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来,樊不凡可谓是过足了所谓纨绔子弟的瘾。兴许有他瞧不上的,却没个买不起的。
自打上次丹坊拍卖以来,樊不凡几日之间已是逛遍了城中有数的几家销金窟,譬如那‘欧冶剑阁’,便是一代铸剑宗师欧冶子的后人一手创立,每一把长刃皆为珍品。樊不凡挑走了那柄两百余年来,不曾有人买走的镇店之宝,花费竟比那日丹坊的还要多出不少。
再有便是那放眼整个玉南天都,也是顶属有名的烟花场——晓楼。
樊不凡连日以来,常常前往光顾,倒不是说他流连女色,只不过那些整日盯得很紧的黑袍人,似乎都有些厌弃那里。也只有在那脂粉堆里,樊不凡才有一口喘息之机,得以痛痛快快的伸一伸腰。
眼下已是掌灯时分,晓楼内外结满华灯,远远一望,只以为是哪处起了大火。
樊不凡任意点了一位姑娘,他来此处只为透气,而非寻欢。
姑娘为他斟满了酒,二人共饮了一杯。
樊不凡没甚话说,渐觉无聊,便想叫这姑娘舞一段来助兴。
还未及开口,只觉身子一沉,那姑娘竟似狸猫儿般的撞进了他的怀里。
樊不凡有些愣愣的发傻,他瞧着那姑娘白皙的脸蛋儿因沾了酒气微泛粉红,似有露水要从中滴出来,煞是惹人,不知不觉便看得痴了。
姑娘被他瞧得有些羞赧,扯起他的衣袖掩住了面目。
樊不凡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僵在那里不敢乱动,时间久了,樊不凡倒觉得怀中多了些分量的感觉,很是不错。
“我......我去拿酒。”姑娘在他怀里小声嘀咕道,随后起身跑了出去。
樊不凡拿起酒壶晃了晃,沉甸甸的,足有多半壶,拿她为何还要去拿?
枯等了半刻,房门开动,一个纤细的身影提着酒坛走了进来。
姑娘做到樊不凡身侧,俏皮道:“公子瞧不见我时,可有想我吗?”
樊不凡原是想说,你才出去片刻,我.....也是有些想你的。
可他说不出口。
姑娘竖起一根晶莹的手指,抵住樊不凡嘴巴,轻声道:“嘘,还是不要说了。”
樊不凡鬼使神差的吐出了舌头,姑娘受惊般的连忙缩回手去,指头上沾了一些口水,叫她蓦然红了脸。
樊不凡道:“我......有些想。”
姑娘攥住那根手指,低着头嗔道:“你答的这么慢,我才不要信你。”
玉南天都,杨家祖地。
杨夭夭正在看书,这几日来,她读过的书一摞换一摞,搬走又搬来,已不晓得有几日没合过眼了。
敲门声响,一个人道:“姑娘,睡下了吗?”
杨夭夭闻声放下书卷,急忙迎了出去,推开门道:“幺娘,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门外黑袍人冷哼一声,愤愤的道:“还不是多亏了你那位樊公子!”
“樊不凡?他又做了什么好事?惹得幺娘这般不高兴?”
黑袍人冷哼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无非就是花钱嘛,反正有姑娘撑腰,便是花了十座金山出去,谁又敢说个不字?”
杨夭夭瞧得出自己这位幺娘已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当下故意板起脸来道:“那小子眼下在哪?我去打他一顿,替幺娘出出气。”
不想那黑袍人竟真的回了她一句:“在晓楼,你最好快些去,去的迟了,恐怕人家就要睡下喽。”
杨夭夭眨眨眼,问道:“晓楼?是做什么的?”
“晓楼嘛,姑娘陪着喝花酒的地方喽。”
杨夭夭转了转眸子,忽然啊了一声,当真板起了脸来。
黑袍人暗叫一声:“坏了!这丫头该不会是喜欢上那臭小子了吧?不然何必如此紧张?”
第二坛酒也将饮尽。姑娘脱下绣着小黄花儿的粉鞋,将一双白生生的嫩足放进樊不凡的怀里,娇声道:“这天说凉便凉了,我这会儿有些冰脚,公子给人家捂捂。”
樊不凡早忘了读书人的品格德行,愣愣的点头,双手慢慢的捉住那一对白足,只觉得滑腻腻、软嫩嫩的很好拿捏,冷不丁冒出一句:“都说你们女人是水做的,这话倒是不假。”
姑娘掩嘴咯咯笑道:“公子从哪儿听来的?要真是水做的,这会儿一准早就结冰了。”
樊不凡道:“敢结冰,我拿手捂着呢。”
姑娘咯咯直笑:“那你可要捉紧了,捉一辈子,不许松开。”
樊不凡道:“好,我不松开。”
姑娘听完又笑了一阵,笑着笑着,忽然又不笑了,悲戚起来,说道:“你骗人,我才不要信你。前日你来,我便瞧见你了,昨儿来,我也瞧见了。可你前日找了双儿姐姐,昨日又找了仙儿妹妹,今日又找了我,赶明儿你定要找别人。到那会儿,你便该给别人捂脚了。”
樊不凡道:“不,我以后到这里来,便只找你一个人。”
正说着,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以猛力撞开,白影一闪,清绝如谪仙般的杨夭夭便出现在了樊不凡面前,待她瞧清楚了二人间旖旎的姿势,急忙回过身去,声音冰冷道:“叫那狐媚子滚。”
不需人叫,黑袍幺娘闪进闪出,再看那姑娘已是不知所踪。
樊不凡叫那冷冰冰的声音刺的顷刻酒醒,也觉这等事给人瞧见,落了好大一个面子,支吾道:“你.....你来干嘛?”
杨夭夭瞥他一眼,愤愤的道:“我若再不来瞧瞧,你就该把这晓楼买下来了。”
樊不凡道:“你家不是阔的很吗?还在乎这点钱?”
杨夭夭不去答他,只是定定的瞧着樊不凡,瞧了一会儿才道:“你说你一口一个本先生,叫的多响,原来也喜欢与那些狐媚子勾勾搭搭,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还有啊,你跟那关人是好朋友、好兄弟,这种地方,你们没少去吧?”
樊不凡道:“本先生以往从未去过这等地方,关兄更是白纸一张,想必连姑娘的手没碰过。”
杨夭夭闻言想笑,但却极力忍住了,“要不要再找几个胸脯大的姑娘陪你?”
樊不凡瞥她一眼,哼了一声,悻悻然不予理会。
杨夭夭一直站立,未曾坐下,想必是怕脏,她瞧了眼外头天色说道:“咱们找家馆子吃点东西。”
二人出了晓楼,先前陪樊不凡喝酒的姑娘,瞧着二人背影,恨恨的道:“只差一点便要成了,该死的。”
这姑娘在酒里下了药,致使樊不凡有些意乱情迷,她极尽魅惑、大费周章,为的便是得到樊不凡身上那颗定颜丹。
走进一家尚未打烊的酒馆,二人要了几样小菜,一斤黄酒,油灯昏黄之下,慢慢的吃了起来。
杨夭夭道:“你这几日收拾准备一下,过些日子咱们杀进妖土,救关人回来。”
樊不凡才夹起一颗炒豆子,闻言手一抖,掉在了桌上,叫道:“是你喝多了,还是本先生听错了?去妖土救人?你跟我?怎么去?”
杨夭夭轻描淡写道:“杀进去啊,怕什么。”
“你能打得过那只老妖怪?”
杨夭夭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打不过。”
樊不凡喝了口酒道:“你大可慷慨赴死,不必拉上本先生。”
杨夭夭忽然翻出一摞典籍出来,拍拍封面说道:“我已查清楚了,那日出现的大妖王平日只待在祖殿里,咱们只需悄悄的潜进去,不要打草惊蛇,救了人以后,再悄悄潜出来,便不会惊动到祖殿。”
樊不凡半信半疑,说道:“你一个人去不就好了,何必带上我,不怕遭拖累?”
杨夭夭眨眨眼睛,道:“妖土阴森森的,带你去,一路上也好有个伴。”
樊不凡一时更觉得心下没底了。
当晚月明星疏,樊不凡投宿的房间内,南侧木窗无声的打开来,一袭夜行衣打扮的人,跳窗纵入房里,落地悄无声息。
樊不凡睡梦之中,闻见几声响动,随后油灯忽的亮了起来。
睁眼一瞧,满屋黑衣人。
当中有三位,乃是杨家黑袍人,另一位则是穿了一身黑色夜行衣,头脸全部被黑巾裹住,瞧不见样貌。
樊不凡起身走过去,见那黑衣人愣愣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问过再知道,是被杨家的黑袍人施展禁制封住了行动。
樊不凡忽然想起当日在丹坊那位,扬言买不来便夺过来的黄杉女子,心中一动,便叫黑袍人出去,自己有话要问。
房门关上,樊不凡扯下黑衣人面上的黑巾,顿时瞧见一张白皙俏丽的脸蛋儿,正是当日所见那位黄杉女子。
樊不凡笑道:“姑娘果是守信之人,说来便当真来了。”
女子哼了一声,眼睛瞧向右侧,不去看他。
樊不凡便跑到右侧去给她瞧。
那姑娘又瞥向左边,樊不凡便随之跑到左边去给她瞧。
女子索性闭上眼睛,不见不烦。
樊不凡起了捉弄之心,一把扯掉女子遮发的头巾,嘿嘿笑道:“你不瞧我是吗?那好,我便烧光你的头发,让你变秃子,再往你脸上划个十道八道口子,叫你白天不敢出门,夜里不敢照镜子,你怕不怕?”
女子仍是紧闭着双眼,睫毛轻颤,开口道:“我才不怕。”
说这话时,忽然隔着眼皮瞧见一团光亮,忽闪闪,她将眼睛打开一条缝,一瞧竟是油灯,心下登时怕极。
樊不凡晃着手里的油灯,道:“哎呀,这般顺直的秀发,想必养了许多年吧,啧啧,可惜了。”
油灯在女子眼前一晃而过,那女子忽然睁开眼道:“不要烧,我瞧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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