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徒狂的目光下,司徒战不断地喘息,足足过了好半天,才重新恢复了身为一代帝君,所该有的镇定与气度。
“孩儿明白了!”
司徒战双目深沉,身上帝袍一抖,威压如潮水倾泻。
一道始终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立即从塔楼的阴影中现出身形来。
司徒战沉声道:“传朕御令!”
“从即刻开始,将樊禹以无双国士待之,即刻派二十名聚源境小宗师,驻扎在他的故乡临渊城外,保护好他的朋友与族人!”
那人影轻轻点了点头,转瞬便要消失在黑暗中。
“慢!”
司徒战一咬牙,又道:“召集御林军,速速集结皇宫当中,若铁血堂非要对樊禹出手,或是敢叛出帝国,那今日朕便要让白天行这老匹夫——”
“血溅当场!”
狂风大震!
那阴影中的神秘人,确认司徒战再没有任何的吩咐后,眼中杀机一闪,终于如同烟雾般,凭空消散在黑暗当中。
虽然他身上的气息,没有司徒战二人强大。
但从他离开时造成的波动来看,竟同样也是一名云海境宗师!
司徒狂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微笑道:“该做的,我们一定要全力去做,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来看看,这位樊禹前辈,究竟会带给我们怎样的惊喜与震撼!”
二人对望一眼,不再言语,衣袍轻振,拭目以待!
几乎是同一时间,樊禹眼前的心魔幻象,终于彻底烟消云散。
刚才,就在他踏上第二百层台阶的瞬间。
台阶最顶端,那道明显是沧海帝国六代老祖的人像虚影,突然从天而降,手持巨剑,如同天神般朝他斩来!
若是换了任何一个武者,在这种考验下,就算能够扛得住这威压,也必定要耗费巨大的精力,才能将这虚影击碎。
可樊禹,只看了那虚影一眼,便已令其几近分崩离析!
甚至若不是担心,自己造成的声势太大,再加上他还需要借此重塑道心,又怎会需要耗费十息之久?
毕竟,半步混元境的武道至尊又如何?
在符祖樊禹面前,仍旧不过是蝼蚁罢了!
此刻踏上第二百零一道台阶后,周围的景象又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第一阶段,他是如同朝圣一般,走在一条恢弘壮丽的云中栈道上。
现在,云雾消失了。
白鹤横死,仙人坠落,宫阙碎裂,长虹瓦解。
整条问心长阶,突然就从天堂,跌入了深渊!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四面八方,燃烧着深红色的火焰。
鲜血染红的长阶上,尽是堆叠如山的尸骸。
有人的,有魔兽的,还有一些其他世界的生命种族。
有的甚至还像刚死去的一般,犹然在挣扎和抽搐。
这种景象,宛如人间炼狱,让人见之触目,闻之欲呕!
——第一阶段的心境压力,代表着力量,与压迫,而这第二阶段,则是血腥,与恐惧!
这是任何一个凡俗生命,都无法承受的机制恐惧。
也是任何一个想要登顶武道的强者,都必须面对和克服的恐惧!
樊禹虽没有动,却也没有被这恐惧所慑服。
他深吸一口气,任由恐惧缠绕心间,帮助他凝聚心湖底部的武道之心!
——他在享受恐惧!
观礼台上的人群,在先前的震惊后,又陷入了不解与疑惑之中。
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再敢认为,樊禹已经是无以为继,没有余力再继续向前了。
他这幅样子,一看就是要冲上一两千层台阶的妖孽,又怎么可能止步于区区两百步?
不少人心中已经充满了期待。
这一次,他又会不会像刚才一样,一鼓作气,势如破竹?
没有人知道。
不知过去了多久后,樊禹轻轻叹息一声。
第二阶段的心境压力,已经对他造不成一点影响了。
他已准备再度上前。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声长啸,“幽无音”第二个击碎心魔幻象后,同样站在了第二百零一层台阶上。
他的目光冰冷,穿透了地狱幻象,如同示威一般,望向身侧的那道蓝袍身影。
却迎来了一道更加冰冷,直接冷到了他骨子里的目光!
樊禹冷笑道:“杜云涛,你真的太慢了,怪不得这么多年,只能止步于云海境初期,甚至为了苟延残喘,连自己的亲传弟子,也不惜夺舍吞噬。”
“幽无音”脸色一白,还没来得及开口,樊禹便像刚才那样,只留下阵阵余音,便已消失不见了。
“不过,走得慢也无所谓,待会儿轮到我送你上路时,你一定,会走得很快!”
空气爆响,樊禹人如飞鸿,拔地而起。
十五个呼吸后,第二阶段的两百层台阶,已如层层屋脊,全部从樊禹脚下划过。
第二道心魔幻象,接踵而来。
樊禹眼前一阵恍惚,竟是回到了临渊城中,魔山宗举宗来袭时的那一个夜晚。
回到了他遭遇魔腾,被一掌击成重伤的那个小巷中!
只不过,这一次,却再也没有樊阳在旁边相助。
他也再也没有了任何后手。
除了早已昏迷不醒的雨洛外,只剩下初入灵光境的他,来独自面对这尊聚源境中期的老魔。
绝望,不甘。
排山倒海的生死危机感,几乎要压碎他的每一寸脊骨。
尽管樊禹知道,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象罢了。
但周围的景象,却又是如此逼真,并且在问心长阶中蕴含的神秘力量作用下,他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樊禹眸中的光芒,迅速熄灭。
似乎已经相信,自己真的,又回到了那个生死一线的夜晚!
月,凄冷。
在血肉熔炉大阵的覆盖下,城中只剩下令人绝望的嘶吼声,天地昏暗而无光。
他倒在地上,不断地吐血,脸色惨白而绝望。
“云水城……道符堂……天骄大比……难道,我只是在临死之前,产生了幻觉而已么……”
樊禹绝望道:“所以,我现在是真的要死了么……”
魔腾手上黑气翻腾,一步步走来,微笑道:“不错,你的确要死了,但我却会占据你的身体,代替你重新活在这世上!”
灭灵手撕裂空气,朝樊禹脑袋轻轻拍来!
这一掌拍下去,幻境中的樊禹,将再无生机。
而真实世界中的他,也将彻底失败,止步于四百层问心长阶上。
突然之间,原本似乎已经陷入绝望的樊禹,突然目中光辉暴涨。
在魔腾恐惧的眼神中,樊禹突然拔剑而出,剑光如墙一般横扫,立即便将他劈成了碎片!
樊禹冷笑道:“已经被我一剑劈死的手下败将而已,也配化作心魔,阻我前行?”
话音未落,漫天幻象,已层层崩溃。
这一切的过程,在幻象中虽然漫长,但落在外界,却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罢了。
第三阶段的场景,又变了,变成了冰天雪地。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然而十息之后,樊禹踏雪无痕,已将长路走尽!
第三道幻象,是樊禹前世尚未登顶武道之时,曾差点让他身死道消的一只四阶魔兽。
白玉玄霜蛇!
那一年,初踏云海境的樊禹,面对这只蕴含了一丝蛟龙血脉的异种,竟生不起一战之心。
他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后,才堪堪从巨蛇口中逃出生天。
直到很久之后,前一世的樊禹,才终于从这次失败的打击中振作过来。
可这一世,再面对这只曾让他退却的魔兽,樊禹选择的,却是迎难而上。
拔剑而已!
幻象湮灭,樊禹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这一场幻象,考验的是武者的勇气与信心!
接下来,樊禹攀爬问心长阶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得让人震撼,也让人几近麻木。
整整八个时辰的试炼时间,才过去了不到十分之一,樊禹便已经登上了两千层台阶。
要知道,沧海帝国历史上最杰出的一位武道天骄,都仅仅走到了一千九百多层,便已再难寸进,抱憾退场。
因为到了这种程度,问心长阶对于武者心境的压力,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内在的压力了。
他在的位置,已是罡风呼啸,如刀割面。
就连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紧若精钢,像是在人的背上放了一座大山。
在这种情况下,武者不仅要承受内心深处,时时刻刻都在升腾的恐惧与煎熬。
还要在这险恶的环境中,稳住身形,向上攀登。
这难度之大,已经完全不可用语言而形容。
但是。
幸亏眼下没有人能看到樊禹脸上的表情,否则定要惊得从这阶梯上摔下去。
因为他脸上,非但没有显出一点吃力的样子,甚至还表现得很轻松。
非常轻松。
就像吃饭喝水一般轻松。
对于别人来说,完全可以压断脊椎,震碎心湖的压力,可到了樊禹这里,似乎根本就不存在!
他闲庭若步地向前走着,仿佛是一位遍访名山古迹的雅士,优哉游哉,怡然自得。
甚至还有心情和空闲,去欣赏每个阶段,所幻化出的不同景象。
或是被勾起上一世当中,一些久远而模糊的回忆后,发出一些物是人非的感叹。
却不知,整个内城皇宫,已彻底震撼沸腾。
无数道饱含着不同感情的目光,都从天上地下,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日头已高升。
这场侵袭了云水城整整两个月的雪,突然说停就停了。
有风拂来,春天已近。
不知是不是巧合,樊禹所在的这个阶段,问心长阶周围的景象,竟然也变成了一片浓春的密林。
莺飞草长,万物生发,就连空气中,都悬浮着诱人的香味。
樊禹脸色肃然,并没有被这美丽的景象所迷惑,反而握紧了手中的剑,如临大敌。
然而,正当他又以为会有危机爆发的时候,草长莺飞的林地之间,突然有一个绝色女子,扭动着腰肢走了出来。
樊禹一怔,惊讶道:“寒……雨洛?”
这绝色女子,赫然便是雨洛!
樊禹脑袋嗡的一声,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因为,此刻的雨洛,跟以往任何一个时候比起来,都完全不一样。
也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她已一丝不挂,不着寸缕。
在春风中,她年轻美好的身躯像是在发光。
她的脖子修长,腿也修长,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仿佛玉石般白皙,仿佛缎子般光滑,让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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