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拿过去给他看,等主子看完了我在看,这做下属的,哪能主子没看,自己就看了呢?”江大夫将卷宗合上道。
“你该不会是不忍心看下去了吧?”纪迟忍不住调侃道。
“这才哪到哪儿啊!在暗域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怎么可能看不下去?”江大夫嘴硬道。
“看的下去就好,人可是你要查的,由于有些事情玉家做的十分隐蔽,而且时间也早了,兄弟们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查出来的。”
“知道了。”江大夫拍了拍纪迟的肩膀:“辛苦了,我将卷宗给域主送过去。”
宋庭渝将江大夫送过去的卷宗从前到尾全部看完,在他将卷宗合上的时候,江大夫才小心翼翼的问:“这桩事该怎么办?”
“将景牧的事,透露给程筠墨一部分。”
“那玉家制作毒人的事呢?”
“暗域不插手世事。”宋庭渝将卷宗推到一边,又拿起一本书翻看道。
那就是不管了。
“可要提醒一下程军师?”江大夫又问道。
毕竟玉家家主可是指名道姓的要杀她,而且派的人还是景牧。
景牧自从为玉家做事之后,可没少杀人。
这样的人,又怎么能指望他对程筠墨心慈手软呢?
“不必了,倘若她连这点小事都过不去的话,那谁也救不了她。”
他出手确实能保程筠墨一时,难道他还能保程筠墨一世不成?
“是。”
“向程筠墨透露景牧的事,你来办,好好选内容。”
“是,属下遵命。”
“把卷宗拿走吧。”
“是。”江大夫恭恭敬敬的将景牧的卷宗拿走,然后出了房门。
在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将景牧的卷宗来来回回翻看了三四遍,终于将要透露给程筠墨的东西确定下来。
然后将它们融合在一起,组合成一封在正常不过的信。
在写完之后,将它交给纪迟。
至于纪迟怎么把它送到程筠墨眼前,让程筠墨看到,那就不是他要关心的问题了。
程筠墨在收到信的时候,原本并不太在意,毕竟她之前给程家去了家书,而且信也是木鸟送过来的。
除了在收到的时候,在心里默默的嘀咕一句,这次怎么那么那么快之外,便也没有其他的了。
只是打开之后内容远超她想象。
程筠墨反反复复的看了无数遍字数并不是太多的家书。
景牧是毒人?
景牧是毒人!
所以他是不是就要请一次假,并不是因为水土不服落下的病根,而是因为毒发。
程筠墨不由得想起来,她成人礼之前在南疆历练时,遇到的事。
那个时候南疆玉家的药房被大火烧了,听闻所有毒人都死了。
可那个时候她却也救了一个毒发的毒人,是从玉家逃出来的。
所以,景牧就是那个她留下来的毒人?
所以,她在帝都,在北疆救下来的毒人,都是景牧。
可景牧不是玉家家主的亲外孙吗?又怎么会被玉家制作成毒人。
倘若,这张纸上写的都是真的,那景牧这些年来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程筠墨觉得自己的心钝钝的疼。
只是光凭一张纸,她不信,她不是没有见过毒人。
她只是……
只是不敢想,像景牧那样的人,会被自己的亲外祖制成毒人。
一切的答案,只要景牧在她眼前毒发一次就什么都清楚了。
等等,倘若她每次救下来的毒人其实是景牧的话,那之前在酒馆里与她一起喝酒的人也是景牧。
所以,那天晚上景牧说的那些话中有话的话,不想让她查下去的话。
很显然是知道事情发生的全过程的。
所以,那些……那些她从不曾相信的话,其实是景牧的真心话?
程筠墨看着推门进来的景牧,看着一进来为她整理内务的景牧。
不经意间对上景牧满是笑容的脸,突然,觉得自己无法面对景牧。
他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才能变成这样一个时时刻刻都温柔的人?
所以,定北侯府的知道这一切吗?
程筠墨突然想知道答案。
“军师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景牧突然笑着问道。
“只是突然觉得景牧是一个十分坚强的人。”
“怎么突然这么问?”景牧失笑道。
“你就当我突然抽风就好了。”程筠墨十分勉强的笑了笑,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景牧给程筠墨端了一杯奶茶:“军师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程筠墨愣了愣,良久之后呐呐的道:“确实是遇到麻烦了。”
“那军师喝杯奶茶缓缓吧。”景牧笑了笑道。
“暖暖胃,整个人就会舒服很多。”
程筠墨听着景牧十分善解人意的话,心里竟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除了心酸,还是心酸。
“景牧,你是一直这样会照顾人吗?”
“不是。”景牧摇了摇头,十分诚恳的道。
玉家虽然对他不能说好,但是也没让他做过什么照顾人的活儿。
便是进了军营,跟在程柰身边的时候,由于有程承,所以他也几乎没有照顾过人。
反而是被照顾的一方。
所以,程筠墨是他唯一照顾的人。
恐怕也是最后一个。
程筠墨突然想到她第一次遇到景牧的时候,对方还是一个不会做饭的少年。
如今,已经长成了这般温柔的模样,不知道是多少少女的梦。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这里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提前回去了。”
虽然嘴上说着不相信心上所写,但其实心里已经相信了。
既然已经知道景牧的过去,再苛责人家,程筠墨就有些于心不忍,且有些负罪感。
“那军师注意安全。”景牧笑着叮嘱了一句。
程筠墨在离开北疆守军军营之后,直奔府衙,去见了北疆太守梁原。
“程军师来,怎么不让人提前通知一声呢?”
“我有事要与梁大人商议,还请梁大人屏退左右。”
“什么事?”梁原在屏退左右之后道。
“梁大人还想将景牧留在身边吗?”程筠墨开门见山的道。
“军师说的哪里的话?只要军师肯放人,景牧愿意回来,我衙门的大门自然为他敞开。”
“那我愿意放人呢?”程筠墨淡淡的问道。
梁原突然沉默了一会儿:“是景牧哪里做的不好吗?”
“景牧那个孩子,虽然体弱多病,但是做事都无可挑剔,所以,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程筠墨在确定了面前的这个人大概是真的喜爱景牧之后,才继续谈下去道:“我知道。”
“我与梁大人一样,都是惜才之人,我只是觉得景牧在我身边有些可惜。”
“从前他在我父亲身边做事的时候,多多少少还能在我父亲那里学一些东西。”
“而我并没有父亲那样的本事,景牧跟在我身边,不仅学不到太多的东西,还会让他随时有生命危险。”
“我也是出于种种考虑,才来找梁大人的。”
“梁大人乃北疆父母官,景牧跟在您的身边也一定会大有作为。”
“军师真有乃父风范啊。”梁原在听明白程筠墨的来意之后,赞叹道。
“不敢当梁大人如此夸赞。”程筠墨道。
“只要景牧愿意回来,我自然十分欢喜。”
就怕他不愿意回来。
虽然程筠墨十分谦虚的说,她从来没有教给景牧任何东西。
可在与景牧最近几次的见面中,他能够清楚的感受景牧的变化。
从前的景牧,完美的像是每一句每一步都是计划好的,心思过重,活的并不快乐。
而在程筠墨身边的景牧,明显更有血有肉,脸上的笑容也带了些许欢喜。
这是很难的。
程筠墨或许真的没有教过景牧什么,但她至少带给了景牧欢喜。
“那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与景牧谈一谈,倘若他愿意过来了,还请梁大人善待景牧。”
“那是自然。”梁原顿了顿:“能告诉我,是什么让军师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还能是什么?
自然是她在得知景牧就是毒人的时候,心疼了呗。
只是这一切不足为外人道也。
“只是想做,遵从本心罢了。”程筠墨笑了笑道。
程筠墨在告别了梁原之后,并没有回军营,而是去了木材铺子,在看了一圈儿之后,发现并没有她想要的木材。
刚刚想要离开,便听见有人问道:“客官,你有什么需要?”
“有没有青藤木?”
“没有,青藤木一般南方才会有,我们这边很少有人需要。”
“但倘若您有需要的话,我们这边可以为您去订。”
“那需要的多长时间?”
“如果没什么耽搁的话,这一来一回大概要大半年。”
那还是算了吧。
一来一回,那与她直接写信与程家,让程家人送过来有什么区别?
说不定,她的还更快一些。
程筠墨退而求其次,买了几块木头,然后留下地址,让他们给她送过去。
毕竟买的太多,她一个人也搬不回去。
当她留完地址,老板用十分激动的语气道:“原来您就是程军师啊,都怪小的眼拙,这怎么能要军师的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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