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而声音没有一点变化的道:“然后呢?所以你今天见我的只要目的就是为了说这些。”
“这些不重要吗?”大当家难以置信的看着程筠墨:“你觉得这些不重要?”
“程柰家主可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如此薄情?”
程筠墨默默的听完他说这些,没有任何辩解。
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
倘若她为她爹爹报仇不会牵扯太多无辜的话,那她在知道当时,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可是她若是真的不顾一切的为她爹爹报仇,这当中牵扯的太多了。
她已经父母相继去世,家破人亡了。
这当中的痛苦,她也已然体会许多。
难道她要为了一己私欲,将自己所遭受的痛苦强加到旁人身上?
这算什么?
那他们程家一直以来坚持的又是什么?
倘若她真的做了,她爹爹对她才是真的失望吧。
做人要守住底线,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都应当明明白白的。
而这些话自然也不会去给外人说,她还没有可以推心置腹到如此的人。
“大当家的说完了吗?”
程筠墨手中握着扇子:“要不我们谈谈北疆粮草的事吧?”
“我父亲生前为北疆付出良多,我作为他的女儿,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辛苦付诸东流。”
“大当家的说我父亲救过您,既然您与我父亲是旧识,那便该了解我父亲的为人,以及北疆在他心中的地位。”
“所以说了那么多废话,大当家不妨说说,如何肯将粮草还回?”
“如果你能为程家主申冤的话,粮草我们可以双倍奉上。”
“倘若不能,那北疆也没有必要存在。”
“程家主一生守卫北疆,死后却连一个为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样的北疆,不存在也罢。”
程筠墨自然知道他嘴中的程家主指的是她的爹爹。
江湖人重情义,也不知道当年她爹爹给了他们多少恩惠。
竟让对方觉得一个北疆都不抵她爹爹一个人的性命。
一个和她爹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够做到这种地步,而她身为爹爹的女儿,却为了太平闭口不提。
说到底,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儿。
程筠墨行大礼道:“筠墨必会为爹爹讨一个公道。”
只是这个时候,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十分嘈杂的声音。
只见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跑过来:“大当家,外面有人砸场子!”
说完便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二当家的上前查看了一番,面容十分沉重的道:“是中毒。”
“走,出去看看。”大当家当机立断的道。
中毒?程筠墨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景牧。
大当家与二当家带人出现,看着站在人群中央的人道:“阁下何人?为何要来这里砸场子。”
“程筠墨呢?”景辉冷冷的道。
在没有看见程筠墨,景牧心里有些着急,自然不会有闲心与他们聊天。
在没有确保程筠墨的安危的时候,他确实放不下心来。
而此时他一个人杀到这里,也不得不承认,程筠墨对他的影响。
“自然是好好的待在这里呢。”
“我要见她。”
“凭什么你说见就见?”一个人十分不服的道。
“凭我能取你的命。”景牧眼里除了杀意还是杀意。
敌人的地盘,迟迟见不到程筠墨,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程筠墨或许压根儿就不像他们说的那样还活着。
景牧心里杀意泛滥,直接要了刚刚那个人的性命。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这世间性命唯有他的命最珍贵。
但程筠墨救过他,所以他眼里又多添了程筠墨的一条命
旁人的性命,就是都死光了,又与他何干?
“我再问一遍,程筠墨在哪儿?”
大约是景牧是一路杀过来的,所以当他前进一步的时候,那些站在前方围着他的人便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我在这儿!”程筠墨突然出现道。
程筠墨往景牧的方向走去,所有人都为她让路。
就这样程筠墨一路无阻的走到了景牧的面前。
景牧却突然不由分说的抱住她,控诉道:“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吭的就过来,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在看不到你的时候,有多害怕?”
言语里还带着一丝丝委屈。
这样害怕失去一个人的模样,哪里还有刚刚那一副要毁天灭地的杀神模样。
程筠墨僵硬着身子:“抱歉。”
景牧大约也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松开程筠墨,十分温润的笑了笑,又恢复到了往日书生的模样。
只是在场的人,谁也不能再把他单单只看成一个书生了。
景牧在恢复了往常的情绪之后,与程筠墨保持了半步的距离。
上上下下将程筠墨打量了一遍,十分恭敬的道:“我来带你回家。”
复而又道:“您受伤了?”
“不碍事。”程筠墨看了一眼衣服上的血,忽然对上景牧担心的眼神。
鬼使神差的解释了一句:“大多都不是我的血。”
“可您还是受伤了。”景牧淡淡的道,声音却有些许压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程筠墨看着躺了一地的尸体,突然觉得今日这百家寨还是挺倒霉的。
先前遇到她的时候,折损了不少人手,如今又折损了不少人手。
程筠墨看了一眼大当家的,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百家寨会为此付出这般沉重的代价,还会不会千方百计的请她来叙旧。
告诉她真相。
请求她一定要为她爹爹报仇。
这本来是程家的家事,她不想牵扯无辜才假装不知情的。
可如今……
正当程筠墨深深怀疑自己的时候,却突然对上了对方的眼神。
坚定的目光,突然高大起来的身躯,无一不在向她诉说。
他不后悔。
程筠墨突然有些心酸。
也许这就是她爹爹一生追求的意义所在吧。
“这只是一个误会,景牧。”程筠墨开口解释道:“大当家曾与家父是旧识,眼下不过是为了找我叙叙旧罢了。”
“既然是叙旧,那为何不走正当的流程?”
“我们之间也有一些误会。”程筠墨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们走吧。”程筠墨对着大当家行了一礼,复而拉着景牧渐渐走远。
一个为了维护她爹爹而不惜一切代价的人,该值得她尊重。
无论他在世人眼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突然被程筠墨拉住手,景牧竟有些不知所措,呆呆愣愣的跟着程筠墨离开,像极了一个不懂世事的傻子。
景牧看着被程筠墨拉着的手,突然间觉得,如果一直这样直到地老天荒,生命的尽头。
这一生似乎也还不错。
景牧忍不住扬起嘴角,似乎很是愉悦。
程筠墨回头看了一眼笑得像个傻子的景牧,淡淡的道:“景牧在开心什么呢?”
“没什么。”景辉又恢复了往常的笑容,只是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景牧大人如此骁勇善战,有以一敌百之能。”程筠墨松开他的手,突然转过身看着景牧的眼睛道。
“军师是在责怪我有所隐瞒吗?”景牧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质疑的准备。
所以当程筠墨问出来的时候,景牧大大方方的道。
“我不该问一问吗?毕竟你是我的人。”
“该的,毕竟我是军师的人。”
这话从景牧口中说出来怎么就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味呢?
只是程筠墨没有时间去深究自己到底为什么觉得不对味,又哪里不对味。
“这些手段都是玉家教的吗?”
除了玉家,程筠墨再也想不出来,有谁会教给景牧这些。
景牧摇了摇头,十分诚实的道:“不是。”
“那是?”
景牧却不愿意再回答了,他不想骗程筠墨,可很多话却也不能说。
与其骗,不如不说。
景牧转移话题道:“军师责怪我有所隐瞒,自己不也是有所隐瞒吗?”
“瞒着所有人独自一个人来百家寨,军师是觉得自己命大?”
景牧顿了顿道:“我忘了,军师也不是瞒着所有人,起码告诉我那世子哥哥。”
“军师就这么不相信我吗?不然怎么会觉得一个刚刚认识的人都比我可靠吗?”
景牧突然十分委屈的道:“难道军师觉得我不值得被信任。”
被人扣了好大一顶帽子,程筠墨难以置信的看着景牧:“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将自己的性命交由一个人手中,一般人都会下意识的选择自己最信任的人,这难道还不够吗?”
程筠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景牧,狐疑的道:“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吃醋?”景牧看着程筠墨,带了些许委屈的道:“我哪里有立场?”
复而十分幽怨的道:“我这是伤心。”
“我自认为整个北疆,我与军师走的最近,也认为自己将军师照顾的颇为周到,原来竟然是我将自己看的太重。”
“实则我在军师心中并无分量。”
“世子哥哥在世人中的口碑向来十分不错,不像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军师更信任世子哥哥也是理所应当。”
程筠墨这下可以确定了,景牧确实是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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