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难停

行路难 第六十七章:招摇山在为他闪烁

    
    在教拳这件事上,田舒厚可以说的上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教拳比较詹拮城教书还要严谨可以称作是锱铢必较。
    每次散气的量,每次出拳的劲,是慢是快比较先前抓的更紧更严。
    田舒厚很地道的没有将刘大庆逮过来当做田翼和戴雨农练拳的沙包,而是亲力亲为,自己做沙包。
    他要近乎完美的感知两人散气的分量和出拳的劲道。
    一人一万拳,田舒厚就这样站着不动让他们打,每一拳都要按照田舒厚的订规矩递出来。多一丝气,少一点劲,这一拳就不算
    第一次这么出拳,戴雨农与田翼两个人整整打了一天一夜!
    在这期间,两人从未休息过一次。迷毂树就像一个盏盏灯笼照亮了整座招摇山,也让堂庭山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两人出拳已经几乎达到了忘我的境界,或者说已经麻木。
    但在这种麻木中,他们的眸子反而显得更明亮,更精神。
    日落西山,可田舒厚看着他们的眸子就像看见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在他们耳畔边只有自己的振臂声,破空声,以及极为沉默的碰撞声,每一拳就像在凿山。
    夜幕微霜,田翼率先打完拳,盘坐着,靠在一颗迷毂树上,他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浑身湿透止不住打颤,嘴唇都有些发紫,他就像是已经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一双手与田翼还算青涩的面庞比起来,要显得老成许多,本就粗糙布满老茧的手掌,这会已经是血肉模糊。
    不得不说在练拳这件事上,田冀就是一颗浑然天成的美玉,美到可以让任何一个拳法大家都不敢下手雕琢!
    下五境的他,领先戴雨农三千多拳!
    而田舒厚哪里只是充当一个沙包?都无需以真气护体单凭肉身体魄的强悍而言他就是仅次于释教中所谓的不败金刚!
    他们递出地每一拳不像是在击打沙包,而是在于自己对拳!
    戴雨农的意识与肉体共存的时候还能清除感悟什么叫劳其筋骨,苦其心志。
    到最后,他的意识好似被彻底抽离。
    他的肉身在不断的出拳,就像在光阴长河中飞速流逝,而他的意识却饱受煎熬,彻底体会到什么叫苦夜长!
    在他的意识里他出的每一拳都很慢很慢,慢到感觉这一拳递出去时就像一天上软绵绵的云朵在缓缓移动。
    “最后一拳!”
    田舒厚的声音如同天上神人擂鼓,震荡的整个招摇山的树木飒飒作响。
    一盏盏‘灯笼’好似都在摇摇欲坠,下一刻就会齐齐熄灭。
    整个招摇山都闪了闪,就像是一颗星辰,一道烛火。在为戴雨农闪烁。
    戴雨农猛地回过神,一瞬间脑海中划过一副诡异的画面。
    在他眼中,先前出拳的轨迹就像宇宙中的轨道,他的拳头就像一颗小小的星辰。
    面前在没有的什么田舒厚,没有什么拳法大宗师,大力士,只有一颗更大,更亮,熊熊燃烧的巨大火团。
    他的拳头,或者说那颗暗淡的小小星辰随着轨道再一次缓缓接近那团极为炙热的火团或者说是耀眼的光团!
    戴雨农的瞳孔同样炙热,炯炯有神,好像真藏有一颗闪闪发亮的星辰,此时他拳意暴涨,最后这一拳,他怀有青云之志,万夫不当之勇,取而代之之心!
    以戴雨农拳头碰触到田舒厚身体为中心,本就金光灿灿的招摇山这会更是爆发出一团显得很突兀白色光团如满月,照的四野清澈。
    然后戴雨农整个人就像被抽干的力气一样,整个人瘫软倒在田舒厚的怀里,鼾声如雷,估计最后一点气力就用在打鼾上了。
    田翼被刚才的一幕震慑到了,咂舌无语,目瞪口呆。
    但他不知道他的最后一拳比较戴雨农有过之无不及,只是哪会他也在全身心都放在出拳上,自己没有察觉。
    田舒厚之所以将地点选择招摇山,当然是看重招摇山山上满山遍野的祝余草了,他拿出芫荽与笛鸟分别混成的醒神汤只是在戴雨农的鼻子晃了晃,戴雨农便缓缓转醒。
    田舒厚随手摘了一朵祝余草喂给戴雨农,并不在关注二人。
    他走向高处前,云淡风轻的瞥了一眼田翼。
    做儿子的田翼缩了缩脖子赶紧开始闭目养神,娘亲在的时候在家里他最大,可练拳的时候田翼向来是百依百顺,田舒厚让他怎么做就怎么做,绝不敢反驳。
    或许是因为同为力士之间彼此的心有灵犀,就像会上树的猫瞧见了会上树的豹子,那那都不如。
    田翼闭着眼假装闭目养神实际上心里却念念有词。
    “戴雨农你吖不地道,好好书不读非得练什么拳,这会好了读书不如你练拳也不如你了,你这是奔着给我爹做儿子去的?”
    招摇山再次一如往常被曙光照耀之后,整座金灿灿的大山再次暗淡下来。
    田翼瞧见戴雨农好像恢复了气力,并朝他做了个鬼脸。
    戴雨农看着比他要生龙活虎许多的田翼,也有些无语一天一夜不休不止的出拳,自己都快差点力竭而亡,这小子却只是顶多身体忍不住发抖?
    戴雨农看了眼背对他着他们的田舒厚,叹了口气。
    他知道练拳这件事,他肯定不如田翼的,但他也没有气馁,如果将来田翼真的成了大力士,那也是极好的。他面朝的方向正是猿翼山,将来的廖戈也会成为向铁匠那样的不动如山的大人物吧?
    望而生畏。
    田舒厚抬起头看向那并不怎么刺眼的旭日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像田翼与戴雨农想的那样神情有些失望。
    实际上田舒厚这时候有些哀伤,有些失落。
    他不是另一座天下里的大力士,只是草头村的一个村民,他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没有风流过,没有潇洒过,袖中乾坤里也从不带酒。
    他身后满山桂树,与迷毂树,却摆不出那种欲买桂花同载酒的应景动作,但却应了后面那六字‘终不似,少年游。’
    四十几岁的年纪并已经是十境大力士了,在远游不迟吧?
    五十岁的时候能跻身十二境吧?应该能,最好快一些.那样将来孩子们受了欺负,自己这个做长辈的也有能力打回去。
    儿子也好,侄子也罢,行走江湖底气也就更足了些。
    田翼也罢,戴雨农也好,再有人想要随意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时候也要考虑他田舒厚的拳头能不能一拳打破天,也要考虑他区区武夫田舒厚,是不是就只止步于十二境!
    但这些话,田舒厚不会与任何一个人说的,他现在这么想,到时候自然就会做!
    威胁与‘空口恫吓’不仅仅只是少了两个字的区别,还是一种能不能实现的差距,他田舒厚是齐茂营吗?
    当日头彻底升起来的时候,戴雨农与田翼终于吐出来一口浊气,浑身虽然有些酸痛,但精气神却是格外的足。
    田翼坐在地上没有起身,打了个哈欠,一只手捡起地上坠落的迷毂花瓣摆弄着。
    倒是戴雨农起身忍着酸痛走到了田舒厚的身侧,与他并肩而立。
    “叔儿”。戴雨农只是轻轻唤了一声。
    田舒厚微微一笑,拍了拍戴雨农肩膀道:“加油!”
    加起来四个字,但一大一小都看的明白。
    戴雨农灿烂一笑,这才是每天的第一道曙光。
    他看着已经不能适合久久凝视的日头心中想着:黎明之际的时候,照耀在招摇山的那第一抹阳光应该也会对这座金灿灿的大山道一句辛苦了。
    然后整座山就这样睡去然后当夜,整座招摇山只会比昨晚更加明亮。
    实际上招摇山的确如此,年复一年,夜复一夜,一晚比一晚更亮眼。
    就像吊再屋檐下的灯笼等着谁、候着谁、指引着谁、守着谁?
    随着田舒厚爽朗的一声“回家”。田翼更是生龙活虎,一个人走在两人的前头。
    蹦蹦跳跳,时不时会摘些野果子,但只摘两个人的,一个给自己,一个给戴雨农,至于他老爹?呵呵,田翼在心里笑着。
    先前在山上还气势雄浑,碾压整座山头的田舒厚这会却有些发憷。
    走到漓江上的石桥上,莫名就停住了脚步,拽住了戴雨农很是难为情道:“雨农啊,要不今天就让田翼跟着你一起吧?去哪都行就是别让他回家。”
    田翼听到田舒厚这么说,转过身歪着头看着二人,这又是怎么的不让回家了?他有些懵。
    戴雨农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田翼,会心一笑。
    田翼这双手,糙就糙点也无所谓,他娘亲顶多也就埋怨自己做父母的不够本事早早就让孩子吃了苦,然后在宽慰自己一句,穷人家的孩子就该早当家。
    可要是他娘亲看到田翼一双手,练拳练得血肉都模糊了。估计得心疼的晕过去,然后少有的要冲着田舒厚大声嚷嚷!
    戴雨农小跑过去搂住了田翼的胳膊:“走!今天带你进城耍去!吃好的喝好的!”温酒楼的赌约他可没忘,有便宜不占纯属王八蛋,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当真?你可别骗人?”田翼将信将疑,虽然说戴雨农前些日子的确经常往城里跑,可他不信戴雨农能有钱请他吃吃喝喝。
    谁不知道草头村最穷的就是他戴雨农?最可怜的也是他戴雨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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