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解蛊毒的解药了,”上官凝将一个瓷瓶放在流觞手里,随后又道,“等出去以后我便给你安排住处,你好留在我们这里歇歇脚才好。”
流觞将瓷瓶妥善放好,随后拱手道:“多谢夫人心意,只是中毒之人还在家里等着解药救命,流觞不能久留,还请夫人谅解。”
如此上官凝自然不好再留,两人一同往外面走去,流觞想起白英的毒发那日的情况,忍不住跟上官凝道:“夫人,流觞还有个不情之请,这解药可否再多给流觞几瓶,实在是流觞担心会有意外,希望夫人能够慷慨解囊。”
上官凝也不推辞:“现成的就这一瓶,我看你也是舟车劳顿,不如你就先下去休息会,换件干净的衣服,吃点东西,等我配置好了解药,你再一起带回去。”
再返回密室配置解药之前,上官凝吩咐女儿给流觞找见干净的衣裳,顺便要好好照顾客人。
她左挑右捡总算是给流觞找了件差不多的,还笑话道:“我们这里可没有小孩子的衣服,你就勉强穿着吧。”
流觞心里都是白英,这会也没心思跟她斗嘴,只默默的去里间换了衣服,衣袖裤腿都有些长,卷起来就是,他现在只想着回去,这些都不放在心上。
下人们端上过来的事物,他也只是随意吃了一口就再也吃不下了,直到上官凝从密室里出来,流觞立刻跑出屋子,将解药接了过来。
“夫人的大恩大德,流觞来日一定会报,就此告辞!”流觞谢过上官凝后,顺着原路返回,依旧是走了山间的那条近道,所幸现在已经是白日里,倒是没有了那么多的危险。
顺顺利利的到了山脚上的那家农户小院前,流觞照例敲了敲门,之前的中年汉子依旧是探出头来,可对着换了一新的流觞却是已经不认得了:“这位小兄弟你有事吗?”
流觞拱了拱手:“前天夜里我将一匹马寄存在您这儿,现在就是来取马的。”
那汉子根本不认识流觞了,说什么也不肯将马还给他。流觞急急忙忙解释道:“我那日晚上上山,衣服都划破了,这才在别处换了身衣裳来,又洗了脸,梳了发,你不认识也是正常。”
“我那马是西域来的,四肢雪白,身上却是枣红色,眉间一点白色,你看看是不是?”流觞急的一头汗,若不是看他是老实巴交的农户,早就直接抢了马就走了。
那汉子去后院一看,果真是如流觞所说分毫不差,忙将马牵了出来,正想跟流觞说句对不起,哪知对方只扔给他一块碎银子,伸手扯过缰绳一跃而上,风一般的就骑马走了。
流觞还在返程的路上,而白英的情况越发严重了,沈佳禾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几日越发的吃不下睡不着了。
裴源这日下了早朝伺候她更衣,见她之前做的一件外衫又大了一些,便叹了口气:“你这让下去可怎么行,等白英好了以后,见你如此岂不是心里负疚。”
沈佳禾也不言语,裴源只好又劝道:“你还怀着身子呢,你不吃或许还是熬一段时间,可你忍心让你肚子里的孩子也跟你熬着?”
沈佳禾的眼睛动了动,过了会才开口道:“让他们传膳吧。”
一样样膳食送上来,沈佳禾吃了两口又放下了筷子,裴源没有法子,只好让人去将雪球抱进来,从宫里手里接过雪球时才发现,不仅仅是人瘦了,连这只胖成球的猫也没了往日的体重。
“你好歹再吃一些,瞧瞧你的雪球,跟你一样不吃不喝,马上就要换个名字了。”裴源无奈的哄道,“白英要是好了,你倒是再倒下了,岂不是让白英心里一辈子过意不去,就是雪球也过意不去不是。”
看着沈佳禾重新拿起勺子,裴源松了口气,随后将雪球放在一旁,又吩咐宫人给她送来了猫食,一人一猫一起吃了个早膳,沈佳禾也难得多吃了一些。
等早膳刚刚撤下去,照顾白英的一个宫人就过来禀告道:“皇后娘娘,白英姑娘已经醒了。”
白英醒的时间比之前还要少上许多,沈佳禾便吩咐宫人们一旦她醒了就赶快过来禀告,裴源自发的扶着她往白英的房间里走去。
屋里是浓重的药味,所幸都是补药对沈佳禾也没有什么妨碍,沈佳禾不能弯腰久站,便坐在白英的身旁拉着她的手,想要给她一些安慰。
白英觉得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醒来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夜晚,醒的时间也不长,有时候喝上两副药的时间,就又睡了过去。
她觉得自己怕是不行了,便反握住沈佳禾的手,慢腾腾的交代着后事:“皇后娘娘,我要是走了,不必告诉白薇姐姐,她那么远,若是要来送我最后一程,少不得辛苦,另外还有流觞,若是能瞒得住,干脆一并瞒着好了。”
说着说着她眼角落下一滴泪来,眨了眨又继续道:“没能看见小皇子出生,还觉的挺遗憾的,奴婢以后不能伺候皇后娘娘了,还请皇后娘娘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沈佳禾眼泪吧嗒一下落在了白英的脸颊上,虽然裴源跟她再三保证过,这个药不会那么快的置人于死地,可凡事都有例外不是吗?她心里还是害怕,害怕此时白英的胡说八道最后都成了真。
裴源伸手将沈佳禾扶起,扶着她往门外走:“你肚子里有孩子呢,太医说了不可情绪太过波动。”
就在他们踏出们的那一刻,白英歪着头吐出一大口的血,为了不让沈佳禾担心,她忍了好一会,也忍着不发出声音,倒是让旁边伺候的宫人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但却在触及到裴源警告的眼神后,忙将那声惊呼咽回了肚子里。
将沈佳禾扶着在附近的长廊里坐下后,裴源翻身回了屋里,里面已经有了血腥味,为了不让沈佳禾发现,裴源忙吩咐屋里的几个人将血迹擦了,又点了熏香去味。
“我让她们陪你回去,马上我在安排太医过来给白英再诊脉看一看。”裴源要将沈佳禾尽快送回去,谁也不知道白英的情况会不会更加恶化。
沈佳禾慌忙问道:“可是白英又变严重了?”
裴源摇了摇头,哄着她道:“没有,就是还想再看看能不能让她好一些的药,前几天我听太医院的说了,有了新的眉目,还请他们过来看看,你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这里人多,也不方便。”
裴源的确唤了御医过来,可结果还是跟之前一样,其中太医院院首拱手道:“微臣不蛊毒方面的行家,对于此种毒术也是知之甚少,不过依照白英姑娘的脉象,另外换些珍贵的药材吊着命,还是不难办到的。”
“那就赶快去开药方!”
御医们走后,裴源看了看白英,所幸只吐了之前那一次血,暂时还无性命之虞,又吩咐大总管再调一些宫人在此伺候,便回了前殿。
沈佳禾正坐在那里发呆,裴源上前握住她的手:“手这样凉,怎的不去暖炉那里坐着。”
沈佳禾也不回答,只问道:“太医又说有好法子了吗?”
裴源点了点头:“你放心吧,太医已经换了药方,保住白英等到流觞回来不成问题,你也不必担心了。”
流觞这会还在赶路,换回自己的良驹后他更是一刻不敢休息,连吃饭都是在马上完成,啃得依旧是之前摊子上的烧饼,不过原本酥脆的烧饼此时已经变得又冷又硬了,可他一点也不觉得难啃。
这会的流觞满脑子里只有白英,根本不知道自己再吃什么,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白英那么上心,是因天天在一起服侍主子吗?可两位主子身边也不止白英一个丫鬟啊。他想不明白,马蹄越过一个水坑的时候,流觞一个没注意踉跄了一下,险些从马上摔下来,等回过神来候后又赶紧接着赶路。
周乾虽说治不了白英,可他担心沈佳禾,这两日也是日日进宫看望,见沈佳禾日渐消瘦,白英也是一日比一日严重的时候,周乾咬了咬牙又去求了自己的父亲。
得知周乾已经成家,虽说这个姑娘不是系出名门,但好歹不嫌弃他们家当道士的,他父亲也就没了那么多的计较,对于周乾的不待见也轻了许多。
见又是要帮着宫里的那几位,他捋着胡子道:“不是为父不帮你,只是这位老中医十分难缠,救人治病都是看心情,为父跟他也只是点头之交。不过他极其擅长针灸,若是能将他请过去,或许你说的那个谁,还能有一线生机。”
见周乾一副马上就能救人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泼了盆凉水:“你别高兴的太早,你要能求他出山才算是成功了一半,此人性子古怪,连为父我都懒得跟他打交道。”
周乾压根没理会这些,直接奔去老中医的医馆里,恰巧已经是打烊时间了,凭着他父亲的关系,那老中医倒是没敢周乾出去。
帮着老中医收拾了东西,随后背着老中医的药箱跟去了他的家里,老中医自己弄了点吃食兀自吃着,等吃完了才问周乾:“说吧,找我救何人?”
周乾搓着手将白英的事情一说:“你看,这姑娘有救吗?”
老中医掀了掀眼皮:“既是宫里的人,那你去请御医才是,请我做什么!”
说着竟是直接往床上一躺,眼看着就要扯呼打鼾了,周乾也不敢生拉硬拽,只好在一旁碎碎念:“嗨,宫里的那群人要是有您老这份本是,晚辈我至于还舍近求远来找您嘛。”
“那样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小姑娘,要是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可惜,还是被人陷害的,您老就当可怜可怜人家小姑娘,就发发散心去看看吧。”
周乾还要再说,老中医翻了个身一把捂住他的嘴,冷声问道:“你之前说那小姑娘是中了什么毒?”
“蛊毒,您老愿意出山了?”周乾忙扒开捂住自己嘴巴的那只手问道。
老中医不耐的看了他一眼:“我要是不答应,怕是耳朵都要起茧了,行了,你先将她症状再细细的说一遍,我看看有没有相同的病例可供查看。”说着便爬起来翻起了自家那本世代相传的医书。
老中医研究了一夜,到底是年纪大了精力有些不济,本想跟着周乾立即进宫,但最后还是要求要睡上一会。
而早朝的时候礼部侍郎将选秀的名单递上后,韩页拱手道:“此次选秀已经进入尾声,不知最后一场比试皇上准备安排在什么时候举行?”
裴源也不去看那名单,只想将时间往后拖:“皇后娘娘原本是定在花朝节,不过举办花朝节已经是劳心劳力,若是再加上选秀一事,怕是会混乱不堪,还是放在花朝节后面举办的好。”
韩页私心里也不想女儿韩秀文那么早的进宫,便答了声是不再多话,至于其它大臣们,都知道裴源答应选秀已是不易,更是不敢此时再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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