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与步风在姑苏城虎丘约会,二人虽然只是两年前偶然一次邂逅,然自那以后,彼此都爱慕对方,两年相思之意,绵绵不绝。今日得以相会,大慰平生。
二人起处还显得拘谨,但很快就自然了,虽非熟人,却也是一见如故,因为彼此心意相通。
步风回赠流云了一株红豆树苗,流云视若珍宝,将树苗抱在怀中。两人在虎丘剑池旁草地上偎依,窃窃私语,不知不觉,日色已经偏西了。
却说娇女为让二人谈话,故意避开,到虎丘旁边去看花了,约莫一个时辰回来,远远望见二人正并排共坐,娇女心下暗笑,又隐隐有一丝羡慕之意。不忍打扰二人,便又走开去,半个时辰回来,二人更加亲密,见流云都偎依在步风肩上了,娇女不禁心中更为羡慕流云了,隐约还有一丝嫉妒了。但还是不好去打搅二人好事,便又等了半个时辰,日色偏西时分,再回来看时,两人还在那坐着说话。
娇女便先去牵马,故意从二人前方走过,步风见娇女过去牵马,一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便对流云道:“不想功夫过得这么快,太阳都偏西了,该吃午饭了,今我就请你吃一回酒罢。”
流云尚贪恋此番温柔,只恨美好的时光容易流逝,便道:“晚点再吃么?你且再陪我说一会话,好不容易才见一回面呢。”
步风只好陪流云说话,又说了一阵。娇女见二人仍旧不动,便径直走过来,对步风笑道:“娇女已经饿了,步风大哥不该请我与小姐吃顿酒吗?”
步风笑着站起来答应,流云也起来,三人便过去牵了马,娇女道:“我知道姑苏有家酒店酒菜做的好吃,你们就跟我去罢。”便先跃上马在前面走着,步风又扶流云上马,二人并排在后面走着,仍然一路按辔私语。
到了姑苏城那家酒店,娇女先进去拣了楼上清净靠窗的座位坐下了,便请小姐上楼。步风与流云入座,三人各自点了爱吃的酒菜。少倾,店家上菜,步风请流云与娇女先动筷,然后自己才吃。
三人边吃边谈,娇女问道:“步风大哥今后有何打算呢?”
步风尚不解娇女话中的意思,便回道:“我这次告假来了姑苏,看望流云小姐,回去以后,仍然要归于军中待命。恐今年大王将要用兵,我得率兵出征了。”
流云闻言,不禁心生担忧。娇女本是问步风对流云有什么打算,不想步风答非所问,娇女不禁又气又好笑,便再次问步风道:“我是问你,你一心想着为国出征,就不想想对小姐的这份情谊了吗?”
步风对此尚没有准备,见娇女这样问,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良久,才道:“我固然知道小姐乃姑苏富贵人家,我出身难以想比,今番蒙小姐垂青,我不知如何相报,唯有借出征之机,建立战功,以此才能报得流云小姐的这番情义。”
流云却道:“我不要你这样相报,我只愿你能了解我的一番情义就够了。”
步风道:“男子汉大丈夫当驰聘疆场,出生入死,建立功勋,方不负此生之抱负。我若没有功勋,虽然有军职,也不过是军汉一个,怎么能配的上流云小姐的这番垂爱呢?”
流云闻言,心中不乐,便对步风道:“干嘛说这样的话!我要你平平安安,才是对的起我这番情义。领军出征,那是儿戏吗?”
步风道:“身为男儿,为国为家,明知是刀山火海,也不能退避之。我当然会记得小姐的这番情义,小姐是何等人,怎么会看上一个懦夫呢?”
流云听了这番话,见步风懂得这种大义,心中还是赞赏的。便对步风道:“我知道了,但是你自个要爱惜自己,免得我为你担忧。”想着吃了这顿饭之后,就要告别,下次再见面,不知何时,不禁又心下忧伤起来。娇女见流云脸色变化,已经知其心意,便对步风道:“步风大哥,小姐对你的这番情义,你是瞧见的。但此事还没有告知老夫人,所以不便邀请你去山庄。你若不想辜负小姐这番情义,就应该像你说的那样,建立战功,取得荣耀。那时候你再来少卿山请求娶我家小姐,老夫人就没有多少会为难你了。”
步风只有唯唯点头道:“多谢娇女指教,我一定谨记在心,步风若敢辜负流云小姐情义,即立刻遭天谴而死!”
流云急忙喝止道:“以后不许说死字!”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舍,便又脸含依依不舍道:“你有空要经常来姑苏看我,我就在姑苏城等你。”
娇女又道:“小姐也已经长大了,到了出阁的年纪了。你若冷遇了小姐,只恐怕就没这福分了。你知道,有些事,不是小姐自己能做主的,你可自己要尽力。”
流云不禁又满脸红晕,呵斥娇女道:“谁让你一天瞎说!回去我就用针线把你嘴巴缝起来!”
娇女却道:“我说的是实话。小姐与步风大哥的这段情缘,连神仙也会羡慕。我曾听村中老人说,太过美好的情缘,老天都会嫉妒的。今娇女一心相玉成小姐与步风大哥这段美满姻缘,才处处力促。娇女虽然没读过书,但也知道世事无常。那华开在枝头,不会长久,所以该折的时候就得折了,不要等到花开过了,只剩下空枝的时候,这时候就徒留遗憾了。”
流云与步风见娇女说的在理,二人不禁心下感触,良久不语。三人便默默地吃完了饭,步风便付了饭钱。走出店来,已经夕阳西下时刻。
步风道:“我就送你们一程罢。”于是请二人上马,三人缓缓出城而来,到城外十字路口处,流云驻马,看夕阳西下,晚霞当空,心中不禁感慨万千,见夕阳下的步风愈发英武挺拔,心中又涌起爱意,但此时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了,真是相见容易别亦难,流云有千言万语要说,却难以说出口。娇女见此,便道:“步风大哥就送到这儿罢。我们从这回去,天黑之前就赶山庄了。”
流云也只好含着眼泪叮嘱步风道:“你能来看我,我心里就知足了。你且回城去,在这住一宿,明日回余杭去。我就在这等着你的佳音。”言罢,不禁流下两行热泪。
正是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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