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山庄中央的一座高塔上,一口巨大沉重的铜钟被敲响了。
整座山庄上下所有的侍从,奴婢,宫女,侍卫都听到了这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了这片偌大的大漠绿洲。
所有人的神情都毫不掩饰着讶异,片刻后,在山庄里各个位置上的人们纷纷转向大殿的方向,默默地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人们发出异口同声的呢喃,对齐王的驾崩示以祭奠。
大殿内。
袁威不敢怠慢,跪在齐王的床头迅速地拿起笔墨,在圣旨上起草遗诏。他身后的妃子们已经哭成了一片,纷纷拥上前来。
刚刚继位的阿离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殿内的架势吓得慌了神,连连后退。他的母亲,一个年轻的妇人急忙上前搂住了他,道:“阿离,不要怕,阿离……”
“娘……爹他怎么了……”阿离带着哭腔,扑在了他母亲的怀里,问道。
“阿离。”妇人爱抚地摸着他的小脑袋,轻声道,“从此以后,你有名字了,你叫齐离,是国姓……”
袁威匆匆地写好了遗诏,听到身旁妇人的话,拿着圣旨缓缓站起了身,走到了他们娘俩的面前。
妇人抬头看着袁威高大的身躯,道:“袁将军……这孩子……就拜托你了。”
袁威点了点头,道:“娘……娘娘……皇上他还小,这份遗诏……”
妇人摇了摇头,道:“袁将军,遗诏的事,就麻烦你做主了。我本不想要什么,有幸能陪在先皇身边,就已经足够了。至于九五之尊,他这个年纪,怎么能担得起呢?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
袁威听罢,眉头紧锁,叹了口气。
齐王的床边围了一圈人,痛哭声此起彼伏,大殿内一片哀鸣。
袁威看着缩在母亲怀里年幼的皇上,郑重地道:“既然如此,那皇上还是迟一些再接过去吧,现在先要将皇上驾崩的事情送往长安,请家父定夺。待一切安顿好以后,再说这些也不迟。”
妇人感激地点点头,道:“那……便有劳袁将军费心了。”
袁威没有回答,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圣旨,感觉如同有千斤重。
西京。
“杀!”
西京内最为宽阔的一条官道纵横几里,两旁的低矮房屋已经被摧残得破败不堪。地上零散地堆着各种铁器石块,一片狼藉。
在街道的最西边,十几个围拢在一起的西域人口中爆发出一阵喊杀声,同时将手中紧握着的刀枪棍棒举过头顶,面目狰狞。他们面前数十步远,一列摆好阵形,严阵以待的齐军士兵举着盾,架在身前,背后拥了一排排向前拱着长矛的士兵。齐军的阵型将整条街道围了个密不透风,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跟齐军比起来,西域人的排场可谓是磕颤至极,但他们的神情中透露着视死如归的豪情,面对着齐军严密的阵型冲了过去。
发烫的黄土地上被西域人踩出一阵烟缕,震耳欲聋的杀声仿佛要将大地震裂。
西域人冲向齐军,两个阵型快要接近之时,从黑压压的盾牌之间露出了一支支锋利的长矛。两方交汇,一个赤着上身,魁梧的西域汉子高高跃起,一脚蹬在盾牌之上,但却如同浮蚁撼树,齐军士兵只是稍微打了个踉跄,随即盾牌周围多出了数十根长矛,朝冲来的西域人刺去。
如同一只横冲直撞的巨大野兽,齐军士兵举着盾向前拱着,长矛从中间瞄准他们的身体扎去。不一会儿,惨叫声,哀嚎声接二连三地响起。西域人毫无还手之力,还来不及冲到盾牌的面前,便被长矛穿透了胸膛。
几个西域人从后面猛地撞向盾牌,无济于事,手中的刀棍无法伤及齐军分毫。盾牌一开,后面持矛的齐军冲了出来,与西域人厮杀在了一起。
齐军人多势众,不一会儿,西域人便被打散,数十具尸体被甩在地上。齐军踏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向前推进。
尼尔托站在高高的客栈楼顶,向下俯瞰着这番景象。他面若寒霜,坚毅的面庞上双眉紧锁,夹杂着黄沙的风吹在他健硕的胸膛上。
他的身后,一个瘦高的男子凑上前去,用西域语低声对他道:“首领,这已经是第六次冲锋了,我们……快没有多少人了。”
尼尔托头也不回,发出沉闷的声音,道:“再让后面的人上去,无论如何,不能让中原人占领西街。他们若是踏足这个地方,外面的炙匪进不来,我们就被包围了。我们一步也不能后退了。”
男子听罢,有些面露难色,道:“可……首领,他们什么时候来啊?”
尼尔托抬了抬头,刺眼的阳光照进他的双眸。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论如何,我们要坚持到最后。你把我的刀给我。”
男子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将腰间别着的一把宽大的朴刀解了下来,郑重地向前递出。
尼尔托回过手,抓住了朴刀的刀柄,向后一抽,光滑如镜的刀刃伸出了刀鞘。
宽大的刀刃映着尼尔托如同利剑一般的双眸,寒光伴着杀气油然而生。
客栈下的街道上,十余名全副武装的齐军士兵举着盾,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着。越往西走,分岔的路口就越多,纵横交错。他们边向前试探边四处打量,以防突然蹿出的西域人偷袭。
西京城很大,大到如果从空中俯瞰就像是大漠中摆放着的一张黑压压的八卦图,以高耸的羲和塔为中心向外扩张,八条官道打通了四面八方,中间密密麻麻的交错小路如同蛛网一般缠绕着。但是如今西域人发生暴乱的地方是纵横贯穿整个西京的官道,哪一方占领了官道就可以占据交通要道,抢得先机。
尼尔托冷冷地看着距离客栈越来越近的齐军士兵,浑身的肌肉上青筋暴起。
噔。
尼尔托的身影在客栈楼顶上一闪而过,原地只留下一个入地数寸深的足印。
飞沙走石。
尼尔托像是从树梢上朝着猎物猛扑下来的猎豹一般,一只手举着朴刀高高扬起,刀刃映着刺眼夺目的阳光。
齐军士兵抬起头,尼尔托的身影在他们头顶上方出现,刀刃的光一时晃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咚!
尼尔托从天而降的一刀狠狠地砍在领头士兵的盾牌上,巨大的力道使毫无防范的士兵手臂一麻,闷哼一声,撞到后面的人倒飞了出去。
后面的士兵见状,急忙从腰间抽出官刀,对准了面前的尼尔托。而尼尔托没有停下,刚刚落地便将朴刀挑起,挡开了面前士兵的防御,紧接着横刀一劈,朴刀轻松地将一个士兵砍翻,接着再飞起一脚,踹开了另外一个准备落刀的士兵。
面对齐军士兵来说,尼尔托庞大魁梧的身躯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剩下的几个士兵一愣,见他只有一个人,便毫不犹豫地举起刀盾朝他冲了上去。
尼尔托用冰冷的目光向前扫了一眼,抬脚挑起一个士兵掉落在地上的盾牌,猛地朝迎面而来的士兵踢了过去。
咚!
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将两个士兵砸翻,其他的士兵连忙停下了脚步,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同伴,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尼尔托俯下身子,重心压低,一把朴刀横在面前,露出如狼一般的双眸,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猎物。
几个士兵对视一眼,心神领会,分成三路,同时向他夹击而来。
尼尔托用余光瞟了一眼,在左右的士兵冲来的同时飞身跳起,敏捷得众人来不及反应。
咚咚!
他的双腿狠狠砸在左右士兵的盾牌上,巨大的力道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紧接着,他借力跃起,手中的朴刀划过,寒芒一闪,他面前的士兵慌乱地举起刀,向俯冲而来的尼尔托砍去。
一声朴刀划破血肉的声音传来,尼尔托面前的士兵从腹部爆开一朵血花,他身后的士兵还来不及反应,尼尔托那令人惊恐的面庞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朴刀大开大合,手起刀落,齐军士兵犹如案板上的鱼肉,被刀刃轻松地切开了身子。
血肉扬在空中落下,像是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尼尔托的身上。
他健硕的身体接受了血的洗礼,上面的刺青图案看起来更加狰狞。
他身后左右两侧的士兵这才追上前来,冲着他挥刀便砍。尼尔托迅速地后抬腿,一脚蹬在了一个士兵的下巴上,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士兵呻吟一声,丢下刀盾跪倒在地,尼尔托举刀劈下,顷刻间,便人头落地。
趁着剩下几个士兵发愣的功夫,尼尔托没有停歇,一个箭步转身冲上前去,朝着他们的脑袋挥刀。
白刃闪过,血洒当空。齐军士兵毫无还手之力,一个接连一个地被砍翻在地。
至此,客栈下的小道上,只有尼尔托一人持刀而立,他的四周躺着齐军士兵七零八落的尸体,血肉的混合物洒满了街道,散发出阵阵刺鼻的血腥味。
尼尔托喘了口气,向四周观望了一圈,再没有更多的士兵过来。
这时,客栈楼顶传来男子的呼喊。
“首领……炙匪……来到城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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