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初春的江北日照短,天黑得快,陆辰到家的时候,天早已黑透。
陆辰家住关北市场附近的华光村,是一个城中村,虽是单亲家庭,可母亲是事业单位的会计,收入稳定,且有娘家照顾,住着宅基地改造赔偿所得的小区房,生活无忧。
城中村的特色就是基建规划不合理,尤其是近几年城市发展快,农田都变成高楼大厦,平房变成楼房,碍于各家经济实力不同,房子高低不一,路面也是崎岖不平,地基最高相差一米多。
开门入内,小家里顿时传来一阵飘香,那是多年来熟悉的饭香。
“酸菜牛肉,清蒸桂花鱼,蒜蓉空心菜。”
陆辰看着桌上美味的菜肴,全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十几年前的记忆再次浮上心头,他忍不住就捏起一块牛肉含在嘴里,闭上眼睛非常享受,啧啧叹道:“还是老妈煮的东西美味,比五星级酒店还正点。”
陆辰吸了吸手指,嘴角微翘,朝着厨房大声喊道:“妈,妈,您的宝贝儿子回来了。”
听到了儿子的声音,陈秀銮端着一锅热汤从厨房里出来,白了陆辰一眼嗔怪道:“成天瞎混,没个正经的,赶紧洗手吃饭。”
陆辰笑而不语,直勾勾地盯着母亲看着,多年来不曾细看过母亲一眼,此番端详,才发现母亲棱线分明的眼角边早已带着丝丝鱼尾纹,岁月催人老,他止不住心头一疼。
由于家庭环境影响,两人的性格都属于比较自力好强,陈秀銮一直坚持棍棒成才的教育方式,而缺乏父爱的陆辰从小也养成独立的个性。
前世母子的关系比较紧张,虽彼此深爱对方,却不善表达,三两句就吵,四五句就闹,直到陆辰后来发迹,母亲都不愿意前往大城市相伴,说是距离产生美。
今世再见,陆辰有些激动,暗道一定要弥补前世的遗憾。
放下书包,洗了手,陆辰主动给母亲盛了饭,舀了汤,然后在陈秀銮诧异的眼神大口大口地扒着饭。
“哎,老妈,别老盯着我啊,来,吃这个……”
陆辰夹了一大块鱼肉给母亲,朝着母亲笑了笑,继续低着头大口吃饭。
他清楚母亲其实最爱鱼,可每次都慌称太腥而把肉留给儿子,还说什么鱼头有营养,鱼尾活血肉嫩……
看着碗里的米饭和汤、还有儿子亲手夹的鱼肉,陈秀銮顿住了,她可以明显感觉儿子今天不一样,换个人似的,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吃饭小声点,叮啷当啷的像什么……”
“你就不能安静点,吃得跟猪似的,啧啧作响……”
“肉菜要结合,别光吃肉,多吃青菜……”
“脚放好,坐正了,抖脚散财……”
可饭桌上,陈秀銮又突然觉得儿子一点没变,坏习惯还是坏习惯,看哪都不顺眼,所以好感过后,剩下的就是一如既往地唠叨。
或许这是大部分母亲的通病,总觉得自己的孩子再大还是小,做得再好还是不如别人家的。
处于叛逆期的陆辰,以往都会顶上几句,严重时甩脸走人,可意外的是,今夜的陆辰没反击,就一直傻笑,彷佛还很享受。
“不算太愉快”的晚餐结束,陈秀銮又开始催着陆辰去洗澡,她表示要早点把衣服给洗了,否则耽误时间。
陆辰没有反驳,三两下就洗了澡,换上衣服又重新背起了书包。
“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
看着儿子的异常,陈秀銮疑惑地问道。
“哦,妈,忘了告诉你,学校说高三得上晚自习,这不我还得回学校呢。”
陆辰拍了拍身后的书包说道。
“晚自习?你不是向来说那个没用,乱哄哄还不如自个家吗?”
陈秀銮半信半疑地看着陆辰:“今晚转性了?”
“啥转性?再转也是您儿子,变不了女儿的。”
陆辰笑嘻嘻回了一句,继续自己换鞋的动作。
“去去去,胡说八道没个正形。”
陈秀銮骂了一句。
“好嘞,儿子去也。”
说完,陆辰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一小时后,陆辰将单车停在了沈雪凝家门口,背后背着书包,手里拎着一袋水果就敲响了沈雪凝家门。
静候了五分钟左右,随着大门咯吱一声,门开启了一条小缝,沈雪凝探着小脑袋往外望了望,看到陆辰吓了一跳,支支吾吾说道:“你…你怎么来了?”
陆辰朝着她的脑袋就轻轻敲了一下:“你这话说的,我来探望奶奶,又不是看你,有什么好惊奇的。”
“还不开门?”
陆辰看着沈雪凝揉着脑袋还站在门后没开门的意思,又催了一声。
沈雪凝哦哦两声,随后敞开了大门。
沈宝宝在家穿得比较随意,一身碎花宽松睡裙,头发扎着左右两条可爱的两条小辫子,柔顺地趴在胸前,水汪汪的桃花眼在暗黄色的灯光下闪着精光,红润的双颊像水蜜桃般娇嫩欲滴,宽大的衣服并无法掩盖住她高挑的身材,尤其是丰满的位置特别明显。
感受到陆辰怪异的眼光,沈雪凝羞涩地低下了头,揪着小辫子有些呆萌,娇滴滴地很容易让男生激起莫名的保护欲。
“对了,奶奶呢?”
陆辰摇晃下脑袋,摒弃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四下张望着问道。
“奶…奶奶在里屋呢。”
沈雪凝低着头弱弱回答。
陆辰哦了一声,将手里的水果放在桌面上,顺手翻了翻沈雪凝放在书桌上的书本,密密麻麻都是笔记,而且字体很清秀。
看到陆辰在翻自己的书,沈雪凝立马跑过来按住了书本,皱着眉头嘟着嘴看着陆辰,摇了摇头。
陆辰搔了搔头有些尴尬,眼珠子一转,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随声听,还有几盒音乐碟片递给了沈雪凝;“你最近在家复习,平时无聊了可以听听音乐。”
看到陆辰手中的随声听,沈雪凝呆住了,直直地盯着陆辰,美眸里闪动着异样。
“诺,按这里,随声听就打开了。”
“然后把碟片这么放进去,再合上,再按这里,塞上耳塞就可以听音乐了……”
陆辰将随身听的操作示范了一遍,直到耳塞里传来美妙的音乐,他又把耳塞凑近准备帮沈雪凝戴上。
可沈雪凝看到对方的动作,赶忙移开了脑袋,轻声道:“我…我自己来。”
陆辰耸了耸肩,看着对方把耳塞带好,俏脸上现出了梨涡,再次问道:“怎么样?好听吗?”
沈雪凝憨憨地点了点头,小脑袋随着音乐还摆动了几下。
“淮山,你回来了啊?”
不经意间,老太太撑着拐杖从里屋走了出来,看着陆辰说道:“今晚怎么这么晚?知道你的老师在家里等了多久吗?还帮妈做饭……”
陆辰一头黑线,指着脑袋对沈雪凝使了使眼色。
对方憨憨的点头。
陆辰心想好吧,一到天黑就犯病,又得装装乖儿子了。
老人家平时寂寞,话比较多,陆辰好不容易才哄到老太太睡着,看着时间差不多,他又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赶。
“应付两个‘老妈’已经如此的累,真不知道那些养着小三小四的,时间管理究竟怎么干的。”
一路上,陆辰忍不住碎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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