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画师

    
    她说她很冷。
    确实，只要眼睛没问题的人都看得出来她才是很冷。
    林凡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但，知道了。
    然后呢？
    林凡等着她的下一句。
    “我......好......冷......啊......”
    依然是这一句。
    诡异女人嗫嚅着嘴唇，牙关不停地抖动着，即便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她依旧说的极为艰难。
    如果不是林凡耳力好，还真难听清楚。
    “我......好......冷......啊......”
    还是这四个字。
    就像是，复读机。
    只有这四个字。
    “你不说的话，我没有办法帮你。”
    林凡如是说道。
    事实也确实如此，她不说一些有用的信息的话，林凡是没有办法帮助她的。
    但......
    “我......好......冷......啊......”
    “......”林凡。
    好吧，估计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可如果她不说的话，林凡毫无办法，以他的能力至多唤醒一个沉睡的灵魂，就像之前孟玥柔被恶灵压制灵魂，他出手唤醒，但很明显眼前这个灵魂并没有沉睡。
    而且那次之所以能成功，大部分功劳还是归结于小倩的。
    但是......
    林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小倩是不太可能出手帮他了，她似乎打定了主意，无论出现何种情况，她都不打算出手了。
    摇了摇头，表示无奈，林凡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上。
    马候在旁边看得也是一头雾水，如果是恶鬼附身的话，不应该是林凡出手镇压恶鬼吗？
    可他现在的样子，似乎没有一点儿要出手的意思。
    什么情况？
    而且他全程都只是在和那个奇怪的女人说话，并没有和附体她身上的恶鬼说话的样子。
    难不成那个恶鬼已经不在了？
    提前发现了林凡这个阴差的存在，然后溜了？
    那仅凭那个恶鬼残留的力量都能产生这么大影响？
    马候越想越觉得恐怖。
    但他看到站在前面，淡定无比的林凡的时候，立马就安心了下来，恶鬼再强不还是在林凡面前认怂了？
    强还是我凡哥强!
    马候如是想到。
    紧抱林凡的大腿是马候现在以及将来唯一的方针，坚定不移。
    看着面前背对着他的林凡，马候突然感觉他的背影是如此高大，如此可靠。
    穿着大衣的诡异女人依旧呆滞地看着林凡，每次随着她张嘴说话，寒气就从她口中吐出。
    眼见着问不出什么情况，林凡干脆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等！
    她总不可能一直在这站着，所以等，等她接下来的变化。
    但干等着也不太行，已经很晚了。
    所以，林凡决定给她一些刺激，用来催化她的变化。
    就像是化学实验里的催化剂，加快反应速率，节省时间。
    林凡眼中闪过一缕黑色雾气，像是冰雪投入烧红的铁锅瞬间融化，女子迷茫的双眼顿时剧烈颤动起来，像是在不停地挣扎。
    挣扎着想要逃出困顿，恢复清明。
    林凡眉头一皱，看着女子眼中的挣扎，本能地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
    怎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着这一切的发生，而且看样子她的灵魂似乎并不完整。
    紧接着林凡干预的力度再次加大了一分。
    然后就见那个女子，开始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嘴里不停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好......冷......我......在......哪......我.......是......谁......”
    而后，她眼角的寒霜快速融化，嘴里呼出的冷气越来越少。
    甚至她的皮肤上都开始伸出渗出汗珠，流淌而下。
    她的衣服逐渐被浸湿，水滴流淌而下落在地板上，她的脚下很快就汇聚出一摊汗水。
    马候看得啧啧称奇，自从认识林凡以后，总是能看见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场面，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以往他跟着师父根本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经常遇到大场面，不然的话，可能他们俩早就遭遇不测了。
    直到四年前师徒两人第一次遇到那么强大的恶灵，才遭遇了不测。
    但像那次一样的大场面，马候已经借着林凡的光，经历了好几次了。
    每一次都是有惊无险地安然度过，而且这个惊还主要都是马候的惊，林凡从头到尾都是淡定得不行。
    马候自愧不如。
    可以想象的是，将来恐怕会有更多类似的事情发生。
    诡异女人身上留下的汗越来越多，就像是冰雕被太阳暴晒之后开始融化。
    随着她身上的冰寒之气越来越稀少，女人挣扎得越来越剧烈，先是瞳孔，后是躯体。
    突然，她迷茫的双眼中露出一道惊恐的万分的眼神，仿佛间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浑身都停止了颤抖。
    她的喉咙里发出干枯的低吼，
    “啊......额......”
    而后，她的身形开始淡化，淡化......
    最后完全消失不见，连之前地板上渗透出来的汗水也一同消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马候看得目瞪口呆。
    人呢？
    融化了？
    可是......
    难不成，她不是人？
    可如果她不是人自己怎么能直接看到？
    难道我变强了？
    日积月累地修炼之下，终于变强了？
    可是......
    会这么突然吗？
    “凡哥，这......”
    马候很是不解。
    原本还以为自己比普通人懂许多，但在林凡这种体制内的存在比起来，那确实差别不是一点半点。
    像极了业余爱好和专业人士之间的差距。
    林凡皱着眉头，沉思不语。
    灵魂直接溃散了？
    虽然只是残魂，但也不至于在自己的干涉下直接溃散吧？
    再加上之前她产生的种种迹象表明，她的死因绝对不简单。
    是的，死因。
    她不是活人，而是一道，残魂。
    从她进门之后，林凡就发现了她不是活人。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灵魂残缺的她，没有直接死亡后溃散又或者停留在她的躯体周围。
    而是被林凡这大学城唯一一个阴差的契机所吸引，来到这里。
    她身上根本没有残留怨气，所以她死亡的时候可能意识根本就不是清醒的。
    所以死后灵魂残缺的她甚至应该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直到被林凡干涉之后，从混沌之中醒悟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混沌的状态被打破之后，她的残魂自然也就不能再过多地停留，所以才会消失。
    但......
    这消失得是不是也太快了？
    没有怨气，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残魂。
    绝对有问题！
    而且很大可能跟她的死亡状态有关。
    浑身冰冷、融化成水......
    和冰有关系。
    但，这大夏天的，哪来的冰？
    冰库？
    不知道。
    也没听说最近有发生什么命案，新闻也没看到。
    没有头绪，一点儿都没有。
    林凡不是侦探，他的本职工作跟这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陈旭倒是职业干这个的，但林凡也不好直接问，只能找机会旁敲侧击了。
    安下心来，林凡这才回答马候的问题，
    “她不是人。”
    “不是人？那她......是鬼魂？”
    “嗯。”
    “那我怎么能直接看见她呢？”
    马候很疑惑，平时他都要借助一些道具的帮助才能开了天眼，看见这些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虽然也有能够自动显化的鬼魂，但今天这个女人看起来虽然诡异却更像个被恶鬼纠缠的人。
    “这个灵魂不对劲。”林凡自然看出了马候的疑惑。
    “不对劲？”马候很疑惑。
    哪不对劲了？
    “她是残魂，且可能死的时候没有意识，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啊？”
    “她的死有蹊跷，不是寻常死亡。”
    “怎么说？”马候像极了捧哏。
    “因为某些未知原因，她的灵残损，且无法人阴间。所以，很可能是被镇魂了。”
    “镇魂？”马候皱起了眉头。
    他是道士，虽然只能算半吊子。
    但好歹也是接触过魂魂鬼鬼之类的半吊子道士，所以他也知晓可能会有一些旁门左道可以针对亡魂。
    就比如林凡说的镇魂。
    但这种事说好听点叫缺德，事实上就是有损阴德。
    一般情况下没谁愿意干这事。
    “你有什么看法？”林凡看出了马候在思考。
    “嘶......我以前倒是听我师父偶尔提起过，一些不走正途的修炼之人，专门喜欢走旁门左道祭炼灵魂和尸体，亵渎生命。但这些事儿我都只当听故事，从来没遇到过，就连我师父他老人家见多识广，也没亲自经历过几次，大部分都来自于先人的口口相传，我也不了解多少。”
    全是口头相传，从来没有什么书本纪录，云游道士行走江湖风餐露宿的，哪来什么时间记录见闻。
    可能这也是修道之人越来越凋零的一个间接原因之一，没有系统的规整、学习以及记录。
    总有一些东西逐渐消失在时间长河中，而后这些丢失的东西越积越多，最后直接影响了整体的传承。
    时代总能成就一些事物，同样的，也能抹去一些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