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何欢吃惊地看着晕倒的龙震天,“Why?应探长,你这是干什么?打晕已经被控制的犯人不合规矩。”
应喜瞪了陆何欢一眼,没好气地解释,“你是不是傻?不打晕她怎么把她交给总警署?你当她是小猫小狗不会说话?被她知道我们警察的身份,一定会把那天我们从元督察手里救走她的事说出来。”
陆何欢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就算她说出来又能怎么样?我们已经将功补过,把她抓回来了,我也正想着向上级如实汇报呢。”
应喜瞟了一眼陆何欢,忿忿地鼓起腮帮子,“你真是傻得可以,抓龙震天难度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可是你跟我还有你爹,还有包署长一起冒着生命危险抓到的。”
“所以呢?”陆何欢不明所以。
“你忘了包署长说抓到龙震天有一笔丰厚的奖金吗?只要我们把龙震天送到总警署,不让他知道我们的身份,这样包署长就可以以旧闸警署的身份向总警署申请奖金,就算这笔钱不全给我们,他总要分一半的吧?”应喜竭力耐着性子,心平气和地说道。
“应探长,别忘了我们当初犯过错,没资格领奖金。”陆何欢一脸认真。
一向好大喜功的应喜有些急躁,他摸了摸陆何欢的脑门,“陆何欢啊陆何欢,你的脑子不会转弯吗?就算我们放走过龙震天,那也是无意之举,不算错,况且只要龙震天不知道我们身份,不把我们咬出来,这件事就不会有人知道。龙震天杀人无数,很快就会被执行死刑,那我们之前的失误就不会再有人知道。”
“没人知道不代表没发生过,做错了事就要认。应探长,你想升职加薪我理解,我可以帮你再多破几起案子。”陆何欢态度坚决。
应喜见陆何欢耿直病发作,情绪激动地驳斥,“龙震天连环杀人案十三条人命,一辈子能遇到几回?破获这么大一件案子有多光荣你知道吗?”
“可这不是完整的真相!”陆何欢固执己见。
“是真相就行了!人最后是我们抓到的,是真刀真枪拿命拼来的。”应喜顿了顿,拉起衣服给陆何欢看抓捕龙震天时自己为了救陆何欢所受的伤,“这伤是真实的!”
陆何欢微微动容,皱起眉头,“可是如果我们当初没有救龙震天,她早就被抓了,那样就不会有后面的两条人命,也不会有你身上的伤。”
应喜气得直瞪眼,“那是意外!”
“不管是什么,我们都要负责!”陆何欢毫不让步。
应喜耐心耗尽,指着陆何欢,“你……好,你去坦白,凌嫣的案子以后你别再想查。”
陆何欢一听心下骇然,反手指着应喜,“你……想不到你是这种人!竟然用凌嫣来威胁我。”
“我就是这种人!是要坦白还是去查凌嫣的案子,你自己选。”应喜有恃无恐地扬起下巴。
“你……”陆何欢气结,一时语塞。
二人僵持时,警署总部的值班巡警走过来,他见两个男人在门口押着一个昏厥的女子,好奇地走过来,“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应喜立马换上笑脸,客客气气地点点头,“你好,我是旧闸警署探长应喜,这位是探员陆何欢,我们抓到了通缉犯龙震天。”
巡警闻之一惊,瞟了一眼二人押着的昏迷不醒的龙震天。
陆何欢想要插话,应喜眼神如钝刀一般,狠狠剐了他一眼,陆何欢欲言又止。
应喜收起怒容,看向巡警,“那我们就把龙震天交给你了,详细情况我们旧闸警署的包署长会向戈登总督察长汇报。”
“龙震天是你们抓的?”巡警回过神,脸上现出钦佩之意。
应喜假装谦和地点点头,“没错。”
“你们先别走,事关重大,我这就去上报给总督察长。”巡警说罢匆匆跑进警署。
日暮四合,大街上行人稀少。陆祥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包康跟在陆祥身后,编词哼曲奚落陆祥。
“寡妇的茶浓,寡妇的茶香,寡妇的茶让人想断肠……”包康的嬉笑声传入便衣警员们的耳中,众人个个忍俊不禁。
“非礼勿听……”小警员说着捂上耳朵。
其他警员看看小警员,也跟着捂上耳朵。
陆祥见包康对自己冷嘲热讽,心中不禁生恨,他咬牙切齿地暗骂了几句,转头突然看见包康头顶上的帽子,登时生出一计。
陆祥悄悄落后包康两步,装作不小心踩到包康的鞋后跟。包康没留神,一个趔趄,帽子掉在地上,瞬间露出光秃秃的头顶。
陆祥乐得哈哈大笑,街上的行人循声看过去,见到包康奇怪的发型,纷纷窃窃私语。
包康恼羞成怒,他知道是陆祥搞鬼,站起身,直接上手掀掉陆祥的帽子。陆祥闪躲不及,露出光秃秃的头顶。
两人的发型相映成趣,警员和路人们纷纷窃笑。
“看那两个人的头发像什么?”
“地中海,哈哈哈……”
“那两个人为什么把头发弄成那个样子,太难看了。”
“一定是得了什么怪病。”
“不会传染吧?”
“我们还是走吧。”
行人议论的声音传入包康和陆祥的耳中,二人顿时面红耳赤,羞得无地自容,慌乱地捡起各自的帽子戴上。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包康扶了扶帽子,朝围观的行人怒吼。
“赶紧散了,散了!”一旁的陆祥厉声呵斥。
行人纷纷离开。
陆祥偷偷瞄了一眼包康,心想这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招数行不通,这样下去自己跟包康都没有好果子吃。与此同时,包康也偷偷瞄了一眼陆祥,心想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想办法先跟陆祥和解,免得再生事端。
陆祥和包康心照不宣地想到一起,同时清了清嗓子,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包署长……”陆祥挤出一丝笑。
“什么事?陆副署长?”包康堆着一脸笑。
“既然你的秘密我知道,我的秘密你知道,不如我们都当作不知道?”
“陆副署长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包康顿时觉得无事一身轻,长长舒了一口气。
“包署长一定要说话算话,为我保守秘密,千万不能让我内人知道。”陆祥不放心地嘱咐道。
包康故意装糊涂,“陆副署长是指你跟踪我这件事?”
“还有遇见李寡妇的事。”陆祥尴尬地补充道。
包康佯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陆副署长放心,这件事我早就忘了。”
陆祥感激地笑笑。
包康瞄了一眼陆祥,同样不放心地嘱咐道,“那也请陆副署长说话算话,那件事千万不能让小瑢知道。”
“包署长是指春宫图的事?”陆祥跟着装糊涂。
包康一脸尴尬,压低声音,“还有我来寻芳巷的事。”
“险些忘了。”陆祥皮笑肉不笑地笑笑。
二人打着哈哈,旁边的警员都在费力憋笑。
陆祥抬头望了一眼天色,朝包康示意,“那我们走吧?”
“陆副署长请。”包康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还是包署长先请。”陆祥谦让地退到一旁。
包康不好意思再客套,径自走在前面。陆祥收起脸上的笑容跟了上去。
便衣警员们登时松了口气,纷纷跟上。
天色越来越暗,陆何欢和应喜拖着晕倒的龙震天站在总警署门口等待巡警。
应喜时不时看一眼龙震天,忍不住向陆何欢抱怨,“那个巡警怎么还不回来,再晚一会龙震天醒了就全完了。”
陆何欢冷哼一声,“做了亏心事,心里就没办法踏实。”
“就你不亏心!”应喜狠狠瞪了一眼陆何欢,反唇相讥。
二人说话间,值班巡警大步走到门口。
应喜顿时松了口气,笑着看向值班巡警,“你可算回来了,犯人给你,我们得走了。”
“二位别急,戈登总督察长马上就赶来警署,要亲自表彰你们二位。”巡警一脸欣喜。
本想溜之大吉的应喜一时怔住,他为难地看看昏迷的龙震天,支支吾吾,“现在?可是,犯人……要不先把犯人押下去?”
巡警赔着笑,“戈登总督察长说要给二位跟犯人合影,龙震天可是近十年来抓捕的头号杀人犯,你们二位英勇不凡,应该拍张照片留作纪念。”
应喜一听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瞟了一眼龙震天,转而凑到陆何欢耳边,压低声音,“怎么办?万一龙震天醒了一定会把我们咬出来!”
陆何欢幸灾乐祸地看看应喜,“做了亏心事,你就等着担惊受怕吧,搞不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应喜见陆何欢见死不救,焦躁地跺了跺脚,转而看向巡警,“抓捕疑犯,保一方平安,是我们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合影留念就不必了。”
毫不知情的巡警赞赏地看着应喜,“应探长果然是淡泊名利的高义之士,不过二位还是稍等片刻,总督察长交代过,一定要等他。”
应喜彻底慌神,苦着脸看向龙震天,心里七上八下。一旁的陆何欢倒是显得无比坦然,无奈地看着应喜。
巡警仍是一脸崇敬地看着二人,时不时期待地看向远处,等待着戈登总督察长的到来。
天色越来越晚,包瑢将饭菜端到桌上,看了看时间。
包康下班前就告诉她临时有事,可能会迟些回家,但这么晚了还不见包康回来,包瑢不禁有些担心。
这时,房门吱嘎一声响了。包康开门进来,下意识地将帽子向下压了压。
包瑢迎上去,面露喜色,“哥,你回来的时间正好,刚好开饭。”
“哦,好。”包康木讷地坐在饭桌前。
包瑢帮包康拿来碗筷,奇怪地看着包康的帽子,“哥,你怎么不摘帽子?”
“哦,我头有点疼。”包康惶然掩饰道。
包瑢微微皱眉,“头疼戴帽子怎么能解决?你说说什么症状,我帮你看看。”
“不,不用了,已经好了。”包康神色慌张。
包瑢笑笑,不管不顾地伸手帮包康摘帽子,“好了还戴着帽子干什么。”
包康想阻挡已经来不及了,包瑢直接摘下包康的帽子,二人一块僵住。
“哥,你的头发呢?”包瑢看着包康光秃秃的头顶,惊愕失色。
“我,我……”包康尴尬不已,吞吞吐吐。
“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怎么能轻易地把头发弄成这个样子?”包瑢生气地教育起包康。
包康苦着脸,“小瑢啊,你听我解释。”
“不管有什么事,都要爱惜自己,我们的身体、毛发、皮肤是爹娘给我们的,我们必须珍惜它,爱护它,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包瑢板起脸,正色道。
包康眼珠一转,急中生智,“小瑢啊,我是在抓捕龙震天的过程中,为了保护应喜跟陆何欢才被龙震天的大刀砍断了头发。我知道对不起爹娘,我这就跪在他们的灵位前道歉。”
包康一边说一边装可怜,站起身作势要走。
“哥……”包瑢一听包康是为了保护陆何欢才搞成这样,动容地叫住包康。
包康立马站住,心中窃喜。
包瑢收起怒容,口气转柔,“你是为了保护下属,为了抓捕杀人犯,为了一方安宁祥和,爹娘会原谅你的。”
包康装作感动地点点头。
包瑢笑笑,给包康饭碗里夹了一大块肉,“吃饭吧。”
“好。”包康坐下拿起碗筷,想起自己被砍掉头发的瞬间。他咬了咬牙,把一切都归咎在陆祥身上。
陆家大厅亮起了灯,陆祥正往头上缠着纱布,忽然,他听到开门声,慌乱地用纱布将头包好。
林芝搓麻将尽兴而归,进来见陆祥头上缠着纱布,不禁大吃一惊,“你的头怎么了?”
陆祥避开林芝问询的目光,“哦,没事,不小心撞到头,受了点伤。”
“撞到头?怎么撞的?我看看。”林芝信以为真,一脸担忧地走过来,伸手就要打开陆祥头上的纱布。
“不用看了,已经包扎好了。”陆祥一边闪躲,一边搪塞道。
“给我看一下,我帮你上点药再好好包扎。”林芝有些心疼。
“不用。”陆祥继续推托。
“给我看看。”
陆祥闪躲,林芝偏要打开纱布看伤口,二人拉扯中,纱布掉落。
林芝看到陆祥光秃秃的头顶,顿时大怒,“陆祥!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陆祥支支吾吾,突然灵机一动,“哦,是抓捕龙震天的时候被大刀砍的。”
“抓捕龙震天?”林芝突然想起什么,慌慌张张地拉着陆祥,“那儿子呢?儿子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没事。”
林芝顿时松了口气,她嫌弃地看向陆祥的头顶,“还不如挂点彩看着舒服。”
“乌鸦嘴。”陆祥瞪了一眼林芝。
“你堂堂警署副署长,这样怎么去上班?还不被那些警员笑掉大牙?”
陆祥想起林芝屡屡把自己打破相,现在反倒替自己担心,立时哭笑不得,“这些不用你操心,饿死了,快去做饭吧。”
林芝白了一眼陆祥,一边走进厨房,一边犯起嘀咕,“都什么形象了,还想着吃。”
陆祥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想起自己被砍掉头发的瞬间。他咬了咬牙,在心中大骂包康。
薄暮冥冥。陆何欢和应喜架着龙震天,跟巡警一起在总警署门口等待戈登。
应喜看着晕倒的龙震天,担心不已,暗暗祈求她千万不要醒来。
忽然,巡警大叫一声,“总督察长来了。”
应喜闻之一振,循着巡警的视线望过去。
总督察长戈登的轿车由远及近,在总警署门口停下,陆何欢、应喜跟巡警赶紧走过去迎接。
戈登和车内一个戴着网纱帽的时髦女郎吻别,应喜见状连忙朝陆何欢挤眉弄眼。陆何欢会意,看向车内的女郎,觉得有些眼熟。
蓦地,陆何欢想起自己曾在包康办公室见过女郎的海报。
那是他刚来警署不久,有一次向包康汇报完工作,正要出门,突然看到门后挂着一张时髦女郎的海报。他不自觉地多看了一会,但见画中女子正值妙龄,相貌姣好,身材火辣,颇有几分西方女子的神韵。
包康见状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是女明星胡一曼,漂亮吗?”
陆何欢转过头,“包署长,你喜欢这个人吗?”
“谁,谁说我喜欢她?”包康立刻慌乱起来。
陆何欢笑笑,“我就是随便说说。”
“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给我出去!”包康恼怒,没好气地呵斥陆何欢。
“是。”陆何欢低头走出去。
想到这,陆何欢细细打量了一番车内的时髦女郎,看向应喜,“这个女人好像是电影明星胡一曼。”
“你怎么知道?”应喜没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陆何欢竟然认识电影明星,一脸不解。
“我在包署长办公室看见过她的海报,包署长好像很喜欢她。”
“不会吧?”应喜感到不可思议,“包署长有‘恐女症’,一见漂亮女人就发抖。”
“肯定没错,我在苏格兰场学过读心术,包署长的微表情说明他喜欢胡一曼,不,是爱。”陆何欢不容置疑地说道。
应喜想了想,瞟了一眼戈登,忍不住偷笑,“不管是喜欢还是爱都没用,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戈登走下车,来到陆何欢和应喜跟前。
二人一边扶着昏迷的龙震天一边急忙肃立,向戈登敬礼,“总督察长好。”
戈登点点头,与应喜和陆何欢一一握手。
这时,一名警员拿着相机走过来,准备为几人照相。
戈登看了一眼晕倒的龙震天,向陆何欢和应喜示意,“把杀人犯龙震天的头抬起来。”
应喜抬起龙震天的头,戈登站在应喜旁边,向拿着相机的警员示意,“给我们拍一张合影。”
警员点点头,为几人拍了一张照片。
戈登侧脸看向陆何欢和应喜,满意地笑笑,“应喜,陆何欢,你们两个是警队的骄傲。”
一旁的应喜高兴不起来,他担忧地看了看龙震天,暗暗着急,极力挤出一丝笑,“总督察长过奖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戈登一听更加高兴,他看着陆何欢和应喜,继续侃侃而谈。
“你们做得很出色,龙震天是全国通缉的要犯,抓捕难度非常大,你们能抓到她,证明你们是有勇有谋的好警察,也是我们警队不可或缺的人才。”
“谢谢总督察长夸奖。”应喜开始有些得意忘形。
陆何欢鄙视地看了一眼应喜,应喜装作没看见。
戈登欣赏地看着二人,“我已经下令,明天在总部召开表彰大会,向百姓宣布龙震天落网这一重大喜讯,同时也要让大家认识你们这两位神勇警探!”
“表彰大会?”应喜既兴奋又好奇。
戈登点点头,“你们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为大家讲述一下破案经过。”
应喜一听登时傻眼。
三人说话间,一个小贩推着杂货车从旁经过,他看了一眼应喜,想了想,匆匆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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