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璎眯起眼睛,阴恻恻地问道:“品颜,你先跟我说刚刚你是不是全看到了。”陆品颜一阵头疼,道:“是啊,大小姐,你是怎么回事,从没看过你那样……狂野,我还以为你要单一辈子呢。”曹璎低呼一声,用手遮住了脸,模糊不清地说道:“没脸见人了。”陆品颜回想起刚刚那一幕,不禁身体也有些发软,太酥了。
陆品颜拉着曹璎的手走进了办公室,询问着曹璎自驿站之后的事。曹璎简略的说了一下,把徐平探听到的一些信息也给了出来,跟陆品颜这边的信息相互印证。一会儿后,陆品颜才惊叹道:“没想到他这么厉害,不知道我现在还有没有机会……”说完眉毛一挑,挑衅地看了一眼曹璎。曹璎一下就扑到了陆品颜身上,手指泛起淡淡荧光,往陆品颜身上抓去。陆品颜头皮发麻,还没来得及告饶,身上就开始奇痒无比,曹璎用上了海潮经里的留浪手,在陆品颜身上疯狂挠着。陆品颜娇躯震颤不已,两人一起跌倒在地,陆品颜竭力想推开曹璎,可是身上遍布痒处,自顾不暇,被曹璎挠得毫无反抗之力。
最终还是陆品颜先认输,两人喘着粗气,相视一笑。“所以你就把自己交给他啦?”
“我也不知道,感觉自己很难抗拒他,很想和他在一起,这就是喜欢吗?”
“大小姐,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从他身上倒是没看到其他人那副色迷迷的样子。”
“那是,也不看看我的眼光。”“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早就想好了,如果二叔想接管海宁王府,必然会派人除掉几个钉子,我们只要盯紧了等他露出马脚就可以了。二叔现在肯定比我们急,因为他拖不起。”
“拖不起?为什么?”
“因为这是他清洗异己最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就很难插入自己的人手了,而且沈心那边也盯着呢。”
“那王爷?”
“爹他现在才是最安全的,我们趁着这个机会迅速平定乱局,爹自然会被送回来。主动找到爹的话,难度不小,至少我目前没有什么思路。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
“啧啧啧,又来了,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好吗?”
“不,有他在,我觉得我就能所向披靡,嘻嘻。”
陆品颜一脸无语,叹道:“天啊,谁能把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冷颜曹璎还给我啊……”曹璎不以为然道:“待会我要去见一下沈心,你安排一下。”陆品颜点了点头,忽然仔细端详着曹璎的妆容,曹璎被她看得有点不自然,说道:“哎呀,你干嘛盯着我看。很奇怪欸。”陆品颜啧啧称奇道:“这妆是他化的?”曹璎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这化妆好像换头邪术,简直不像人间该有的技艺。陆品颜一脸谄媚的凑近了过来,说道:“璎璎,能不能让他有空的时候来品颜楼这边站一下台,要是能帮忙出-台化个新娘妆什么的就更好了,钱不是问题。”陆品颜边说边拍着胸脯,这一刻的隐卫大档头像个市侩的小老板似的。曹璎白了她一眼,啐了一口:“瞧你出息的。”陆品颜还是不死心,笑眯眯地说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曹璎一脸黑线,这都什么逻辑,肥水不流外人田还能这么用?
另一边徐平已经来到了海宁王府外,曹璎有给过她几个地址,以及相应路线,他自认不是路痴,例行调查问题不大。他看到眼前的建筑群回想起自己的林间木屋,感觉自己像乞丐一样,难怪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月步发动,身影闪动,人已经来到墙内,刚刚在墙上随意一瞥。府内有建筑十余栋,朱漆大柱,祥瑞雕纹,亭台假山,流水抱景应有尽有,不过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最中心的那一栋最高的建筑,顶部放置着一根黑色横杠,黑杠上立着数十只不知姓名的神俊鸟类,鸟爪白,鸟身黑中带金,与横杠的纯黑组合起来,像一排金火在黎明中煜煜燃烧。
徐平收回视线,他此行的首要任务是去看看小舅子,哦不小世子的生存状况,顺便找找曹正屿的一些黑料。沿着曹璎给他的路径,三两下徐平就摸到了小世子屋前。他隐匿在视觉死角里,观察着小世子屋外的守卫力量。徐平推测,这个守卫应该是守外虚内,毕竟身处海宁王府内府,守卫不需要太过于深严,毕竟在曹正屿的主观认知里,现在还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局势正如他所预料的变化着。
徐平等了一会,在守卫插科打诨的时候,从旁边翻进墙,他一上墙就紧紧盯着院内,只要有哪怕一个人看到,他都会马上出手击晕对方。万幸,院内并无人,一切也如徐平预料的那样,这里的守卫是守外虚内,徐平发现这里仅有一个屋子,倒也省得他四处去找。徐平悄悄摸近屋子,沿着窗户缝隙看了进去,瞄着屋内的情况,发现一个身穿红袍的少年正在桌前写着什么,徐平定睛一看,纸上是少年对近来发生事情的一点想法,再看则是模糊不清。徐平心想小世子在长辈缺失的情况下,还能这般镇定,也不算差了。
徐平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唠两句,忽然听见墙外传来一阵轻微响动,徐平往四周看了看,刚刚因为只有一个屋子,确实省事,现在就是麻烦了,自己藏哪啊。无奈,徐平只得闪身进了屋子。曹则看到有个身影冲了进来,明明速度很快动作又大,却是一点声响都没听到,要不是自己斜对着大门还真发现不了。曹则急忙将纸张塞进内袖,没有惊呼,但眼神里的惊惧之色却坦露无遗,他另外一只手紧紧抓着椅子旁的匕首,用力过猛,手背发白,小臂轻微颤抖着,整个人僵硬的定在椅子上。
徐平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对于这个小世子的评价更高了。徐平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小世子,然后将身子缩在了门后的盲区里。曹则马上会意,松了松紧握着的手,匕首被他换到了左手上,滑进衣袖里,右手放回桌面保持着写字的姿势。窗子传来了响动,曹则听得真切,他也觉得奇怪,平时四周安静得很,今天怎么这么热闹,这两个人明显不是一伙的,是哪两个势力的人?先进来的这个人明显不是二叔的人,能不能拉拢他?这个时候来,他的善意恶意各有多少呢?曹则在纸上画着青山绿水,内心实则狂风暴雨。
徐平也挺好奇,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很有可能是曹正屿的人,想看能不能从曹则这里得到点什么消息。徐平已经做好持久战的准备了,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曹则在那里浓墨细线的勾勒山形轮廓,徐平不知不觉的把曹则和曹璎对比了起来,这一系的基因好得很。曹璎自然美得不像话,曹则也不逊色太多,因为大部分时间待在王府,露面时间比较少,所以皮肤较之一般男性偏白一点。未曾从事劳作,养尊处优,曹则整个人略显清瘦,没有什么肌肉感。皮肤白皙,面相清秀,红唇秀鼻,但是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绽放着十足的力量感。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内心真实的映照,那曹则不经意间眼神洒落的就是铁马金戈,铿锵鸣响。是个有大志向的,这是徐平第二眼对他的评价。
徐平在点评的时候,曹则脑子飞速运作,思考着种种可能性,城里明面上暗地里王府这边得知的高手,跟眼前这人都对不上,这人是新来的?二叔都能请来外援帮忙,那新入局者的出现也算意料之中。可惜自己身陷府中,情报链断裂,无法得到一手消息。
忽然,窗户被放下,徐平听着屋外的响动,那人走了。他看了眼曹则,曹则也反应过来,难道那人是友军?那眼前这人?曹则下意识的重新抓住匕首,警惕的看着徐平,他知道这没什么用,但……起码这样自己能安心一点。徐平摊了摊手,走近曹则,说了一句话,曹则目露喜色,终于放松下来:“曹璎没事,现在在陆品颜那里,这是她的玉牌。”曹则只看了一眼玉牌就确认了,是姐姐的玉牌。
曹则起身激动得摩拳擦掌,道:“目前的计划是什么?需要怎么配合?”徐平道:“我此行是来确认你的安危,至于破局之策,目前还是静观其变。”徐平将大致情况跟曹则说了一下,曹则郑重的鞠了一躬,道:“多谢恩人施以援手,救我曹家与水深火热。”徐平赶紧扶起他,自己也是抱有私心,被他说的这么伟大,怪不好意思的,道:“不必,我有私心的。”曹则一副了然了然的表情,肘了徐平一下:“怎么样了?”徐平一惊,看他这幅表情难道已经猜到了?这都什么怪物……徐平抓了抓头,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道:“又滑又嫩……还不错。”被她弟弟这么问,总感觉怪怪的,徐平瞟了一眼曹则,发现他的瞳孔已经失去了焦距,吓了一跳,赶紧拍了拍他。
曹则回过神来,苦笑道:“恩人真是神通广大,我那冰山一样的姐姐,不到两天就被你……她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坚强,这些年多亏她才让海宁王府撑了下来。希望恩人……姐夫你以后好好对她。”徐平发现自己刚刚会错意了,曹则也会错意了,这下是要解释还是不解释,我了个去,徐平想了想,还是将错就错吧,正色道:“那是自然。”曹则看下时间差不多了,说道:“姐夫,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我周围监视的人太多,没办法给你什么消息,根据你刚刚说的,结合我的一些推测,除了二叔外,府里还有内奸。”徐平点了点头,这也是他的推论,不然一些事情很难解释。
曹则抓着徐平的手臂,来到门前,给他指了指大概的方向说道:“姐夫,你可以先去找找姚升象老先生,他是我的老师,也是府里的前管家,掌管着海宁王府内的人员调动,大小事务,虽然退居二线,但是有什么问题的话他绝对能够发现。”说完,曹则从兜里拿出一个印章交给徐平,印章上刻着“四海升平”,徐平点了点头,道:“保护好自己。”曹则嗯了一声,就看到徐平化成一道黑影消失了,曹则一脸崇拜:“好厉害的身手……”,从他会错意得知徐平推倒了他姐后,他就对徐平刮目相看了,再看到他的身手,曹则的崇拜之情像高峰入云,来到了一片新天地。
在这个世界,个人武力和前途关系不小。二品实力,只要背景调查通过,都可以在兵部挂名,往地方调派,最低也是掌管百人部队的实权尉阶,一立功立马升职,给予武字开头的六品称号将军。而一品实力,暂无先例,但想来待遇必然更加优厚。
王府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徐平估摸着时间还剩下一点,便沿着曹则指的路径赶去。到达目的地外围时,才发现,这里根本没什么人看着。徐平有点疑惑,难道这个姚升象其实没什么用,就是个花瓶?等下……那这样就说的通了。徐平坚定了进去一探究竟的心情,几段冲刺,便到了屋内。如果说曹则那里是铁桶,那姚升象这边就像筛子,四处漏风,徐平心想:曹则那边被软禁了没多久,姚升象这边就被架空了,不然,一个前实权管家,不至于落得这般惨淡。最大的失败,就是你的对手连看都不看你一眼,徐平替姚升象惋惜了一秒钟。
他在屋外观察了一下,确认屋内仅有一人后,就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屋内的老者斜靠在床上,在徐平进来的时候,他就爬起来了,冷眼看着徐平:“二爷这是派人来了结奴才了?”徐平意味深长的看着姚升象,这老人好像并没有那么糟糕啊,呼吸平缓有力,一点也看不出惊慌的样子,感觉还有点武功底子在那里。徐平打算试他一下,也不答话,拿出铜板手腕一抖,铜板像一条金蛇拖着蛇尾,飞逝而去。
徐平这一下只用出了准二品修为,并没有瞄准要害,看情况不对他再用更快的速度追上铜板就是了。姚升象看到徐平真的动手,面对激射而来的铜板,目露惊慌,蹬着床板往后退去,直到靠墙再也无法后退,牙齿打颤,瑟瑟发抖。姚升象撇了一眼床前的枕头,随手抓起就挡在身前,砰的一声闷响,炸起一团红雾。
徐平眼睛一凝,一道红白相间的身影冲出红雾,徐平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个老人有两把刷子。姚升象看到这个年轻人好整以暇的站在那,全身都是破绽,不禁冷笑。两人距离飞速拉近,忽然寒光一闪,姚升象藏于袖管里的匕首滑落,反手握着,朝向徐平脖子斩去。徐平微微后仰避开这一线杀机,右手刀劈向姚升象脖颈,无相内力飞速流转,这一记手刀后发先至,眼看着就要实打实砍在姚升象那因为上了年纪钙流失导致骨质疏松的稀烂脖颈上。
忽然姚升象全身像脱去了骨头的鱼一样,以一种类似弹簧的扭曲形态旋紧,徐平手刀劈空,来不及惊讶这势在必得的一击无效,危机感便已袭来。姚升象蓄力到了顶点,以一个更快的速度反向旋转,徐平作势欲退。一道劲风带着沛然莫御的气息扑面而来,徐平无奈只能双手搭上,顺着它的运动轨迹不断牵扯,脚下步伐变换,此刻的徐平就像在大海上风雨飘摇的船夫,随时都有可能船翻人亡,可摇摇晃晃之间,总能安然无恙。
姚升象心里才是惊涛拍岸,这一脚算是看家绝学,用上了绝技千百缎,外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威力,他自己哪能不明白。刚刚的前冲,还有斩击都不过是为了这一击铺垫,那些动能全是为了催动千百缎转化为弹性势能,这一击就是刚刚一切气势的顶点。更让姚升象心情沉入谷底的是,他发现自己的那只脚,被对方搭上后再难控制,重心左摇右倾,自己保持平衡都难。
徐平化解了攻势之后,也初步判断出了这老人的实力应该是在二品中段,不过就冲刚刚这个爆发力,碰上二品高阶也有一战之力,他觉得老人这个奇怪的功法应该只展露出冰山一角,徐平放下姚升象的脚,双手抱拳,笑嘻嘻地说道:“多谢姚老先生不杀之恩。”姚升象老脸一红,说道:“老夫可不吃这一套,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徐平感觉到他的敌意如潮水般退去,心中暗骂,你这老家伙,明明开心得半死,就不能老实一点吗?想是这么想,嘴上还是保持微笑:“小世子让我来找你了解王府近况。”说罢,取出了四海升平印,交给姚升象。
姚升象看到印的时候就知道大概情况了,也不接印,说道:“正屿他和黑风六煞勾搭上了,这几天府里经常有人来,实力不比我差,我为了不暴露,并没有近距离观察,不过想来不是李槐李,应该是老二或者老四吧。”徐平点了点头,不答话,等待姚升象接着说,姚升象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接着说道:“府内人员调动并没有大换血,小动作倒是有,不过不碍事。”徐平笑道:“老先生独自一人留守王府,还能有此等隐秘消息,小子佩服得紧。”姚升象哼了一声,说道:“小则有我在,少不了一根毫毛。说说你吧,之前没见过你,你应该是新人,怎么进来了。”徐平把大概的情况和他提了一下,姚升象面色古怪,疑道:”你救璎珞,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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