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在房间里关了三天,还是选择留下来,跟陆庭修井水不犯河水。
他依旧早出晚归,偶尔也会跟她同桌吃饭,但两人沉默居多,老是说不上几句话。
除了没地方去之外,夏秋心中堵着口气,她相信吴渔能做的,她自己也可以。
她收回一间铺子打算粮食生意,虽然没有做过,但有吴渔的记忆在,她多少也摸到些门道,然后从别的粮商那挖了个掌柜的过来。
掌柜的能说会道,一看就知道是精明圆滑之人,做粮食生意二十几年,进货渠道物美价廉。
夏秋看过货源,质量没有问题,于是给掌柜一笔钱用来进货。
伙计已经招齐,就等良辰吉日到,货拉过来就可以开门迎客。
可她万万没想到,等到开门那天,伙计们早早都到齐了,而说好的货却一直没有到,连掌柜的也不见了。
“东家,掌柜的不会卷钱跑了吧?”
夏秋咯噔一下,这怎么可能呢?之前特意打探过掌柜的人品,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直到中午,连吉时都过了,人跟货也没有看到。
夏秋慌了神,匆匆跑去找上游货源老板,谁知上家根本没有收到钱,而且已经将货卖给别人的。
交谈之后,她才知道进货谈的价钱并没有掌柜说的那么低。
“夏姑娘,你是不是被人骗了,你说的价格我进货价都拿不到,怎么可能蚀本卖给你?”
夏秋觉得天塌了。
第一次做生意,将手中所有的钱都押了进去,却被骗得血本无归。
怕传出去丢人,她甚至不敢报官,就怕陆庭修会看自己的笑话。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陆庭修耳朵。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轻易相信别人,孤掷一注赔上所有身家。
他立即展开调查,派捕快去打听跑路的掌柜。此人在行内的声名很烂,曾经被几个粮铺开除过,在衙门也留有案底,全靠一张嘴坑蒙拐骗。
掌柜的骗术并不高明,只是夏秋没有经验又急于成功,才会上当受骗。
有陆庭修出手,案子很快有结果。掌柜的被抓回来,但被骗钱已经被挥霍过半。
起初他还想狡辩,但陆庭修断案手段丰高明,他压根招架不住。
涉及知府大人的名誉,陆庭修不想将此事闹大,夏秋连衙门都没进,案子直接就结了。
怕有损夏秋颜面,陆庭修本来不想将追回的赃款还给她,可他算了下她的钱,手上应该没有余钱了。
上任凉州走得匆忙,夏秋在霖县还有大半家产没变卖,如今她没回霖县的打算,可已经捉襟见肘。
陆庭修权衡之下,自掏腰包将钱凑齐,把钱还给夏秋,“夏姑娘,人生而不同,擅长的事也不同,你没必要跟她作攀比。你在外面有几个铺子收租,生活已经绰绰有余,以后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钱失而复得,夏秋却丝毫开心不起来,她盯着陆庭修,“陆大人,你是不是也很瞧不起我?”
“我只是想你做回自己,取悦自己。”她想要的,陆庭修给不了,“夏秋,咱们同处屋檐下,我会视你为亲人,以后有困难尽管跟我说。”
夏秋目送他离开,眼泪簌簌而下。
时间眨眼而过,又是三月有余。
陆庭修收到封请柬,是碧波湖李家寄来的,李景轩跟金宣儿的婚事,即将在下个月中旬举行。
凉州公务繁忙,加上局势不稳,陆庭修抽不出时间参加,本想随份大礼过去,却转念又将请帖收起来。
晚上同桌吃饭,陆庭修将请帖递过去,“李公子跟金姑娘成婚,你想出去散散心吗?”金宣儿在信中点名,希望夏秋能参加。
上次在凤凰山,李景轩就曾邀请过两人,说碧波湖的秋天特别漂亮,环绕着湖的群山全是红彤彤的枫叶,如火如荼摄人心魄。
这场婚事,刚好在最美的时节举行。
尤记得夏胖胖连连打包票,而他也答应过,有机会带她去看看。
如今,却已物似人非。
自从开粮铺被骗,夏秋愈发消沉,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也很少跟下人说话,久而久之变得怯懦而孤僻。
陆庭修知道她不开心,也知道她想要什么,但是他给不了。与其这样,倒不如让她出去见识一下,多认识些朋友。
眼界宽了,心胸自然广了。
夏秋却不以为然,眼眶当即就红了,“陆大人,连你也要赶我走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让你能开心点。”
可能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笑过了。即使她不是夏胖胖,可夏胖胖毕竟在这具躯壳中存在过,笑容曾经那么灿烂。
看到她郁郁寡欢,他会下意识想,夏胖胖是否也在他未知的某个角落,黯然神伤。
“我不认识他们,也不想去。”在屋里待得越久,她越害怕离开。
陆庭修没有勉强他,让管家随了份贺礼去碧波湖。
秋露渐浓,天气愈发寒冷。
陆庭修依旧早出晚归,意外染了风寒。
风寒来得很猛,怎么吃药都不见好,高烧时断时续,他只得告假在府中休息。
夏秋时常会来探望陆庭修,做些拿手的菜肴。在陆庭修烧得糊涂的时候,她还片刻不停守在旁边。
府中不缺人,管家安排的也很周到,偏偏她却很固执地要来。陆庭修精神匮乏,说了几次之后倒也随了她。
说来也奇怪,病情时好时坏,眼见着有所好转,却又突然加重。
陆庭修是个心细之人,很快察觉到不对,他跟管家叮嘱了几句。
晚上,夏秋过来送药,陆庭修烧的说起胡话,他做了个冗长的梦,梦到跟夏胖胖的曾经,曾经的苦恼跟郁闷,如今却是最珍贵的回忆。
听着他嘴里呢喃,夏秋忍不住俯身抱住他,“陆大人,我是夏胖胖,我就是夏胖胖呀。”他为什么就不肯多看她一眼。
高烧褪去,醒来发现夏秋伏在自己胸前睡着,陆庭修费力地挪动身体。
夏秋惊醒,尴尬地坐起来,掩饰道:“陆大人,我给你送了药过来。”
药汁已凉,她想再温热一下,可外面下起暴雨,听阵仗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陆庭修没有接药,而是定神望着她,“为什么在药里添东西?”
夏秋错愕,“大人,你说什么?”
“你做过什么,自己应该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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