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明哲在玉纾忧出嫁的车队离开了玉家之后,便去了楚族宗祠。
现在破旧不堪的楚族宗祠门前,玉明哲没有去问楚玥为什么没有去参加玉纾忧的婚礼。
只是道:“纾忧走了,她没看见你,她跟难过。”
“她以后大概都不会回来了,玥玥,你会想她吗?”
在没有等到任何回音之后,玉明哲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可我希望你能见一见纾忧。”
“她毕竟是你的孩子,虽然她身上流着玉家的血,但毕竟也流着楚族的血。”
“她也是楚族后人。”
玉明哲自顾自的说着,原也不知道楚玥能够回应他。
他本不该来这里的,他很清楚楚玥不愿意见他,也不愿意让他走在这片原本属于楚族的土地上。
倘若不是要来送玉纾忧大婚的请柬,他大概也不会过来。
他说过,他不会再出现在楚玥面前,只要她愿意活在这个事上。
无论是什么原因,玉纾忧在出嫁之后都没有来过书信。
而玉纾忧嫁到帝都这件事,大约风平浪静了七八年,直到景馥的出生。
玉明哲在接到要帮定北侯府养他的外孙女的时候,是老侯爷写的信。
彼时玉纾忧所嫁的定北侯嫡公子已经成了新的侯爷。
他没有什么意见同意了,回了一封信,只是在确认的时候,定北侯府把人从景馥变成了景牧。
这原也没什么,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玉纾忧的孩子,都是他玉家的外孙活着外孙子。
他便是帮着养一下也没什么。
至于戴罪之身那就更不重要了,他们玉家向来也不是什么正道起家的世家。
自然没有其他世家那样,在乎自己家的名声。
景牧的马车到了的时候,玉明哲看着一身青衣白衫的少年郎。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幼年时的影子。
“以后称二公子吧。”玉明哲看了景牧一眼淡淡道。
二公子是将景牧排入了其他公子,除了能够表示玉明哲对他的看重之外,也能够让景牧更快的融入玉家。
然天不遂人愿,玉家内乱,他回来的时候,景牧已经被人喂了毒。
玉家内乱是一直都有的,他一个庶子最后成了玉家家主,自然有许多人不满。
从前楚玥在的时候,因为楚族的事情,楚玥身体不好,为了让她能有一个安稳的养病环境,所以他一直没有理他们。
后来为了玉纾忧的安危一直压着,自从玉纾忧出嫁了之后,便开始着手处理。
但终归是日积月累的问题,压制的时候还没有怎么样,但想要连根拔起,处理起来却格外的困难。
更何况,之前为了照顾楚玥与玉纾忧,耽误了不少事。
以至于,在他着手处理的时候,仍然让他们到处蹦跶了许多年。
以至于让景牧吃了这个苦头。
若景牧被喂的是普通的毒也就罢了,可等他回来将人救回来之后,景牧已经开始毒人化了。
这也就意味着一切都晚了。
玉明哲看着被他亲自抱回来且昏迷不醒的景牧,突然觉得很是无力。
景牧长得很像楚玥,甚至比玉纾忧还更像楚玥。
这是他女儿的孩子,是他的亲外孙。
虽然他已经将所有害得景牧如此的玉家人都杀了,但是事情已经挽救不回来了。
虽然定北侯府嫡子的身份对于在南疆的景牧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但他毕竟是定北侯府嫡子,就算是从玉家的角度来看,景牧也不能在玉家以这种形式出事。
可他却偏偏又以一种世人不容的方式出了事。
玉家私制毒人一事,是为了玉家的以后。
倘若日后景牧毒人的身份暴露,对于玉家来说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种打击。
显然动手的人很明白,在他心里终归是玉家最重要。
玉明哲叹了一口气,唤来了心腹:“将景牧送进药房吧。”
“景牧出事的这件事一定不要让外人知道,就对外宣称二公子水土不服。”
“至于以后,就说落下了病根,不宜见人。”
“是。”
玉明哲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楚族宗祠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倘若楚玥知道他这样处理景牧的事,一定会对他很失望吧。
可是为了玉家,他绝不能心软。
事情已经发生了,药房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却也是最清楚毒人状态的人。
以眼下的境地,景牧在药房才最有可能活下来。
虽然景牧会成为一个威胁,但他毕竟也是纾忧的孩子。
让他处理了他,他做不到。
就算日后会养虎为患,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景牧就这样一天天在药房长大,像是被玉家遗忘了的人。
倘若一直下去的话,景牧的一生多半也就要一眼望到头了。
大约是上苍还是十分眷顾他的,皇上居然会派人过来看他。
景牧之所以会来南疆,不过是因为景馥的出生冲撞了太子。
其实这件事可大可小,当年若不是钦天监借了天时地利,加上定北侯府又太过谨慎了些。
景牧大约也就不会来南疆了。
景牧是毒人的事,不能暴露,所以帝都来人看景牧对于玉家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玉家又不能拒绝帝都来人。
玉明哲找来了玉文溪:“过一段时间帝都就要来人了,景牧也要搬出药房一段时间。”
“等他搬出来之后,你就留在他身边照顾。”玉明哲吩咐道。
“文溪明白。”玉文溪恭恭敬敬的应道。
“景牧毒人的身份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你明白吗?”
“文溪明白,文溪一定会尽心尽力的照顾二公子,寸步不离。”
“下去吧。”
虽然已经吩咐玉文溪守在景牧的身边,但玉明哲仍然不放心。
在帝都快要到南疆之后,玉明哲特意将景牧喊过去,敲打了一番。
“过两天帝都要来人了,你这两天就搬出来住,等帝都来人走了之后再回来。”
“不要试图与帝都来人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景牧,不要有任何以卵击石的想法。”
“外祖放心,景牧心里有数。”景牧低眉顺眼道,看着十分的羸弱不堪。
“下去吧,待会让人给你量一下尺寸,这几天便将你的衣服赶制出来。”
“多谢外祖。”景牧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玉文溪。”玉明哲又唤道。
“文溪见过二公子。”玉文溪十分上道的从阴影中走出来,对着景牧行礼道。
“搬出来的这几天,玉文溪会留在你身边,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她,她都会处理的。”玉明哲淡淡的吩咐道。
“多谢外祖。”景牧谢道。
又十分客客气气的对玉文溪道谢道:“麻烦姑娘了。”
“二公子客气,这些都是文溪该做的。”玉文溪客套道。
帝都来人,玉明哲少不得要多了解一下景牧那边的状况。
“二公子什么都没有与帝都来人说,便是帝都来人主动问起也只推脱身体不好。”玉文溪在被玉明哲唤过来之后,未等他开口询问,便十分主动的道。
玉明哲在听了更多的细节之后,只是叹道:“可惜了。”
“景牧才不过十岁,便有这样的城府,终究是玉家的损失。”
而且这样的成长也是颇令人心惊的,他还记得景牧在没有出事之前,给人的感觉还是不谙世事的贵公子。
而不过短短几个月,景牧就已经城府初显,虽然很稚嫩,却很有危险的潜力。
这才还不是最让心惊的地方,最令他惊讶的是景牧居然没有十分颓废。
他以为他在经历这样几近毁灭的打击之后,会一蹶不振。
可景牧没有,他主动选择了蛰伏,选择了以示弱自保。
可惜了。
景牧是他独女之子,原本会是玉家很大的助力。
真的是可惜了。
“文溪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二公子的。”
“可以了,玉家注定要站在他的对立面,以后就算帝都来人走了,你也要多盯着景牧。”玉明哲吩咐道。
“文溪明白。”玉文溪恭恭敬敬的道:“文溪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帝都来人既然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只是并不频繁,毕竟南疆与帝都相隔遥遥,帝都来人的频率大概是一年多来一次。
虽然不是十分频繁,但对于玉家来说,也是一个永远都不可能一劳永逸的麻烦。
药房起火,景牧出逃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事。
虽然有前兆,比如:景牧突然在帝都来人时毒发。
只是彼时,他并不在玉家,而是在楚族宗祠。
玉家派过去守在楚族宗祠的人突然失联了,他担心楚玥会出事,所以过去看看,并没有在意景牧毒发的事。
毕竟毒人毒发偶有突发也是常有的事,他在玉文溪处理妥当之后,并没有放在心上。
却从来没有想过,药房的人会一声不吭的送给他那样一个大礼。
火烧药房,除了景牧之外的药房毒人全部葬身火海。
几乎一下子把玉家打回原形。
玉家这些年来,为药房投入多少,他十分清楚。
毒人的一把火,却让玉家人的努力全部灰飞烟灭。
而这一切就只是为了让景牧离开。
他不得不怀疑,这一切其实是景牧策划的。
被玉家关进药房好几年,每天都在饱受折磨的景牧,终于忍不住要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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