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家族,最后成了别人眼里的叛徒贼子。用血用无奈来赌一场一个人的平安。
炼狱支撑不住,跌在地上。
为什么被保的偏偏是自己?
皇帝的话又在头顶响起:“那些杂种都死了,全都死了。”
不过短短时间,朝廷里的那些毒瘤就都拔光了,除了那个不是凡人的家伙,还有谁能做到?……
连仇,都有人替你报了
真是个没用的废物啊
……
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栗子看着跌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人有些担忧,但也不敢上前去扶,只是跪在旁边等着。
过了许久,天已然暗了,栗子的腿也有些撑不住,但他也没起来,只是担忧的看着眼前这个就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人。
终于,炼狱动了。他爬起来,盘坐在地上,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迹,但已经干涸了,没抹掉。
栗子松了口气,道:“大人,我带您去换一身干净衣服吧。”
炼狱回头看见栗子还在,愣了一瞬,也未说什么,只是起身跟在栗子身后。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和屋子里残留的那人身上的香味,炼狱神情有些恍惚。
也不知栗子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木桶和热水,又是什么时候退下的,炼狱仍是恍惚着。
待得洗漱完毕,炼狱便盯着镜里一身白衣的自己。
这是他的衣服。
“大人,您与公子真像啊。他也常常坐在镜前发呆。”
被这一句话惊了一瞬,炼狱才发现站在身旁的栗子。
栗子手里拿了把木梳,一边给炼狱梳着那一头墨色长发,一边道:“这身衣服是公子差人做的,还留了很多套,都是一尘不染的白,他穿在身上,就像仙人下凡一样。穿在大人身上又有一股不一样的英气,不过大人果然还是更适合墨色的。”
炼狱:“……恩”
栗子:“公子是个很厉害的人。”
炼狱:“恩。”
栗子:“大人很喜欢公子吧?”
炼狱:“恩……”???
炼狱突然一僵。
栗子仿佛是料到了,静静说到:“我是一个做下人的,本不该操心主子们的事……但,我怕我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炼狱:“……”
栗子:“我常见到公子在镜前发呆,但他不是看着镜里的自己发呆,而是看着手腕上那玉镯发呆。”
栗子顿了顿,见炼狱突然一惊,又道:“我猜,那镯子,是大人送的吧。”
炼狱心绪突然烦乱,但一想到那人临走前冰冷的语句,顿时恢复了冷静。他张了张嘴,叹道:“我是如此失败吧……愚蠢至极。”
栗子道:“我虽无甚么头脑,但知这世上许多事情是无法改变的,现今后悔也无用。人总会犯错的,就算是神仙,大概也不能保证自己没有犯错的时候。但若大人一直被过去所困扰,大概就是真的失败罢。”
炼狱听得这话,喃喃了一阵,突然一个激灵,好似方才清醒一般,起身看着被他吓了一跳的栗子道:“多谢。”又郑重的行了一礼。
栗子着实被他这一番动作吓得不轻,颤声道:“甚么?”
炼狱一笑,又严肃了脸庞,问道:“小兄弟可知我父母的坟冢在何处?”
栗子咽了一口口水,这才点了点头:“皇上吩咐过我带您前去。”
……
面对冷冰冰的墓碑,炼狱还是恍惚了一瞬才镇定下来。祭拜过后,他嘲道:“我知道都是为了我,但这样的为我,真是残忍。”
全然不顾我情不情愿,就将所有事情扔在我身上一走了之了。
还有那人,是打着什么名义一瞬间对我如此冷淡?想全然自己承受吗?但他怎么知道两个人一同面对,哪怕死了,也是舒心的……
炼狱神色平缓下来,敬了两杯酒,自己也一饮而尽,待到一股甜味入喉,辛辣便窜了上来。
“那次是我愚钝,错过了。这次,不会。”
栗子望着已经“活过来”的炼狱,松了口气。那总是神色淡淡的主子,自己虽然侍奉的时日不长,但也能明显看出来,只有这个人在的时候,他才不会像仙子一样好像随时会升仙消散。
主子是绝美的,即便戴着一张面具,但任谁看了,都知道那面具底下定也是一张倾城的容颜。
栗子是羡慕这主子的,他生为天人,还有着常人不及的智慧与谋略,能搅动整个国家的风云变幻…这样的他只得叫人仰望。但主子也是悲哀的,栗子跟在身边的时候,也见过那些男男女女对着主子露出的痴态,那些痴态里,多少都透露着一股侵占和疯狂。但他从来都是神色淡淡,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影响到他的心绪。
不过……栗子又看了一眼那个跪在坟前沉默着的人,可能这个榆木脑袋都不知道,主子在看见他的时候是紧张的。
栗子作为一个贴身侍奉的下人,总是要常常观察主子的。虽然面上掩饰的很好,但在见到这人的时候,总是会将双手背在身后,宽大的袖袍遮着那双葱翠,要不是栗子总站在他身后谦卑的低着头,根本不可能发现。
主子在做什么呢?他的手指在描摹另一只手上的镯子,这是平时不曾见到的。甚至栗子知道,这时候的主子是在发呆的,要知道,他这样精于计算的聪明人怎么能允许自己在人前发呆呢……
这两个人相识的时间一定很久很久了,随便一个外人看的久了都能发觉这两个人的异常,偏偏他们自己都像是水浸了脑子,让人看了干着急。
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什么来着……当局者迷?
于是栗子决定帮他一把,至少,得让他明白自己主子的心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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