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希希第一次认识进宫是八岁那年,在被父母用一架廉价的马车送来皇宫的时候一直哭哭啼啼个不停,又想家又害怕皇宫。第一天入宫,她一个小女孩就因为找不到究竟侍女应该从哪个门进,足足迟到了两个时辰。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面色铁青的管事姑姑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晚霞映衬着恢弘的宫殿,显得格外的肃穆和冷清。
她根本不敢抬起通红的眼眶看管事嬷嬷的脸,一只小手拽着张绣娘新做的补丁棉布衣服的下端,不停地蹭来蹭去,回话也结结巴巴地,都怪她哥在她临走前不停地吓她,宫里一言不合就会打板子,另外一只手害怕地向身后摸去,生怕第一天就挨上板子,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嬷嬷看她回话结结巴巴地,像是脑子有点傻,倒是也没有深究,“晚饭不准吃了,睡觉前把院子里的地扫一遍,你听见了么?”
看着小妮子呆呆傻傻地没什么反映,提溜起范希希地耳朵“再问一遍,你听见了么?”
范希希赶紧傻傻地猛点头,继续蹑蹑生生地用力拽自己地衣角。
范希希的老爹就是个县丞,实在是给不出闲钱打点,在宫里,基本上相当于能拿出多少钱打点,一开始就负责什么样的活儿。
所以范希希进宫就是负责采买的三等侍女,只是采买宫里给一等和二等侍女打下手,伺候高一点宫女,也就是皇宫里最低等的丫鬟。
因为负责采买,范希希住的院子后面就是宫门,与外面的世界一墙之隔但却因为身份卑微仿佛永远被困在高墙之内的一个离自由最近地被囚禁者。
八岁的范希希拿着比自己高一头的大扫帚,使出吃奶的力气一点一点、一下一下地挥舞着大扫帚,生怕有一丁点打扫地不干净。
等她扫到院子门口地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嬷嬷和其他的宫女太监都睡下了,她就站在院子门口,不停地呼着自己地双手交替拿着扫帚。
她不敢打扰任何一个屋子里睡下的任何一个人,去问问她应该睡在哪个屋里。
因为她父母告诫过她,皇宫里的每一个人对于她来说都是贵人,都是要服侍的对象。
她的双手因为紧紧拿着扫帚大力挥动满是红色地划痕,又加上天气冷,红的都肿起来了。
今天一天都忙忙碌碌的,其实都还没吃饭,肚子饿的咕噜噜叫了,范希希也不知道饿了没饭吃该怎么办,狼狈地蹲下流着眼泪希望自己的肚子别再叫了。
范希希蹲在采买地院子门口,头发都被风刮得零落地散下来,像只小狗,狼狈之极。
抬眼是禁宫城门,高的仿佛看不到顶,大门那恢弘地红漆色在黑夜地掩盖下变得冷静,有种将人拒之门外地冷漠裹挟着寒风向范希希呼啸而来。
城门前不时有巡逻地禁军巡逻的部队来来往往。她就一直蹲在门口抱着扫帚靠着门框不敢动,又饿又困,眼皮在打架。
等到她眼睛快要闭上的时候,一只和她差不多个头的小萝卜头们从她面前走过,是禁卫军的培训部队,迈着拙劣的步子,步伐也不太统一,甚至几个因为太困走的有些东倒西歪的。
然后一个圆咕隆冬的馒头就悄无声息地滚到了她的脚边,等她抬眼看的时候,只看到一双凌厉的眼角扫过,队伍就零零散散地走开了。那天,馒头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后来,她认识了那双有着凌厉眼角的主人。
王秉立。
她刚进宫不过八岁,那时的王秉立也只有十一岁。
年纪比自己大,身高也比自己高的王秉立哥哥,常常带着自己在晚上做完活儿的时候,偷偷带自己到宫墙底下,靠着墙根坐着。
如果坐一会儿,范希希肚子叫起来的话,王秉立哥哥就会从兜里掏出一个圆滚滚的馒头来哄她开心。
王秉立哥哥是一个心思很重,也不善言辞的人。
范希希喜欢做鬼脸逗他笑,或者试图把拳头塞进自己的嘴巴里来逗他。
虽然王秉立哥哥的表情还总是严肃的,但范希希知道他心里是高兴的,范希希能看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范希希也会从心底里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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