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声刚落,不远处的山林间便传来了声声竹哨回应。
沈钺这边的人个个紧了神色,却不过转眼,身边便已经被人重重围了上来。
沈钺低低笑了两声,“本以为自己是黄雀,却原来黄雀另有其人呐!朱大人手段亦是高明!”沈钺很是不吝惜地朝着朱景雩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他的话锋一转,声音淡冷了两寸,“朱大人若执意如此,怕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朱大人未必能留下我,当然,我要请动朱大人怕也不容易,可怜的是这些忠心耿耿的兄弟们,朱大人当真要为了一线的可能,枉顾他们的性命?”沈钺目光四处逡巡了一遍。
朱景雩却看也没有看上一眼,冷冷一掀唇角,“所以,沈大人倒是爱惜手下,那不如束手就擒吧?也顺带帮我保全了我这些手下的性命,说不得,他们还会对你感恩戴德呢?”
沈钺面上的神色一肃,目光从那些被绑成了粽子,其实是被朱景雩用作诱饵的禁军和五城兵马司的兵丁身上掠过,又转而望向外围将他们团团包围住的玄衣武士,沉声道,“诸位!你们都听见了,这就是你们效忠的人!这就是你们效忠的大名朝廷!视百姓、属下人命为草芥,眼里只有自己,自私自利,这才导致整个朝廷腐败不堪,百姓苦不堪言。就是这样的朝廷,这样的皇族,你们难道还要盲目地舍命效忠不成?”沈钺一番话掷地有声,且全然出乎了意料,朱景雩也好,那些暗卫也罢,一时竟是都忘记了喝止他,等到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话说完了。
朱景雩即便是再好的涵养,听得这些话也是变了脸色,咬着牙道,“原来沈大人竟是打的这主意。居然还存着要策反我的人的心思……你们莫要听信此人胡言乱语,他乃夏氏的女婿,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沈钺……你真是找死!来人!给我将他拿下!只要能将沈钺拿下者,不论死活,有我作保,封千户,赏千金,官职可世袭!”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早前那些人或许因着朱景雩的一番表现以及沈钺的一席话而有所动摇,但听得朱景雩这赏赐时,却没有不动心的,纷纷抡起刀剑朝着沈钺这头砍了过来。
沈钺这边的人早有所备,亦是抡起刀剑反击回去,登时刀剑相接之声,不绝于耳。
沈钺却是一个旋身,手中剑出鞘,直指身旁的朱景雩。
什么策反?就凭他几句话就能策反了这些人那倒简单了,他又不是当真有蛊惑人心的本事。不过,有些事,只要埋下种子,那便够了。一旦有了适宜的条件,这种子终会生根发芽,甚至长成参天大树。
而他的目的不是朱景雩以为的那么高深远大,他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就是取他朱景雩的性命。
然而,朱景雩却是早有所备,他知道沈钺和叶辛夷恨他入骨,必然会寻找一切机会杀他,所以,他一直警醒着,不只自己警醒着,身边还早早便布置下了几大高手。
在喊出那声拿下沈钺时,朱景雩便已心怀戒备,见得沈钺一动,他便也立刻俯身躲避,而早得了他吩咐一直紧护在他身边的那几大高手更是自沈钺出现后,就紧绷着心神,戒备着,如今他一动,便纷纷反应过来,两个上前与沈钺斗在一处,另几个则团团护住了朱景雩。
一击不中,再要杀朱景雩,便非易事。
这些高手若论单打独斗,还真不是沈钺的对手,可联起手来却也不好对付。
朱景雩冷眼看着,沈钺的人忠心耿耿,将他护得紧,可那些人有那重赏激着,多是比平时勇猛数倍,还个个都是冲着沈钺而去,已经走到这般田地了,若是拿不下沈钺,那未免太不划算。
这么一想,朱景雩冷声对身旁两个暗卫道,“你们也去帮忙,务必将沈钺拿下,死活不论!”
而且,他总觉得有些不安,贤妃不在这儿,难道,方才马车上惊鸿一瞥,与叶氏坐在一处的人,当真是贤妃?
那叶氏带着贤妃去了哪儿?做什么去了?
那两个暗卫本来心有踌躇,他们最大的任务便是要护好三公子,可是却也要听从三公子的吩咐,眼下这些人中人人都被缠得死死的,脱不开身,而最厉害的,当要属沈钺了,只要将他牵制住,那公子自然也就安全无虞了。
这么一想,那两人便也应了一声“是”,便是飞身加入了战局。
朱景雩高倨马头之上,冷眼看着那斗成一团的人,沈钺很强,比他以为的还要强,这么多的高手围攻他,他居然都还能游刃有余地应对,不显败象。不过……再强那又如何,古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凶手,他眼下是不显败象,可再过个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呢?他倒要看看,他能强到几时去?
朱景雩无声哼了一记,只这哼声刚落,耳后陡然一凉,他下意识地偏头,一抹薄如蝉翼的剑影贴着他的脸颊而过,割裂了一缕他颊边的发丝,不等那发丝轻飘飘地落至地面,那凌厉的剑气便又迫面而来。
朱景雩已经猜到来人的身份,不敢再大意,忙拔剑出鞘格挡。
转身去看,果然瞧见了翩若惊鸿的叶辛夷。他心弦一颤,却不得不稳住心神应敌,这个人可不比沈钺好对付。
好在,他身边尚有两三个暗卫高手护卫,几个人与叶辛夷缠斗到了一处。
叶辛夷一边与他们拆招,一边笑着道,“哟!你们几个大男人跟我一个妇人打,朱大人真是好出息呢……”娇脆的嗓音分明很是动听,可那些话落在耳中,却好似带着刺一般,扎得人疼。
别说朱景雩心里不受用,就是那几个暗卫也是有些窘迫。
朱景雩冷哼一声,一边不敢大意地接招,一边道,“沈太太这样的身手,可不敢当成寻常女子来对待。”
那几个暗卫一凛,可不是吗?便收起了那一丝窘迫,专心应敌起来。
“朱大人还有闲心在这里与我们周旋,难道是还没有收到消息,知道今日西门处上演了好一出精彩的戏呢?”叶辛夷勾着唇角,笑着朝朱景雩一眨眼,那笑里没有温度,却带着满满的嘲弄和冷诮。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