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遇袭那一夜的回忆,是在上县重见尹清悦之后,李望生于某一日忽然在脑海中浮现,并逐渐清晰。
而这十四年来,李谨铨也一直遵守着,与儿子李望生的约定,竟真的从未主动再问起关于那一夜的种种疑问。
李氏家族中,虽然也有人好奇为何李望生忽然改名,身边又为何突然多出来两个少年。
但见到家主李元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现,并且对那两位少年也当做自家子侄般对待,大家也只能暗自猜测,这些都是李元智的安排,便也不敢多言打听。
今晚尹清悦忽然问及李望生改名一事,他在描述的过程中,刻意忽略掉了部分重要的细节,除了不想让尹清悦知道太多,徒增烦忧和压力之外,也是因为他自己至今也仍有很多疑问未曾解开——
比如他当年到底是如何得知百、毕二人真实身份的?比如暗杀他父子的恐怖势力,到底与寻找尹氏族人的势力,是否真的有所关联,又或者,根本就是同一伙人?比如,他在要求改名时,吟诵的那两句诗,又是何意?
太多的疑问萦绕心头,加上不能对尹清悦坦言的歉疚,以及今晚莫名的突然失态,让李望生从她的房间出来之后,神色变得颇为沉郁冷峻,并陷入了当年的回忆。
叮!
电梯到达一楼的清脆提示音,将李望生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电梯门缓缓打开,酒店大堂明亮的灯光渐渐映入他的眼帘,仿佛也让他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既然认定以目前的状况来说,这么做是对家人和尹清悦最好的保护,那么其余的情绪,便是多余的。
尽快查明所有的真相,暗中处理掉可能的危险,才是现在最应该去思考和进行的事情。
而今晚抓到的况震,便很可能是一个新的突破口。
李望生的目光,恢复了清明和坚定,大步向酒店外走去,准备投入到一段可以预见的,艰难而漫长的审讯中去……
……
‘总觉得哪里不对……’
尹清悦送走了李望生后,便进入了浴室洗漱沐浴,可脑海里却仍在一遍遍地回想着李望生讲述的内容。
她在倾听的过程中,曾有过一些疑问和思绪,在脑中闪现,有些她提了出来,有些却快得没来得及抓住。
‘不知道为什么,他讲述的故事,虽然看似言简意赅、完整清晰,可却仍然让我,有一种隐藏掉了很多重要线索的感觉……’
尹清悦微微蹙眉思索着,拿过一块干毛巾,擦拭湿漉漉的长发,从浴室内走了出来,正好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因为有来电而被振得在轻微地移动。
她快步走过去,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之后,赶紧惊喜地按下了接听。
“娇娇?娇娇你没事吧?”刚一接通,电话里便传出焦急的问话声。
“我没事呀。”尹清悦微笑着,声音也变得略微软糯起来,“爸爸你的会议结束了吗?怎么会这时候有空给我打电话呀?”
尹博文听到女儿的声音,确实一如往日般活泼,心中的担忧放下之后,不由得微嗔地反问,“你啊,这个时间,打你电话半天没人接,你是要吓死爸爸吗?”
尹清悦赶紧解释道,“我手机设置成静音振动了,刚才又在洗澡,所以没听到。”
“哦,虽然你有嘉霓他们陪着,但还是得多多注意安全,知道吗?”
尹博文也并非真的怪责女儿,听她解释之后,便只多叮嘱了两句,就揭过不提,直接跳回了女儿之前的问题。
“这次会议虽然因故延长了一些时间,但还算圆满,今天早上就正式结束了,我刚刚回到元都,想起你昨晚说这几天会在这边逗留,就打个电话给你,看看你明天有没有时间?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然后陪你到处逛逛,怎么样?”
虽然父女二人时常通话、视频,但未能赶回来到现场给女儿的比赛助威,尹博文心中始终充满着遗憾和愧疚,所以在询问女儿日程安排的时候,语气里竟隐隐有着讨好的味道。
这隐藏得很好的情绪,若是以前的尹清悦,定然是会忽略掉的,可重生回来,知道父母亲人为她付出过什么的尹清悦,却敏锐地感受到了。
她忽地鼻子一酸,差点就哽咽了。
“娇娇,怎么不说话了?”没有马上得到答复的尹博文,疑惑地追问了一句。
紧接着,他以为女儿的沉默,是因为自己的提议,让她不喜或是为难了。
便赶紧找补道,“当然了,爸爸也只是提议,因为你难得来一趟元都嘛,而且之前爸爸因为要参加会议,所以错过了你的比赛,所以想要……那个,如果你有事的话,就先忙你的事情……”
“没有,我明天没事,”尹清悦知道父亲可能误会了,便连忙压下情绪,语气欢快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刚才没说话,是在考虑,明天要去哪里大吃大喝,然后去哪儿玩!”
她顿了顿,假意赌气地撒娇,“谁叫爸爸不来看我的比赛,明天我得连本带利地吃喝玩乐回来,哼!”
她这么一说,尹博文心中的郁结反而消散了许多,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好,明天的行程安排,爸爸都依你!”
“这还差不多!”
尹清悦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然后与父亲约定了明天相见的时间地点,又互相叮嘱早点休息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她找出酒店提供的电吹风,慢慢将仍旧湿润的长发吹干,脑海里便又再开始思考李望生的事情,可被父亲的电话这么一打断,她便静不下心去了。
一会儿是明天和父亲“阔别多年”的见面,一会儿又飘到重生前的一些事上去,还想起了重生后的种种与前世的不同。
繁繁杂杂,各种思绪剪不断理还乱,等到头发全干了,也没将李望生的事情,梳理出个清晰的头绪来。
于是她干脆将吹风筒一关,把自己摔进大床,自我开解道,
“哎呀,算了,想不通的,就暂时不想了,也许他确实隐瞒了一些细节,但那也许是涉及到他的隐私了呢?反正能给我知道的,他都说了,我又何必去较那个真儿?”
说罢,做了一番修炼的晚功课,就沉沉睡去,准备迎接明天的“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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