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是抱着她哀哀地哭,一张脸上早已哭得跟小花猫一般。大皇姐哭了一会,镇定了下,扶了我坐下:“你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可是父皇责骂了你?不对……父皇这么疼你,怎么可能忍心?你都把大皇姐搞糊涂了。”
我肚中饥饿,虽然边哭但是目光却扫着她桌子上的点心茶水。大皇姐见我的样子,就知道我定是饿坏了。
连忙将她未喝的热汤给了我,我也不管这汤是不是宫人给她安胎补气用的,三口喝掉了又吃了她桌子上不少糕点。
许是声音惊动了外边伺候的宫人,就有大皇姐她贴身的宫女紫娟在门外问:“大帝姬,是不是您在唤奴婢?”
大皇姐沉思了一会,不顾我使的眼色,叫她端进热水帕子,伺候着我更衣梳洗。我低首任她摆弄。果然是大皇姐调教出来的宫女,见到我一身狼狈只诧异了一下,便低头侍弄。
过了一会,等到我全身清爽,她才静静地退了出去。
“别对别人说二帝姬在本殿这边。”大皇姐在她转身之时才缓慢开口。紫娟连忙应了一声悄然退下。
我一身清爽,精神也恢复许多。
大皇姐见我低头扭着衣角,挺着肚子坐到我身边叹道:“怎么了?你母妃见你不见了,担心得快晕了。再不回去,我看你母妃可要急病了。”
我眼中的泪又落了下来,大皇姐搂住我说道:“你有什么心事跟大皇姐说说。”
她轻柔的话有一种安定人心的作用,我抽噎着一五一十地与她说了,末了我求了她道:“大皇姐,我不想在宫里,我想出去,你将我带出去可好?”
大皇姐沉吟道:“你可想好了,你出去也始终要回宫里的,始终,你都要面对你该面对的一切。不管你是不是你母妃亲生的女儿,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要去和亲,而是因为你是敏沐帝姬,大楚国的二帝姬啊。”
我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往日快乐的楚宫现在于我来说,只是个陌生无比的地方,这不是我的家。
大皇姐无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搂着我一起睡了。就像许多年前,我搂着她一般。而如今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有她陪着我,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混乱的一夜终于过去了,我沉沉地进入了梦香。
第二日,大皇姐果然信守承诺,将我藏在她的轿子座下,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楚宫。我的心随着晃晃悠悠的轿子,一路上下忐忑。
到了大皇姐的府邸,我被藏在偏僻的小院子落里,日常起居饮食都被大皇姐安排得妥妥当当,她说了,只等我想通了,想明白了,她便送我回宫。
日子似乎没什么变,只除了我越来越想念我的母妃,父皇,甚至还有那个我不爱笑的小弟弟。思念像蔓草一样疯长,满心满眼都是那一个个温暖的怀抱。到最后我甚至忘记我当初出宫坚持的是什么?我向往的又是什么?
大皇姐进宫几趟,只回来告诉我说,我的母妃病了,父皇日夜守着,寸步不离,瞧着都老了几岁。整个楚宫上下一片阴云密布。
我心下怆然,却始终倔强着不抬头看大皇姐的眼睛。她见我如此,静立许久,长叹了一声便走了。
门哐地关上,我也将自己关在了最固执阴暗的角落。
心一日比一日烦乱,我终于忍不住偷偷溜出了大皇姐的府邸,那日我换上逼贴身丫鬟拿来的一套新的男子服饰,绾上了男子的发髻。从院子的侧门偷偷溜了出去。
楚京的繁华在我转出小巷之时,以一种沸腾的姿态生生地震撼住了我。店铺种种林立,人来人往,五颜六色的小摊上摆着许多我未曾见过的东西。这便是宫外的烟火生活,我真真切切地被打动了。
自小生活在后宫之中,即使是出宫去“静国寺”烧香也都是官兵开道,云顶华盖,而我端坐在凤撵之中,接受人们的欢呼朝拜。我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街道,站在人潮中,我的脑中有片刻的空白,脚步不由地随人流一步步走去。
许是我太娇小,又或许是我太着急着四处张望,脚下被人绊倒,顿时跌在地上,头上的发髻狼狈散开,长发铺了我一身。
我傻了眼,坐在街中央,半天回不了神。旁边开始有人在吹着口哨,甚至有人开始对我指点围观,我羞愤异常,只想立刻钻到地逢之中。
人越来越多,而我却扭伤了脚踝,无法动弹。几个模样委琐的人开始对我言语不敬,我恶狠狠地看向他们:“你们……你们……到时候我叫官府治你们的罪!”
可是他们依然不怕,口中不干不净,有个人甚至伸手摸向我的脸蛋。
我心中越发惶惶,只盼天上有道闪电将他立毙在当场。可是没有,我无望地闭上眼睛,忽然耳边响起几声哀叫,有个清澈的女声娇喝道:“你们这几个地痞无赖,净欺负柔弱女子。再不滚可别怪姑奶奶我不客气!”
我诧异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位水蓝衫子的少女持剑立在我面前,那几个地痞已经被她的剑鞘打得满地打滚。
我心中大喜,挣扎着站起来,指着他们对她道:“这位姐姐,你快将他们送到官府,狠狠地治他们的罪。”
她闻言转过脸来,正欲要说什么,忽然我与她都愣住了,她的面容竟与我有五分相似,一股十分莫名熟悉的感觉在心里升腾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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