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绝不可能是人渣

    
    乾明商会大楼，此时的时间恍若静止，所有人都被刚才发生的事情震惊到了失言。
    掌柜模样的中年富态男子一脸震惊的望着眼前脸色比他还要难看的贾明安。
    他从少年的脸上看到了什么？
    心痛无比，愤慨万分，看着贾明安脸上无比真实的表情，他真有一刻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否真的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可是，蛊王大人对南疆百姓有恩，跟他有什么关系？
    谁不知道南疆这块地方向来是修行者禁区，南疆苗人【蛊师】一家独大，更有蛊王主张将普通人与修行者同等对待，一视同仁。
    即便是向来超脱凡尘的上九流也很少有人愿意来沾染这块难缠的牛皮糖。
    要知道他们费心费力的修行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比别人过得更好吗？
    不然他们还修行什么？
    人和人注定无法平等，便是这世间永恒的真理。
    你让一个摘星拿月的高阶修行者和普通凡人身份平等，这不是搞笑吗？
    如果不是在哪都可以做买卖，恐怕就连他这种中九流的【商贾】也不愿意来这种规矩古怪的地方。
    大乾上下三教九流交错，世家丛立。
    唯独在南疆这块地方，堂堂十郡之地不见一户千年世家。
    残留下来的修行者也几乎都是低阶居多，许多珍宝也只有蛊王府买得起。
    不然他刚才也不至于视眼前少年为大财神了。
    ”贾公子？不是我小气，实在是您刚才挑选的东西太过贵重了啊…”
    中年男人笑容谄媚，如果是其他人敢这么戏耍他，那他定然会要眼前之人知道得罪他们大乾第一商会的下场。
    奈何南疆这块地方，蛊王就是所有人的天，说话甚至比官府的命令还要管用。
    而备受蛊王大人宠爱的小郡主更是所有人都不敢得罪的存在…
    眼前少年虽然只是一位毫无修为的普通人，但他却是与那位南疆小公主关系匪浅。
    就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给他什么好果子吃啊！
    所以中年男子一开口，就是卖惨。
    ”贾公子有所不知，我也只是乾明商会中的一个小掌柜，这些宝物全都是属于公家的…”
    ”哪怕我再怎么敬爱蛊王大人，也不敢拿公家的东西送人情啊…”
    中年男人脸色凄苦，其实他对收回所有宝物也没抱有什么太大的期望。
    但是多少还是让他收回一些本吧？
    他咬咬牙，伸出手对着眼前的贾明安比出一根手指。
    “贾公子，看在小郡主的份上，我自己做主送您一件宝物，如何？”
    其实贾明安从刚才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再说一句话。
    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全然被脑海中刚才响起的提示音勾走。
    「滴，由于您毫无底线，不知廉耻，狐假虎威，自动领悟专属技能」
    【仗势欺人】载入面板中…
    少年微微皱眉，怎么又是这个狗屁职业面板。
    他堂堂新时代五好青年，如今更是拥有了自己的人生偶像——受南疆万民敬仰的蛊王大人…
    面板居然说他毫无底线，不知廉耻，仗势欺人？
    这他娘的不是一派胡言吗？
    他贾明安又岂会是这种人！！！
    看着眼前少年不说话，只是微微皱眉，中年男子只当贾明安心里不满意…
    他的脸上露出几分肉痛的神色，又对着眼前少年多伸出了一根手指。
    “今日初见贾公子，在下再多送一件宝物给您当见面礼，如何？”
    “说的什么混账话！你既然说这是公家的东西做不了主，那我都买下来就是了！”
    贾明安回过神来，皱着眉盯着眼前中年男子。
    “只是，你当真愿意送我两件宝物？”
    中年男人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连连点头。
    他可不敢赌贾明安是真话还是假话，两件宝物的损失他还是能承受得起的。
    反正也都是些烂在仓库里的玩意，他自己甚至能用库损的理由一分钱不花，就把这件事给圆过去！
    “你当真的愿意？别强迫自己！”
    贾明安语气依旧有些狐疑，但回应他的，依旧是眼前中年男子坚定的回应…
    “好好好，等我回王府见到倾婠姑娘，定然要为你美言几句。”
    少年的笑容骤然绽放，贾明安十分动容的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
    “我相信，蛊王大人是绝对不会忘记你们对它的爱戴的！”
    他就知道，他的偶像蛊王大人的人格魅力是无敌的！
    他以后也要做这种光靠人格魅力就可以白嫖…
    呸，感化其他人的存在。
    大丈夫在世，当如是也！
    贾明安心中感叹，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最终的人生目标。
    那就是以德服人！
    贾明安笑嘻嘻的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关倾婠的钱袋，付款离开。
    看到眼前这位煞星终于走了，中年男子心里终于是松了口气…
    “看什么看呐，事情都做完了吗！在这看热闹？”
    他瞪着周围的小厮，直接转身回了商会顶楼。
    只有商会外的贾明安骑着麟驹，神色嫌弃的看着眼前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职业面板…
    刚才脑海载入的技能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板上
    【仗势欺人】：你毫无底线，不知廉耻，狐假虎威，当你与目标达成雇佣关系后，将会暂时获得目标职业，且修为固定为目标修为减一。
    少年骑马皱眉，望着面板满脸不悦。
    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个信口雌黄，整天污蔑他的金手指给打一顿！
    仗势欺人？这是他贾明安会做的事吗！
    他，贾明安，要和南疆蛊王大人一样以德服人才对！
    这种东西，他这辈子都是不会用的！
    …
    “你居然管我要钱？！！”
    “我们蛊王大人大恩大德，哪怕城北随便一个穷苦人家都知道不可以收王府中人一分钱。”
    “你明明得知我是为倾婠姑娘，王府的小郡主送礼物，你居然还要收我钱？？”
    “你还是我们南疆的人吗！”
    圆镜之中，少年熟悉的脸庞清晰可见。
    城外桃山，蛊王小院，关倾婠抬头望着头顶镜像中的场景，一脸无言。
    “我说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若是日后有我照拂，说不定他的行事风格还要更过分一点…”
    “这对南疆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蛊王石像的人脸上看不出表情，语气淡漠到听不出一丝情绪。
    这便是它刚才在城中探查到的情况，特意转播给身旁的少女观看。
    “那你就帮他付钱。”
    圆镜消失，少女低着头，看不见俏脸上的表情。
    但是很快，她就又把自己的头抬了起来。
    “我说，那你就帮他付钱呗。”
    关倾婠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石像，语气中带着淡淡笑意。
    “他既然买东西不想给钱，那你就让人事后把钱偷偷送过去。”
    “他要伤人，那你便负责替他医治伤者。”
    “他若是喜欢哪家姑娘，那你就去替他上门说亲。”
    “反正左右不过百年时光，很短的，不是吗？”
    关倾婠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蛊王石像听着少女的话语却有些吃惊。
    因为他知道，眼前少女的态度很认真。
    “我是蛊物，人类的善恶观念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识大体，知善恶，辨是非，可那又怎么样？”
    “我活的快乐吗？”
    关倾婠盯着眼前的蛊王石像，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抹灿烂而明媚的绝美笑容。
    “其实我现在还挺快乐的。”
    “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让他快乐下去。”
    “我欠他的，你欠我的，总不能欠债不还吧？”
    【蛊王蛊】，万蛊之王，万蛊之源，【彼岸蛊】的所有能力自然也通通被【蛊王蛊】拥有。
    所以在南疆，蛊王仁慈大爱，人人平等，万类霜天竞自由。
    她愿意支持蛊王所坚持的正确，那么蛊王也应该坚持她的正确才对。
    蛊王石像沉默，随后望向眼前的少女…
    “值得吗？”
    它问的是少女明知这是一件错事，却仍要违背自己心中的是非观，坚持纵容那个人类少年的行为。
    它拥有【彼岸蛊】的所有能力，自然能感同身受。
    它明白，这代表着关倾婠此时居然为了一个人类少年，选择违背了自己曾经刻在灵魂深处的信仰…
    少女对此笑而不答。
    蛊王石像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些许无奈的笑意。
    它和眼前少女有着相同的善恶观，是非观。
    假如关倾婠真想要逃，它其实是不会阻拦的。
    强迫他人满足自己心中的善，这本身就是一种恶。
    选择牺牲一人而救天下这种事，本身就是无稽之谈。
    但少女不会拒绝，就像少女知道它不会拒绝一样…
    “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他的…”
    关倾婠闻言微微点头，细薄的唇角勾起一抹动人的浅笑。
    这一次，她是真没什么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