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萧念希用毕早点,约莫又过一盏茶的时间再次来了仆人。
“萧公子,坞主诚想见您,请您随小的过去一趟,您看可否?”
萧念希顿然忆起昨夜,杏花坞主离去时脸上一闪即逝的欲说还休,原来确有其事。
念在如此热情的款待与细心安置,萧念希应许,便让仆人带路。
“萧公子这边请。”
...
随仆人而走,萧念希才仔细看清杏花大院内的构设,属于复合多样的庭院式设造,整体一个独立大院,其中秀小建筑层台累建,鳞次栉比。围在院里的小花宛内芳草葳蕤,杏树亭亭玉立,院内石板路整齐规划,寻视不少岔道望去,又做有山衫假石,红鲤雨池,美不胜收。
其中一条岔路便是大丫与六丫跑去的路径。
萧念希不动声色的蹙起眉头,听仆人详绍院景。
他们走过听雨轩、杏芳廊,踏过听戏台、慕亭阁,来到处于院群最后的坞主主房。
说来也奇怪,一般的主房应为连接耳房侧座建落院中,这杏花大院倒反其道而行之,两堂主房竟是分别置建在大院相对的前后两方。萧念希等人所在的那一处主房紧贴正门处,而杏花坞主所在主房正好位于院末端。不合寻常。
这方主房意取亭台水榭,墙边草木葱郁,一圈绿池上浮漂着杏花将其围绕,氤氲灵生。
萧念希询问仆人这是什么建法,仆人也乐得相告,缘因大院内还有一位年迈的老祖。
老祖不喜尘烟,而坞主对其敬重有佳,专门改建了这方主屋,以符合意境。
原来如此。
一高一矮两个门房瞧见仆人领萧念希已至,双双屁颠跑来,矮个儿对萧念希恭敬道:
“萧公子,老爷和太老爷恭候您多时了,还说为您准奉了厚礼,您一定会喜欢的。”
热情尚未冷又献殷情,杏花坞主到底所谓何事?而且他怎会知晓我喜欢什么?
萧念希对门房的说辞生出兴趣,便问道:“什么厚礼?”
高个儿门房嘿嘿一笑,“萧公子可要仔仔细细的挑选,可一个比一个水灵呢。”
“啧,送礼需要费心挑选,一块儿送给我不好么。”
“这..这多了,萧公子怕是吃不消啊,不过萧公子要是全部想要,老爷或许也会答应的。”
萧念希摇了摇头,自己的灵戒什么装不下,何来所谓吃不消的说法?
只见他撇嘴道:“多多益善。”
两位门房一听,神色怪异,立马点头哈腰的拍马屁道:“萧公子真乃仙人傲挺,金刚不坏也!”
仆人告退,门房跟在萧念希左右,一同跨进主房。
萧念希一步踏入,首先没有注意到正中太师椅上的杏花坞主和一身戒袍的杏花老祖,也来不及留意内饰的古风理桌与水墨名帖,倒被二十来位正处妙龄的清纯丫鬟给顿住了视线。
两位门房拔腿移步到站起来身的老爷与太老爷旁边,开始窃窃私语。
杏花坞主两人一听,惊讶不已,随后大大方方的笑了出来,有道年轻体壮,精力过人。
面对二十多道视线的眉目传情与暗送秋波,萧念希木讷,像根冬瓜木头似的不为所动。确切来说,应是不明所以。
虽然被视无端无故视为贵客,萧念希于人堂上,还是觉得应该讲究些礼数对人家态度端正些,他率先拱手,说道:“昨夜宴上,便观杏花坞主若有事相求,现我于此,坞主但说无妨,力所能及之事,我定会相助。”
一旁的渠管家暗自得意,心里激动感叹自己的误打误撞,当真帮了老爷大忙。
杏花坞主本来准备了一番苦口婆心的苦情说辞,没曾想萧念希这么爽快,他与老祖相望一笑,心里大石瞬间呱地。
莫说这二十多个丫鬟,只要萧公子鼎力相助,就算再叫人从那些穷乡野里买来五十个丫鬟送他,又有何妨?
杏花坞主如是想着,顿时眉开眼笑,连忙上前迎住萧念希,
对他问道:“萧公子可满意?”他意指身边的小姑娘们。
萧念希回道:“满意,劳坞主费心了。”他以为所指吃食安住是否称心。
萧念希担心杏花坞主难堪启齿,于是又说道:“不知坞主所谓何事?”
杏花坞主神色激动,引着萧念希来到莲池边,“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萧公子请听我慢慢道来。”
时间回到两个月前的一个深夜。
这天夜里,
无风
无雨
无霜
无雪
无月
无光
却冻人彻骨,阴阴森森。
乍倏间,一连串逃命般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格外刺耳,打破了杏花大院的静谧。
值夜的土哥与门房侍卫正迷迷糊糊巡视在回廊间,咪声悄气的在谈论女人美酒吃喝玩乐。
突然,他们盯见几个提着灯笼光杆的仆人在黑灯瞎火里不要命的呼呼乱跑,这匪迷所思的一幕叫他们蓦地警觉起来,于是他们停下脚步,留在原地看着那几个仆人拼命的跑过来跑过去,可奇怪的,他们步伐慌乱无章,没有任何目的性可言。
有位侍卫兄弟观了一会,打算下廊去问个究竟。
土哥儿曾经做过猎人,所以对黑夜里的动静一向谨慎。
他凭依着适应黑暗的视线与明锐过人的耳力闻其秋毫,骤然脑门爆汗,只见他赶紧拉住那位有所动作的侍卫兄弟,紧接连叫一干人立即蹲下,随他一同躲到梁后。
高矮门房见他如此紧张,也没来由的害怕起来,顿时感觉心脏砰砰跳到了嗓子眼,慌忙蹲下来靠到土哥儿身旁。
矮个门房将声音压得最低,面色扭曲的问土哥儿发现了什么,土哥拧了拧鼻子,用同样的音量说:他们没有呼吸。
闻言,一干人心里一声咯噔,鸡皮疙瘩瞬乍激起。
他们于这般怀揣着恐惧蹲藏,借助廊栏上的缝隙不停向外瞧探,目不转睛的注视那伙不停跑动的仆人。
在他们眼中,这伙仆人就赛似疯了一样丧心病狂来回奔跑,他们猛的踩在丛匍里,又倏的踩在石路上,忽见一个仆人狠狠撞上树腰三次,继而又折返奔跑,一时被翘石绊倒了,紧接着又爬起来转身冲刺,而后又将脑袋磕撞在树上发出沉闷的呯响,他如此往复,就算脑袋开花冒了白也不曾下脚步,看得直教土哥儿等人毛骨悚然。
他们还看见一个仆人在跨过草铺时脚下打滑,径自倒向业已被撞得折断的锋利栅栏,被猛地血腥穿体,高个儿门房最胆小,霎时只觉着头晕目眩,倘若不是矮个儿门房扶住他就快被吓昏过去,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皆是倒吸寒气,头皮发麻。
而更骇人的,使众人胃脾痉挛的一幕,是被断栏穿体而过的那名仆人开始疯驳挣扎,半晌时间居然活脱的将自己身体挣断成了两段,他在血哗与咔嚓声中泵出了浓烈的血腥味,下半身应声倒地不断抽搐,而上半身拖着一路血肉肚肠还在地上爬行蠕动,土哥明眼看出,此方向,正是朝他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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