着他往山上走,可他似乎对老男人这种不闻不问的态度很是生气,趁着他们没走远连忙喊他:“站住!”
    但是看到自己的话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紧接着补充道:“你和你那倒霉弟弟一样,镇子早晚会毁在你手上!”老男人怔了怔,若从正面看便能依稀的发现眸旁的泪痕,可他坚持住了,保持着坚定的步子,身边的华秋白深知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戳中了他的软肋,甚至不忍去安慰他。
    两个人沿着蜿蜒的山路走了很久,那人满为患的斜月山道却早已和自己分道扬镳,可是华秋白并没有对此抱有疑虑,不甘寂寞的北鸢从侧后方飞了出来伴着两人一起,老男人看到凭空出现的北鸢也没有吃惊,“他竟然不怕我?”围着他转了两圈,北鸢仔细的端详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屏幕上打出一个大大的“?”。
    “这有啥好奇怪的,我们连神祇都见过更何况你这个小崽子。”顺手撅了个树枝在周围晃来晃去试图借此来驱赶山上的蛇蝎云雾,那本来的一脸沉郁又被云淡风轻所取代,讲求个心性他算是极好的那种了。
    “你懂什么叫神祇吗?”刚要往下讲,华秋白伸手拦住了它示意其不要继续,接着冒出了一句:“交给你的事情办完了没有。”
    “诶呦喂,没办完您的交代,您借我个胆子我也是不敢出来晃悠的,喏,给您。”从口袋中翻出了张皱皱巴巴的单子递给华秋白,清了清嗓子将上面的内容复述了出来,单子上密密麻麻的记录着酿泉的基础物能、暗物质当量、灵气赋能、成分构成及外环境产出。
    随着排排资料掠过眼前,华秋白眸中紧聚,瞳孔微张,双唇不自主的打开,反复审视过最后几项内容后又将头转向了无所事事的北鸢不可思议的问道:“所以呢?”
    “水是好水,可是死气太重,水体中还有大量灵魂体残留,按理说这种水就不应该有丰富的灵气支持,可是灵气赋能程度与龙王塘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不仅如此,像这种水但凡饮个二三十年也不至于只是个凡人。”北鸢的这番话倒是一点不知道避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老男人,可对面倒摆出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俨然不知它在讲些什么。瞥见男人腰间的烟袋北鸢遂即补充道:“烟没见你少抽,身子骨却还是这么硬朗。”
    “你们都是大城市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老头子我听不懂,我只知道镇子里除了老板娘都是些烟鬼,不过时至今日还没有因为抽烟而死的人。”仔细的想了想将所知道的连盘托出,听到这儿的华秋白也是若有所思,试问像他们这种抽法放在医疗条件再好大城市里想要不出人命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酿泉那里我们是必须要走一趟了。”一番犹豫过后华秋白放弃了和那群有备而来的家伙抢夺先机的机会,转而向一个人尽皆知的地方寻去。
    “那个地方可不顺道。”
    “没事,你只顾带路就好,出了事也不会怪到你的头上。”原本走到了临近山腰间的位置,却又沿原路退了出去,近了岔口换了个方向,倒成了向下走,越走越深在林中树叶的荫蔽下已然觅不得光亮了,远闻潺潺水声,如鸣佩环声,自知是寻对了方向,便加了紧的赶路。
    见了河岸的水花,攒聚了汪清潭,老伴俩在河边浣衣洗菜,怡然自乐,“镇上的人取水多半在这儿,不会再深走了。”
    全石以为底,坻屿嵁岩四形皆备,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 潭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灭可见。其岸势犬牙差互,不可知其源。坐潭上,四面松树环合,凄神寒骨。
    华秋白自是忍不得知足,沿溪往上直至没了道路,斩枝取道,当觉着奇怪,流水上翻沿着山道点燃了他的兴致,“快走!”赶忙催促着老男人跟上,没多久见一道烟幕赫然其前,自顾自的穿了过去,嘱咐他待在原地。
    身子也不由得一颤晃了进去,眼前是十丈余高的瀑布,内壁满填着巨石,登其端确是一望无际的长河,这平凡且普通的气息才是最奇怪的,简单思索一番自烟幕又拱了出去,男人见他眨眼间进出也是不解,“这么快就完事了?”
    华秋白并没有理他,一个扎猛身子撞进了河里,待到全身被溪水浸湿方才踉跄的爬了出来,“余下的气息就靠你伪装下。”北鸢点了点头,黝黑的气团自方舱冒出覆于起身,见不到本身的模样。
    再以同样的方式进入,烟幕似乎也是一变,将他带进个瀑后的空洞,“这时候门口上应该有字。”北鸢悄默声的冒出句怪话。
    “哦?”
    不明所以的望着它,见他回答道:“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顿时气不打一处,当即重锤了它的脑袋瓜,“平时老看什么西游记!”
    路有几支,见不得光,分向而行却发现殊途同归,又是发疯,“这是哪个XXX设计出来的。”
    来到个大厅,被道绿光晃了眼睛,顺迹望去,面前躺着个圆台,结着蜘网,周围还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走近看到没觉着有多惊艳,仅是绿莹莹的石头块子躺在流液中勾引人伸手去碰,也是禁不住诱惑,身子即使像被钳制住一样依旧尽力探着直至碰到那台上的物件。
    整个洞府晃得厉害,头顶的钟乳石也在震中摇摇欲坠,更有甚者捡直插入地底,立在当间,华秋白躲避不及被刮伤了身子,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当时喊出了声,生疼。
    原本唾手可得的绿晶也被指尖打翻入那团浓液中,略微修正了身子,重新伸手去够,当手指触碰到那台中所积,霎时间变了个颜色,红将膨胀溢出,势如洪水外涌。
    望着那避无可避的祸端华秋白连忙后退,不翼小心的磕到坠落的钟乳石块向后仰去,单手撑地向下一推,身子腾空而起,一个侧后翻再次站定,立马寻了个安全地方。
    好在这种状况并没有维持太久,似泡沫的积液糜烂在地,华秋白试探性的抛出个物件,见没有良久变化,便是放下心来,走进台前,望着那晶块碎成细末,摇了摇头。
    若是看的仔细此时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粉末正蒸腾升烟,顺着鼻腔溜进华秋白的骨子里。
    “你说这会是个什么东西?”
    “倒像是湛蓝之心。”
    “那种……”没走个几步,华秋白就瘫倒在地失去了知觉,垂直栽了下去,北鸢伸手去扶却也赶不上趟。
    华秋白的意识中,地表开始分崩离析,先前落下的几根柱石拔地而起,离地百丈余高,柱顶各布着个四敞大开的屋子,点着鬼火,再由一个个铁锁桥相连贯通织成张大网,自己从空天坠落重重砸在根柱石上,稍缓了缓,便沿着链桥摸索着。
    远处,原本的石台擎有天高望不到顶,自缺口处激起滔天巨浪,顺着满面粗糙的石壁掀起惊涛骇浪,倾倒进那石柱所隔的谷底,轰响震耳欲聋。
    水向远方流去,那只有萤火的昏暗地界,瞬间变得通透,眼前的是明灭可见的烟幕,甚至可以通过它望见一直待在外面的老男人,向突然出现的烟幕冲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抽不开腿的他低头看,一具具面目可憎的尸身正沿着疏松多孔的石壁向上攀爬。
    这哪里是水,分明就是尸潮!华秋白被这番景象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的吐出几个字:“黄泉…天…渡!”
    成群结队的厉鬼、穷舟更是不乏魑魅魍魉从天而降,这种场面以前也是见过的,毕竟这在黄泉也算是稀松平常,类似于泄洪,一旦某个地方出现了大灾端,地府容不下,就将些生前罪该万死的家伙魂飞魄散以求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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