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持于勾阑,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京城繁花似锦,落尽铅华。宫中之人向往楼外之景,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陌路人,这君王也不可能三番五次闲逛这后宫,遭受冷落受人欺压皆为常态。
“此言当真?”昏黑的房间只点了一盏油灯,淡淡檀木香充斥身旁,镂空雕花窗桕吹进少许凉风,烛火随之摇曳,照亮了她的面容。
跪在地上的人面朝地,声若蚊蝇,身子微微颤抖,“淑妃娘娘,奴婢所言千真万确。”
淑妃温文尔雅惯了的面庞,逐渐扭曲,用力捏着上好白玉的琉璃盏,手上青筋暴起,听到手中之物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令跪坐之人胆战心惊。
玉杯敲击于桌发出巨响,幽怨的目光,没有半点的光亮:“皇上,他怎敢如此...!”在她脚边歇息的猫儿,受了惊,后足犹如弹簧一般弓起,收缩逃窜于一旁。淑妃低垂着睫毛,眼角有凛冽的寒光,“既然如此那明日便去会会本宫的好妹妹。”
今晨君王并未上朝,而是外出私访考擦民情,几位妃子侍卫陪同身侧。淑妃难以理解千羽尘出趟宫都能带进一位女子,还封她为昭仪,这身份可不低,一下子就让淑妃莫名恐慌不已。
联想自己爬到淑妃这个位置是日日夜夜呕心沥血得来之果,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宫女开始,一直试图努力引起皇上的目光。
据她方才听那丫鬟所言,此人面容跟联姻的轩辕公主有九成相似,简直以假乱真。而陈文笙又是立下汗马功劳之臣,倘若千羽尘爱屋及乌是很有可能封她为后宫之主,那她的地位可就不保。
丫鬟小心翼翼挪开三步,抬起清秀的面庞,小声试探问道,“毁了她的脸?”
“你敢毁?不怕皇上怪罪下来?”轻嘬一口凉茶,浓郁芳香直袭鼻尖,深吸一口气将诸多不满压制于心底,不再过问,弯起嘴角任然是那文质彬彬笑容满面的淑妃。
她抬起玉足,脚背上有三根红印,轻轻转动脚环,伤口处有些血珠浸出,“这猫儿可真不听话,小杨你懂本宫意思么?”抬眸看向那正在梳理毛发的白猫,神色划过异样,让丫鬟不解。
淑妃很欢喜小动物,尤其是那萌态都能惹她眉眼含笑,清宫内常能见犬猫游走,大都散养,只是那爱唱曲儿的画眉被栓在了金丝笼中。
而她最爱的莫过于这小白猫,它的脚掌软软的,脚底几点圆圆的肉垫,摸着它的脚一点也不扎手。再者它也是皇上赐给她的生辰礼物,怎能不让佳人喜上眉梢,自当欢喜的不行。在妃子面前秀了一番才肯罢休,可这猫儿就在刚刚又抓了她的主人。
小杨咬唇犹豫,“这可是皇上赏赐的,娘娘请三思。”这猫儿怎能说杀就杀?毕竟也是一条无辜的命啊。她自己本就是爱猫人士,那毛茸茸的小家伙对她来说就是心头肉,爱惜都来不及。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猫儿抓她可不止这一回,倘若下回抓伤的是她的脸蛋该如何?真是越大越顽劣,“可不听话的猫儿,总要让它吃点苦头吧?”
猫儿最怕吃甜食,过甜之物若误食会因此丧命,而淑妃爱吃的合意饼就是以香、甜、辣、脆为主要特点,它香中有香,甜中带绵,辣而不燥,外脆里软,可谓人间至味。
“明日她要给娘娘们送些甜点。”小杨扬声到,瞧见娘娘的脸色略微有些好转,憋着一口气总算吐了出来,“全都是她亲手做的皇上也在一旁,奴婢亲眼所见。”
青葱玉指紧按颞颥,神色有些倦意,“行了,退下吧,本宫知道了。”
“是,奴婢告退。”
丫鬟轻手轻脚掩上房门,淑妃手拿黑漆九节箫轻放于朱唇边,凄清的箫声划过寂静的夜空,清脆短促。
一边是,阙楼笙歌载歌载舞。另一边,却是静得像一潭水,无人问津。千万条思绪飘向何方,萧萧落木无边下,醉了吹箫人。
有曼妙女子锦衣绣袄,三千青丝繁千梦,醉吻今朝恋红尘,一首清歌一曲曼舞,手握彩扇飘逸,抬腕低眉。千羽尘连声叫好,那女子轻笑,神色欲语还羞,娇美桃瓣轻含笑,举止有幽娴之姿风范
一曲终了,千羽尘像是喝了些清醇的酒似的,深情有些怅然若失一闪而过,扬声大笑道:“爱妃舞技可真好”
颖欣盈盈跪趴在大殿之上,娟纱金丝倾泻于地像盛开的花骨朵一般:“小女颖欣,谢皇上谬赞。”
“爱妃,免礼。坐朕的身旁来。”人儿闻声,缓缓站起身子,对着千羽尘含蓄一笑,如轻云一样揉在惆怅里。一顾佳人笑,再顾惹相思。
看见向自己慢步走来的颖欣下意识误认为是陈文笙回来了,强颜欢笑,唇角弧度保持上扬:“明日欣儿可是要去朕的爱妃那儿?”
颖欣纯真的扬起头,笑得跟个孩子似的:“是啊,臣妾在皇上走了之后又做了些甜食给其他娘娘,合意饼淑妃娘娘肯定欢喜。当然臣妾也准备了些玉镯想赠给贵妃娘娘,但担心娘娘会不喜我所赠之物,臣妾...不知如何是好。”
见身侧之人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情绪有些低落的模样,让千羽尘下意识直接开口:“不会的,贵妃很喜欢这些玉石,她肯定会收下的。”
话音刚落,千羽尘惊讶于自己的反应,安慰人的话说起来如此得心应手,仿佛打心底觉得这张脸它就应该每日洋溢着幸福,哪怕受了一丁点委屈都不行,需要立刻哄她开心才好。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真的。”千羽尘从龙椅站起,周边烛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眸子看不真切,他身子微微前倾,深吸一口气一把抱住还沉浸于欢乐未缓过神的颖欣,感觉到怀中人身子略微有些僵硬,欲要挣扎出这个怀抱,他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声音冰冷的不带半分感情命令其人:“别动。”
此言一出,颖欣果然不敢再放肆,畏畏缩缩僵着脖子任君拥着,“让朕抱会,就一会...文笙...”耳旁传来的声音是微颤的,带有一丝恳求。
文笙?她是何人。陌生的名字从千羽尘口中喊出,令颖欣不解但又不敢问他,文笙为何人,怕惹怒君王。抱在这也有好些光景,直到对方缓缓松开手,直到下面有大臣进谏,颖欣才慌忙告退脸上红晕未消,“臣妾还有些事先告退。”
等颖欣迈着翠步消失于大殿,千羽尘脸上的笑意顷刻全无,剑眉微挑,抬手命令除骁七以外的人全部退下,“爱卿也觉得此人有些问题?”他微微转头,一脸沉思。
原本弯着腰保持作揖动作的骁七,见周围只剩二人在此,直起身子向前迈开一步,轻摇墨色折扇,徐来阵阵微风,拂过发梢:“皇上不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很可疑吗?”
陈文笙前脚刚走,紧接着就出现个颖欣,两人样貌近似出奇,不得不让人怀疑她本身就是画皮师或者是傀儡玩偶,但接触下来,还是觉得此人更像是后者,心智有些幼稚单纯。
“再看看吧。”
毕竟也没证据证实此人有疑,只是推测,留她下来再观察一番,若此人真是傀儡处理起来也不费心,就怕是前者,千变万化的人皮,不同身份的出现,才是细思极恐,稍有不测怕是连君王都要被画皮师耍的团团转。
江湖有几大邪术:炼傀之术,难炼心,画皮画骨,难画心。炼瞳妖法,蛊惑人心。甚至还有更多的邪术无人知晓。若是江湖道人领悟极深,很有可能会制作出一个非常拟人的玩偶,但心智未开。
“皇上可知,夏国那边闹鬼事件?”
就在前不久黄汐镇就连环出现惨案,人被扔在街头脸皮被夺,或是新婚夫妇,未出阁的女子惨死案例,发生了不止一次。夏国臣子忙的不可开交,也丝毫找不出一点头绪。
千羽尘微微颔首:“朕当然知道,附近的小国也知此事,只是朕不知陈文笙在那,会干些什么。”不过按照那人好强的性格肯定耐不住性子会帮夏国君王查清此事,一想到平日里为自己忙东忙西的小丫头,现在为了别人忙活,一时心头涌上难以言说的不适。
骁七担忧的开口,摇扇的手顿了会收起扇子放于身侧的桌上:“臣怕颖姑娘会和此时有关。”
“这几日派点人暗中观察,若她只是个傀儡也查不出何时,这事先缓缓吧。”此事无源头好查,就连这颖姑娘也是今日偶然撞见,觉得此人有些问题就直接招入宫中。
烛光摇曳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起来,看不清千羽尘此时的神情,两人都选择了沉默不再言语。在夜的另一头,惨白月光穿过重重树影,照出斑斑点点落于巷子。
夜色正浓寒风凛冽,街道上空无一人门房紧闭。屋檐上透着露水的湿痕,反射出月色的荧光。
在一个黑漆漆的拐角处走出来个人影,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他走路有些踉跄,手里拎着一个麻袋,还有些粘稠的液体浸出来,滴了一路,将麻袋扔到马车上,街上就他一人,来回走动重复这动作。
方才众人还在庆祝新人,新婚成礼之时,就听到新娘一声惨叫。众人推门瞧见的就是地上一片狼藉,满地鲜血刺人眼球,血腥味直冲鼻,坐在地上一身红衣女子听到声响痛苦地转过头,血肉模糊,黑白分明的眼珠看着众人,看到此番模样令人惊恐万状。
在场人见状欲抬脚离开此地,眼前就一片昏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手里还拿着那姑娘面皮的人走出来,黑衣上占满鲜血,他歪着头蹲下身子,身子骨咯咯发出骇人的声响,将倒在地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塞进准备好的麻袋里。
夏国那边黄姚镇上的人是愈来愈少,看见周边熟人惨死,人心惶惶。有钱人花钱租马逃命,穷人在家变卖财物变成现钱,徒步离开这闹鬼地方。随处可见是那艳红的液体,溅的地上墙上房屋瓦上到处都是,腥臭味令人作呕。上报官廷也只是说此事正在处理中,可人依旧被残杀。
“腐败的朝廷,连个杀人犯都捉不了,要你们这种无能之辈有何用?”一位青年男子用力拍打县衙门大声嚷嚷,门口处站满了一堆人,他们脸上藏怒宿怨,满脸泪痕,妇女轻哄着怀中哭闹的孩子。
另一位青年安抚好妻儿,也愤愤不平站了起来对着那门冷嘲热讽:“都是些中庸无能,在这么残害下去黄姚镇都快成一座空城了。”
“废物!”
“连脸都不敢露的无能!”
众人骂了半天,这门依旧不开,气急败坏的坐在一旁大声喘气。前几日这上面的官吏还胸有成竹地向他们保证凶手已经捉拿,请诸位放心。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天又有人莫名被杀,那天一声凄厉的尖叫传遍整条街头,心里未知的恐惧再次蔓延开来。
黄姚镇是夏国最边缘的城镇,同样也是出了名的美人之地,各个样貌堪称绝品算是修身养息的好地方。但里头人数不多,也就百来有余。最近几月的折腾所剩之人寥寥无几。
不仅黄姚镇遭受惨案还有诸多情况发生在夏国边缘城镇。
因离京城有些距离,这件事闹大了才会传到皇帝那儿,等再派人处理此时,已经是好几个月的事了。
宫中的婢女怯生生地开口说话,话音未完,就听见上头传来敲撞声,吓得忙止住声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说什么?这是第一百零八件惨案发生?呵就没人查出来吗,都是一个凶手所行此事。”陈文笙厉声言道,好看的双眉紧紧皱在一块,烦心地用手轻柔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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