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种凝聚的势头,非常微小,过程也非常缓慢,但也让他回忆起了,一种久违的感觉。
——那是,身为一代符祖,曾站在武道之巅,俯瞰众生的感觉!
在这种感觉升起的瞬间,胸膛左侧,已经沉寂了太久太久的祖龙逆鳞,终于又重新活了过来,如同心脏一般擂动,散发出汹涌的热量与温度!
就在樊禹发愣的功夫里,几乎所有的武者,都或是轻松,或是勉强地走完了前一百个台阶,将他远远地甩在了后头。
只有他一个人,还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这个人到底在搞什么,莫非是被问心长阶的景象吓傻了不成?”
“不会吧,这才只是第一重台阶啊,应该不至于吧!”
“谁知道呢,或许这人本身心境就有缺陷,或者干脆早已走火入魔了也说不定。”
“哈哈哈,真是有趣,这恐怕是帝国大比这么多年,第一次出现止步于第一个台阶的参赛武者了!他这等壮举,简直有资格载入沧海帝国的史册!”
观礼台上,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嗤笑。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们的话,忽然之间,樊禹动了!
所有人只感觉眼前一花,樊禹便已一跃而起,落在了第十重台阶之上!
再一闪,便已登临二十重台阶!
别人是一目十行,他却是一步十阶,势头之猛,速度之快,简直就如同在平地上狂奔!
哪里像是其他武者那样,只能顶着问心长阶的巨大压力,艰难地一步步攀登?
“怎么可能!”
不少人揉了揉眼睛,已经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
这不仅超出了有史以来的记录,更是打破了每个人的理解与认知。
问心长阶,居然还能这样走的?
刚才还在嘲笑樊禹的一众武者,脸色骤然一窒,如同被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更让众人惊骇欲绝,难以置信!
另一边。
问心长阶更高处,人群仍在缓慢地攀升。
阶梯上的云雾,逐渐变得越来越浓,如同置身于大泽中。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后,除了樊禹以外,所有的武者都已终于走到了一百五十层的高度。
到了这个时候,那种无形的心境压力,终于开始显露出来。
虽然仍有一部分人,譬如司徒南风等等,仍旧神色自若,表现得十分随意。
但大多数武者,已经慢慢感到有些吃力了,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步伐也不再如先前那样稳健轻松,就像是在腿上绑了铅一样,开始变得沉重万分。
更有甚者,浑身已被冷汗打湿,心湖如煮沸的滚水,震荡翻滚。
但却没有人放弃,仍旧紧咬着牙关,一步一步地艰难往上。
尽管参赛的这些武者,都是全国各地遴选出来的武道天骄,若真要打起来,在实力差距上并不大。
但从这问心长阶上的情况上来看,彼此之间的道心与意志,却是天壤之别!
而他们的前途和命运,也就此可见一斑。
武道修行,乃是一条漫漫长路,个人的天赋与资质,往往只能在开头发挥一定的作用,若真想要走得更远,想要登峰造极,所真正依靠的,还是个人的努力与心性。
最高处,“幽无音”遥遥领先,一骑绝尘。
走到接近两百层台阶后,他才终于感到了一丝淡淡的压力,就像是有一双透明的手,伸入了他的身体内,挤压着他的心脏与神魂。
而每当他想要上前,更进一步,这手上的力量便会强烈一分,逐渐累积,无限攀升。
“幽无音”嘴角一掀,露出一丝不以为意的冷笑,显然这种程度的心境压力,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罢了。
他目中紫光一闪,目光竟是穿透了周围的幻象,回头望了一眼其余武者的情况。
当“幽无音”扫视一圈,却并未发现樊禹的身影后,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目中不屑和讥讽之色更浓。
“幽无音”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呵呵,虽然用脚想也知道,你是不可能比我多走一千个台阶的,却没想到你连当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本来我还以为,你是多么恐怖的一个人,原来也只是靠着机缘和传承,才有了这番实力罢了,而你的心境与意志,却还是如此脆弱不堪。”
“樊禹,这次大比的魁首,看来必然由我夺得了!而你,在变成司徒皇室的弃子之后,我看又有谁能够保得住你!”
忽然之间,“幽无音”皱了皱眉头,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忌惮之色。
虽然他现在还是高居第一,但他已经发现,在他背后,司徒南风却也没有落后多少。
就连雨洛和赵武义,以及一些从小城市出来的无名武者,竟也并没有逊色丝毫,全都紧紧跟在了后头。
“还是不能太大意了,以老夫的心性,至少能走到两千阶,但这些后辈当中,竞争对手也不少!”
“幽无音”收回目光,收起了轻视之心,又缓缓地朝台阶上走去。
至于樊禹,已完全不再被他放在心上。
在“幽无音”看来,等这次天骄大比结束后,樊禹便已是个死人了。
而死人,是不值得他放在心上的。
眼看他神情自若,正要傲然地踏上第两百层台阶,接受问心长阶上的第一场考验幻象。
就在这时,阶梯上忽然刮起了狂风。
随着狂风席卷而上的,还有人群中爆发出的一阵阵惊呼!
虽然在各自的幻象世界中,每个人都看不清其他的参赛武者。
但在这一瞬间,每个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有人正从他们身边经过,以一种骇人听闻的速度,朝台阶上狂奔而去!
不是因为他们都有“幽无音”那样的手段,而是因为,此人掀起的声势,实在是太强!
势若破竹,如履平地,乘奔御风,不以疾也!
“这人是谁,怎么可能在问心台阶上这样冲刺!难道那些心境上的压力,对他没有效果吗?”
“这也太快了吧!快得简直……不像是人!”
“对了,他是从我后面冲上来的……难道,这人先前一直都在后面?”
四百多名参赛武者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对于这人的身份,纷纷开始猜测起来。
雨洛深吸一口气,咬了咬樱唇,娇笑道:“这个臭小子,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坏名堂!”
感受到那狂风暴雨般的气息,赵武义和司徒南风,目中俱是精光一闪,心中充满了期待。
“开始了么……”
不到五个呼吸的时间,樊禹便直接在台阶上一路狂奔,直接冲到了队伍的最顶端!
那令人感到非常压抑的心境压力,落在他身上,简直就好像一阵微风吹过,根本无法掀起丝毫的波澜。
“幽无音”心神狂震,目中再度紫光闪烁。
还没来得及转身,便已看见一道身穿蓝色长袍的高大身影,惊雷一般从他面前闪过!
“幽无音”惊怒道:“樊禹!怎么可能!”
樊禹冷笑道:“杜云涛,等我走完这道问心长阶,再来慢慢和你算一算之前的账!”
听到杜云涛三个字后,“幽无音”目中厉色一闪,望向樊禹的眼神里,已布满淋漓的杀机。
“你以为,以老夫身为云海境武道宗师的心境,会比你这个后生晚辈弱?”
“樊禹,我今天倒要看看,你究竟如何才能胜过我!”
樊禹冷漠道:“那你就睁大眼睛,给我看好了!因为今天一过,你将再也看不见这世间的一切!”
“幽无音”心头一颤,在感受到樊禹言语中的杀气后,心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恶寒!
世上只有两种人,是看不见东西的。
一种是瞎子。
另一种便是死人!
话音未落,长阶巨震,樊禹已轰然踏地,落在了第两百重台阶之上!
眼见景象,陡然剧变。
第一场由樊禹心中执念衍生出的幻象,由梦魇一般,陡然袭来。
观礼台上,早已被惊得无以复加的人群,见樊禹终于止住了脚步,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真是没想到,这人之前没有行动,原来只是在藏拙,积蓄力量罢了。”
“他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不过,应该也到此为止了吧,两百层以后的台阶,已没有那么好走。而且这第一场心魔幻象,应该也会耗费他不少时间,足以中断他的气势……”
台上的话还没说完。
樊禹眼前的心魔幻象,便已如镜面般层层破碎!
他右脚轻轻一抬,便已落在了第二百零一重台阶上!
惊雷般的速度!
这种速度,已经不能用快来形容,不仅打破了所有观赛者的认知,也打破了沧海帝国有史以来,最快的历史记录!
观礼台上,那些来自各宗各族的聚源境小宗师,全都呆若木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刚才那个,嘲讽樊禹“有资格载入史册”的中年人,心头咯噔一跳,更是浮现出一种奇妙的预感——
此人今天的所作所为,恐怕真有可能,被载入沧海帝国的史册!
白玉塔楼顶端。
一直神色平静,甚至在看到樊禹迅速登台后,表情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的司徒战二人,蓦然眼中精光爆射,身躯轻轻地颤抖。
司徒狂深吸一口气,道:“吾儿,当年你还是皇子之时,破这一道心魔幻象,用了多少时间?”
“父皇,我若是记得不错的话,好像至少……也用了一炷香吧!”司徒战脸庞发白,神色有些不自然。
“可是,这个樊禹,好像才用了十息不到吧。”司徒狂苍老的脸庞,突然变得血红,喃喃道:“虽说第一道心魔幻象,难度并不大,但却是一道先祖残影啊……”
“此人能以如此快的速度,粉碎先祖残影,只有一种可能……”
司徒战骇然道:“这可能便是……”
司徒狂点头,“不错,樊禹他,绝对就是之前渡劫的那位浴劫境老怪!”
虽然已是一代帝君,又早有了心理准备。
但从司徒狂口中听到这句话,司徒战还是忍不住身躯狂震,呼吸困难!
司徒狂沉声道:“不用再试探了!这恐怕是我沧海帝国,自六代老祖以来,最大的一次机缘与造化所在!为了这个樊禹,区区一个烟雨楼算什么,就算是和四大宗门开战,我司徒氏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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