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皇后不论心里有多大的难过,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这一次沈佳禾不想让裴源再替自己代劳,而是亲自翻开了刚送过来的选秀文书。
裴源将最终的选择放在了花朝节之后,有些事情也该做个了结了,她耐着性子将文书看完,随口喊道:“白英,将这文书收下去吧。”
一旁伺候的宫女忙跪了下来接过文书:“奴婢去放吧,就放在皇后娘娘的书桌上可好?”
沈佳禾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宫女,怔了半天,她总是忘记白英现在还躺在床上,伺候后的宫人早就换了别人来做,而到今儿个她还没记住名字。
挥手让小宫女退下去,沈佳禾去翻了翻医书,她对中医算不上多么拿手,可简单的伤风感冒还是能治的,古医书也看了不少,可都没有关于蛊毒的记载,听闻这种都是家传的秘药,外面嫌少又文字记录,想要亲自给白英配置解药,如今也无从下手。
裴源站在殿外看着沈佳禾对着医书叹气,原本他还庆幸没让她知道蛊毒样本的存在,可现在看来即便是她什么都没有,也是歇不下来的,心一软便转身去了御书房将从漪洛阁带回来的样本取了出来。
沈佳禾看着面前的瓷瓶,惊讶道:“你说这就是白英中的那个蛊毒?”
“我当时是为了四皇子的案子这才要了一枚作为证据,后来见你想要研制解药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的忙。”裴源将瓷瓶放下。
沈佳禾却摇了摇头,这个时代没有精密的仪器,以她对药材的了解,还不能分析出这里面的配方,分析不出便无法配出解药,但沈佳禾也没有放弃:“我做不出不代表别人做不出,还是留着比较好,或许后续还有用。”
两人说着话,大总管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皇上,皇后娘娘,周乾周道人过来了,老奴见他还带了一个老者,不知是不是大夫?”
“快请进!”裴源急忙吩咐道。
周乾带了那名老中医直接进了大殿,跟两人介绍道:“这位大夫可是闻名天下的神医,一手针灸那是出神入化,白英姑娘的毒或许有救。”
老中医也不敢夸大其词,忙谦虚道:“老夫也只能先看看再说,至于救不救的回来还要看姑娘的造化了。”
沈佳禾一刻都不能等直接带着周乾和老中医去了白英的房里,“就在里面了,还请老师傅给好好看一看。”
老中医给白英仔细看了看,随后从自己的医箱里取出了一整套银针,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见白英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扎满了银针,虽说银针看着很吓人,但白英的神色却舒服了很多,之前紧皱在一起的眉毛不知何时也舒展开来,嘴角甚至有点小弧度的上扬。
沈佳禾松了一口气,看着正在擦手的老中医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好了?”
老中医摇了摇头,沈佳禾的心又沉了下去,倒是周乾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可白英姑娘看着不是比之前好很多了吗?”
“老夫方才只能治标不能治本,银针不过是阻碍了毒素在身体血液里的游走,让她的心脏少受一些毒药的侵蚀,可这也只能短暂压制,没有解药还是不行的。”
沈佳禾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痛苦的问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皇后娘娘如今怀着身孕,还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身为大夫始终不能看见有人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这才多嘴劝了一句,“老夫如今封住白英姑娘的筋脉,帮她争取了一定的时间,只要能等到解药,一切就都万事大吉了,皇后娘娘还请不要太过忧心。”
所有人的希望就都寄托在了流觞身上,此刻他已经入城,坐下的虽说是一日千里的良驹,可也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赶路,进城之后脚程就慢下来不少。
流觞心里着急,只好弃马而走,一路运足轻功飞回皇宫,也顾不上在宫门口让人宣布,直接从外面越墙而入,所幸大总管早有交代,这才没人当做是刺客进宫引起慌乱。
流觞回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屋里乱糟糟的一片,裴源将沈佳禾扶着去了外面廊沿下商量道:“解药已经回来了,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在这里看着白英服下解药,你就先回去吧。这里人多你也伸不上手。”
沈佳禾探头又朝屋里看了一眼,白英的床旁边的确围着不少的人,可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只嘱咐裴源道:“我回去也行,但你一定要看到白英没事了再回来。”
屋里流觞在喂白英吃解药,看她猴头吞咽一下,又给她喂了点清水这才放心,待扶着白英重新躺下后,流觞终于卸下所有力气,靠在了桌子上,旁边就是水壶,也顾不上倒在杯子里,直接拿起就对着嘴巴灌了起来。
老中医一把将水壶夺过来:“跑了太久的路是不是,可越是如此越不能如此牛饮。”说着从医箱里拿出来一包东西,揭开茶壶盖子洒在水里,又还给流觞,“喝吧,小口小口的喝。”
里面不知放了什么药,有些微苦,流觞大口大口的也喝不下去了,只好一点一点的喝了一些。
裴源进来的时候就见他正看着白英出神,便吩咐道:“行了,白英这里有这么多的人看着,你先下去洗漱一番,你也不想白英醒了以后见你这个样子吧。”
流觞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白英,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屋子,裴源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吩咐旁边的大总管道:“让御膳房做些吃的过来,一部分送去流觞那里,一部分送来这里。”
屋子里人少了一些,裴源见老中医又给白英诊了次脉,忙问道:“现在如何?”
“气息平稳了许多,带解药的作用完全发挥出来,这位姑娘就没事了。”老中医将脉枕收了起来,捋着胡子道,“这个东西好生厉害,也不知是何药材制成,若是能有幸研究一下就好了。”
“这个不难,老师傅也算是出了一份力,这个简单的愿望朕倒是可以直接满足你,不过还请你多坐片刻,朕要去看看之前那个送解药回来的侍卫才好。”裴源示意周乾在屋里照看着,随后才去了流觞的房里。
流觞正在用膳,见裴源过来忙要起身道谢,被裴源给按了下去:“你一路奔波辛苦,这才虚礼就免了吧。”
流觞又塞了一个肉丸子进嘴里,几下就咽了进去,那帕子擦了擦嘴角才跟裴源坦白道:“您之前让属下去找元阳和元旭,可属下怕耽误时间就没去,属下是一个人去漪洛阁的。”
这事在流觞出发的第二天裴源就知道了,不够这会见流觞没事,他也就不忍再责怪:“你没事就好,这次事急从权,以后万万不能如此了。”
等流觞用完饭,将从上官凝那儿要来的多余的解药交给了裴源:“属下怕后面还有这样的事情,及多要了一些有备无犯。”
裴源点了点头,嘱咐流觞好好休息,这才带着多余的解药去找了老中医:“这是解药和毒药,你可以看看都有哪些药材,不过蛊毒特殊,怕是不一定能全部解析出来。”
老中医将要放在自己特制的药水中,等分解过后再逐一分析,随说不能把配料完全分析出来,但也有个八九不离十了。
裴源看着他写出来的方子,想到些什么便问了句:“这些解药的药材对孕妇有影响吗?”
“没有,这些药材性质都十分温和,对孕妇没有任何不利,”老中医摇了摇头,随即又疑惑道,“不过白英姑娘并没有怀孕啊?”
裴源笑了下:“朕只是随意问问,老师傅不必放在心里。”
随后又吩咐周乾:“周道长替朕送老师傅回去吧,至于诊金,朕已经让大总管去取了,还请稍后片刻,朕还有事要先行一步。”
裴源将那张药方带去给了沈佳禾:“这是那位老中医研究出来的,毒药的成分有些含糊,但是解药的成分他还是十分有自信完全正确的,你可以看一看。”
沈佳禾这会倒是没了研究解药的心情,只问道:“白英她好些了吗?”
裴源点了点头:“老中医离开之前已经给白英看过了,如今她体内的毒素已经拔出干净,不过是之前的身体太过虚弱,这两日补一补就好了。”
稍晚些的时候沈佳禾去看了白英,她脸色虽然还是惨白,但是眼睛里有了一些神采,见此长久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这次算你命大,以后可不能如此莽撞了,在这宫里虽不说如履薄冰,可也要事事注意才好,省的一不小心就着了道了。”
白英点点头,随后伸手拦着沈佳禾,带着哭腔道:“奴婢谢谢皇后娘娘体恤,奴婢给皇后娘娘添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呢,若不是你帮本宫挡了这一招,那躺在这的就是本宫了,说起来本宫还要跟你说一声谢谢。”沈佳禾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快别哭了,哭肿了眼睛可就不好看了。”
白英又哭又笑,从阎王爷的手里抢回来一条命,如今还能跟主子在一起这样说话,白英心头又许多话想说,可情绪哽咽,最后也只说出来两个字:“谢谢。”
沈佳禾拍了拍白英的手,眼角余光看见外面一个往里面偷看的小子,笑着跟白英道:“你好好休息,本宫改日再来看你。”
说着将她放在外面的手收回去,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走出去对着墙角的流觞道:“她一个人在里面,你去陪陪她吧。”
流觞进来的时候,白英让屋里伺候的人去了外面听差事,她唤流觞坐在床边,看着他手上的一些细小伤口,忙问道:“可是去拿解药的路上弄的?”
流觞忙将两只手往身后藏,支支吾吾道:“不是,就是在御花园不小心弄的,你别乱猜了。”
白英撇了撇嘴:“我们认识这么久,我还能不知道你,总之我欠你一条命,这次没有你我那能够这会还能跟你说话。多谢了。”
流觞不知为何觉得很不好意思,白英脸色发白,眼睛虽说恢复了些神采,可依旧没有平日里精神奕奕,可他就是觉得今日的白英有哪里不一样,让他不敢直视,也不好意思跟她对上眼神。
沈佳禾回去的时候从裴源处得知了关于漪洛阁的事情,十分好奇:“女子做阁主,还能够统领那么多的属下,那一定很厉害吧!”
裴源点了点头:“上官夫人的功夫我倒是没有领教过,不过她们的蛊毒实在是厉害,说是怕她,不若说是怕她的蛊毒。你要是好奇的厉害,等你生完孩子以后,我便带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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