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炽热的灼烤,也没有了烧人咽喉的热风,一种丝丝萦绕的凉意从四周的空气里点点传开,偶尔还能听到极为缓慢的滴答水声。
洛以砚自被邪风裹挟着这处一晃那处一甩,就算他有心在强劲的风力之中念诀施法寻找逃生口。
可一下又一下的攻击宛如千斤重的铁拳敲击在棉花上,尽数被化解而去,只留这他一人任凭这股邪风肆意摆弄至晕死过去。
而这邪风又似别有目的一般,拖着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的洛以砚来到沙地凹陷的中心,然后迅速卷起一阵灰蒙蒙的黑雾将其笼罩起来。
不停地在中心轱辘着圆圈慢慢地将凹陷变成深坑挟着洛以砚一并蹿进沙地洞口中去,细密的沙子随着斜面快速滑下,很快就恢复了原状。
于是洛以砚就这样被邪风抛在了地下荒洞,虽没了烈阳的炙烤,但之前就已虚弱不堪的身体被地下洞中的潮湿阴森之气浸淫,难免会让丹元更加虚空,恢复自然也就慢了许多。
不得不说,荒漠之地的底下竟有一座规整阴凉的洞穴这件事着实诡异,眼下也只有昏睡的洛以砚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不晓世事。
“嗯……嗯?!”
不知滴答的水声响了多久,洛以砚终于动了动眼皮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睛。
原本还在呓语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他,一看到头顶的深灰石顶和四周有些纹路的石壁,一下就弹坐起来疑惑地惊呼一声。
“这,这这这是哪儿?!幻境位移了还是我魔障了?嘶……疼死我了!”
洛以砚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又拍拍打打自己脏兮兮的身上,真真正正确认自己完完整整没有缺胳膊少腿后,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看这个全身上下这一个洞那勾了丝的衣服,表情有一点点抽搐。
“罢了罢了,不过是蔽体的衣物而已,还是先看看这是什么鬼地方。”,说完便拍了拍手一下站了起来,又拍了拍身上厚重的沙灰,准备迈着步子去找找四处有没有什么通道之类的,刚一抬脚,身子便顿了顿,喃喃道:“也不知道云馥菀那个泼妇怎么样了......”
随即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马上甩甩头撇嘴翻了个白眼,便开始沿着四周的石壁一边摸索观察一边踱步转起圈圈来。
“我脑子是摔坏了才会想着她死活,哼,救了她我自己被困在了这不晓得是什么的鬼地方,亏大了!”
也不知洛以砚是气急还是耍起了小脾气,清秀英气却沾染了黄沙的少年脸庞慢慢鼓起了肉嘟嘟的腮帮子,甚至有些幼稚地一脚蹬在了坚硬的石壁之上。
果不其然,在动作停滞的一瞬间,洛以砚瞪着眼睛涨红了脸大叫起来。
“啊啊啊,我的脚!”
洛以砚抱着自己的脚龇牙咧嘴地蹦跶着,那单条腿一点点的跳着小步子稳住身形的模样,活脱脱一副凡间人家养的斗鸡,一刻都不带消停的。
“有没有搞错?就这......这也要我感受一下倒霉到祸不单行吗?!你怎么不直接在这里开一道门让我体会下喜从天降呢?真是......”
抱着自己有些肿痛的脚弹跳了好一会儿,实在是累得不行便跛着脚斜倚着身子靠在石壁上不服气地翻着白眼。
抬头看了看脑袋顶上高之又高的那个小圆洞,又垂着头唉声叹气起来。
忽然,只听得一阵轰隆隆的响声,洛以砚背靠着石壁有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情况,双手也不自觉地捏成拳状来缓解心中的紧张感。
可他还在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时,背后却突然一空,洛以砚也是满脸惊讶到难以置信。
不过一瞬他便一下栽进了背后石壁开的门里,只留下有些颤抖地回音萦绕着。
“我去你八辈祖宗姑奶奶二大爷的喜从天降——额嗯!啊!啊~”
砸在地上有些沉闷的噗咚两声,再伴随着洛以砚的一声走调的惨叫,可以想象洛以砚栽得到底有多惨烈。
只是石壁的门很快再次关上,将那声由粗犷到尖细的哀嚎隔绝在了门后,荒漠地下洞穴依旧平静。
而在被烈阳当头晒的荒漠之地里,云馥菀半耷拉着眼皮拖着长鞭一下一下沉重地踩在沙地上走着。
灼热的沙风吹来,立即将脸上的两道湿印印刻得甚是明显,眼角还未流出的湿泪很快也被黄沙掩盖住。
漫漫荒地,云馥菀形单影只地拖着步子漫无目的的走着,消瘦的身影显得有一点点孤单。
因着荒漠之地始终烈日当头,没有时辰变化,云馥菀这么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唯有干裂的嘴唇已经变得像龟裂的大地一样,还有厚重的血痂附着在裂纹之中。
“怎么办……要去哪儿找他……我,我!”
云馥菀一下跪坐在沙地上,又开始掩面大哭起来,脑海中想的都是洛以砚为了救她被那股邪风挟持而去的场景,积压在心中的内疚和自责也一并迸发了出来。
“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音信全无不知去向,我,我怎么找才好……”
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加上满是尘土的头发和脏兮兮的脸,云馥菀完全没有了以往的灵动,似是垂头寻物的乞丐在荒漠里求生。
云馥菀抿了抿嘴,舌头轻扫过干裂的唇瓣,如同针扎似的刺痛让她忍不住蹙起眉头来。
忽略掉那点痛楚,双手快速结印,闭眼集中为数不多的灵力开启阵法,双手向外一打,一个白色的小阵法便开始以她为中心扩散。
本以为这个探查位置的阵法成功的云馥菀满心欢喜地站起身,用手心的一点灵力感知荒漠之地所有的边边角角的位置。
不曾想,这个阵法只停滞在云馥菀四周的范围便很快消散,只有细密的黄沙从她的指缝中轻轻拂过。
云馥菀看着眼前消失的阵法没有丧气没有懊恼,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情绪。
很是习惯地再次捡起自己的长鞭,一下又一下地拖着脚步走了起来,显然这样的情况发生多次早已让她见怪不怪了。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云馥菀的耳朵微动,眼睛简单地扫视了下四周,然后握紧手里的长鞭撒开步伐跑到一个沙丘后掩身躲了起来。
还不忘捧起一点黄沙掩盖住自己附近的脚印,然后屏着呼吸探出一点点头观察着情况。
云馥菀掏出口袋里的两个透明珠子看了一眼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洛以砚失踪后,一路上她也碰到了不少的大兽小兽,自己一个人厮杀斩杀东躲西藏总算学聪明了一点,除了一开始二人一起夺得的仙门标记,另一个透明珠子可是她斡旋了许久才辛苦得到的。
将来之不易的两颗珠子放好,云馥菀便紧握着长鞭皱着眉头在沙丘后盯着前方不远沙地的一举一动,长鞭之上的微弱灵力早已蓄势待发。
很快一个身形一人多高长着密密麻麻的细足虫体蠕动着出现在云馥菀先前站着的沙地上,细长的触角一点点地在沙地上触探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云馥菀在沙丘后将这个虫状魔兽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只是待她将这虫兽看的仔细一些,差点把整个胃都呕吐出来。
“虫类魔兽怎么,长得这么恶心!”
云馥菀本以为这只是个放大了点的蜈蚣罢了,没成想这虫兽的躯干上都挤满了口器,甚至可以说是口器扎堆成的躯体,还不停地开合着露出尖利的轮状牙分泌着唾液。
“呕……糟了!”
没控制住恶心感的云馥菀一不小心干呕出声,她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打算回头看一眼那个令人作呕的魔兽。
不料云馥菀才将将探头,那魔兽的触角便一下擦着云馥菀的耳边直直刺入沙地之中,云馥菀也不再磨蹭赶忙起身甩出长鞭应对着。
“好快!”
云馥菀不禁感叹起这个魔兽的速度,因着多足软体移动起来十分地快,再加上灵活又锋利的触角,如同软剑一样死守着它有些薄弱的头部。
一时之间,云馥菀的长鞭只能和魔兽的触角周旋对峙着,同样地。
虫状魔兽也不停开合口器吐着涎水,长触袭击着云馥菀的左右身侧,显然,也想将置于死地当作餐食果腹。
云馥菀自是不会给魔兽机会,用长鞭严防死守的同时还画出了一个阵法将其困住。
身子腾空向远处一跃站定正要念诀将这恶心的虫兽绞杀,却发现自己双脚陷进了流沙之中动弹不得,很快便没入胸口处死死卡着。
身子被卡着,云馥菀两只手要念诀开启阵法十分艰难,魔兽见云馥菀迟迟没有动作也重重一击脱了困。
云馥菀瞪着眼睛惊恐地看着马上就要冲至她的面前将她撕碎的虫兽,在长触刺下的一瞬间,云馥菀被流沙吞没带进了附有暗道的地下洞穴之中,逃过了一劫。
云馥菀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阴凉的湿气让她被炙烤太久的身子有些不适。
她抱起双臂揉搓了下便捡起自己的长鞭挂在腰间,便开始仔细的看了下四周砖瓦规整的石壁和面前漆黑的通道。
“荒漠地下……竟有洞穴?有些蹊跷,还是小心一点好!”
云馥菀踱着步子围着圆形的石壁走了一圈后来到了漆黑的通道口,她身上只有放弃的信号弹,除此之外完全没有任何可以照亮的工具,一时也犹豫了起来,手也不自觉地摸上了长鞭。
“只有一个通道……这去还是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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