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如此?我可听说,那是被小姐……”这丫鬟说着,把声音压了下去,附在了众丫鬟的耳边说,“我可听说,那是被小姐下了药赏给几个柴夫的!”
众丫鬟惊呼着,万万不想声音过大,吵醒了正在熟睡着的年翩翩。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候,年翩翩的卧房之中,便传来了砸碎瓷器等的清脆响声。
外面守夜的丫鬟连忙进来收拾,却正被年翩翩一个花瓶砸了过来。
“都给本小姐过来!”年翩翩在卧房中吼道。
不多时,年翩翩院中上上下下的仆从,都汇聚到了卧房门前,看着这衣衫不整、就早已怒气冲天的三小姐,均面面相觑。
“三小姐为何动怒?”这院中的管家率先开口了。这管家原是年将军特意派来、看管年翩翩事宜的,平日里年翩翩倒也没敢得罪过他。
年翩翩再生气,便也不敢对父亲的人下手,只得大声叫骂着:“都是怎的当差的!竟连一个丫鬟都看不住!”
“小姐息怒,”这管家听是因为此事,心中便有了打算,“许是这丫头昨儿个受了惊吓,一时竟着了道,投井去了罢?”
年翩翩原本脾气大的很,听了管家的话,只觉得万分有理,便向老管家投去了赞赏的目光,摘下了耳朵上的那对金丝坠子,抛给了他。
“你说的很不错,今儿个就这么跟父亲说便是,”年翩翩嘴角倒也抬了起来,“只记得,她是着了道病死的,与本小姐无任何干系!”
老管家应下了,又连忙跪下,捡起了那对金丝坠子。虽说年将军平日里赏赐的已是不少,可这金丝坠子,便是留给自家糟糠之妻也是极好的。
“谢大小姐恩赏!”老管家磕了个头,高声呼喊道。
这时候,年将军走了进来,见年翩翩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在院中傻笑,便蹙了蹙眉,一脸不悦地冲着他说道:“你这丫头!院中不少男子,你竟如此不知羞!”
年翩翩见父亲责备自己,连忙走上前去,一把搂住了年将军的一只臂膀:“爹爹再不来,女儿都快要怕死了!”
年翩翩故作可怜相,倒是骗过了年将军。不管年将军对她如何厌恶,这始终都是自己生养娇惯的小女儿啊!
“怎的如此恐惧?为父一早便听说你发了大脾气,又摔了不少东西?”年将军看着地上那些碎瓷片,和跪了一地的仆从,心中便已有不悦。
年将军从军多年,熬过最恶劣条件的战场,自然是不问尊卑贵贱,又简朴万分之人。尽管他素来知道女儿脾性,可是不免也满含怨气。
“爹爹怎的不先关心女儿,反倒先在乎那些不值钱的破玩意儿?”年翩翩笑嘻嘻地冲着年将军笑,在年将军眼中,倒多添了一番厌恶。
“怎的,流月未伴你身侧?”年将军不愿与女儿理论,却是四处看了一番,“往常你有脾气,她是最机灵,会使点子的。”
年翩翩听年将军提起了流月,不免有些心虚,便连忙拉着自家爹爹往里屋走,不似以往笑嘻嘻的了:“爹爹先进来再说,外头日头大,女儿怕晒怀了爹爹。”
年将军到底扛不住女儿的关切,拍着年翩翩的手,笑着说道:“你爹爹征战沙场大半辈子了,什么风吹日晒没经过?这清早的日头,便晒坏了你爹爹了?”
年翩翩陪着笑脸,拉着年将军坐在了卧房的榻上,一脸关切地说道:“爹爹是不知,近日外头日头正大,倒是许久不见的酷暑天气。”
年将军听着,却重又瞄了一眼外头还跪着的一众仆役,便挥了挥手:“都起来罢!做好自个的活儿便是!”
众人听得大将军遣散,便急忙退了下去,该浇水的浇水,该摆弄花儿的摆弄花儿。
见众人散去,可是年翩翩身边唯独不见了流月,年将军便重又引回了话题:“刚刚儿还说不见了流月呢,怎的,我家小丫头把她藏起来了?”
年将军说着,还刮了刮年翩翩的鼻子,倒真实父慈子孝的画面。
年翩翩心中却是慌了神。
年将军最厌恶不拿下人当人看的,自己上次处死了一个小侍卫,年将军便生了好大的气,竟是从她的月奉银子中拿出了不少,说是要安抚那侍卫的亲随。
年翩翩自小娇惯,自然想不明白。“不过是个奴才,怎的还需安慰他的家人?难不成收留他的家人在府上做活,还不够恩赐?”
如她这般的纨绔就是这样,只见仆役拿着月奉,不见他们平日里要做多少的活计,才能换来主子们的满意与嘉奖。
年翩翩想着,便心中别扭,只是别过身去,冲着年将军说道:“爹爹怕是不知,那流月昨儿个应是受了惊吓,而亡,奴婢早早的便使人将她抬去埋了。”
年将军听到这话,心中思虑却是不少:“这丫头昨儿个还好好的,怎的一下就受了惊吓?昨夜便已病重?”
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早已打上了一个问号。
“罢了一个丫鬟而已,再寻一个合适的便可。”年将军面露惋惜,随后拍了拍衣衫便利去了。
年将军出年翩翩的院子时,老管家凑了上来。
“将军,叫小的来是想知道什么事情?小的一定知无不言!”管家走上前来,一脸严肃地说着。
“哎!”年将军先是叹了口气,“这流月,根本就是翩翩害死的罢!”
云王府,云无忧的偏阁内。流月很快便悠悠醒了过来,云无忧察觉到了,便放下了手中的书本。
流月走到她的面前,“噗通”一声再次跪了下去。
“奴婢感谢郡主救命之恩。”
“行了,都感谢几次了,快起来吧。身体怎么样了?”
“奴婢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见着云无忧想要来扶自己,流月慌忙的站起了身子。
“恢复了就好,别站着了,坐吧。”
流月感觉身体还有些无力,看着云无忧如此的平易近人,倒也不推辞,在她面前坐下。看着云无忧又拿起了书,流月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有什么话就跟我说,不必藏着掖着。”
见自己被云无忧注意到了异样,流月有些为难,但想到自己今日差点受到的屈辱,并且险些丧命,流月咬了咬牙,觉得自己已经这般的狼狈了,就不怕再被云无忧知道更狼狈的事情了。
“郡主,奴婢也曾环绕父母膝下,有着幸福的时光,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别那年将军打破了。”
见云无忧放下了书本,在静静地听着,心中皆是好奇,看来这二人倒还又上了血海深仇?
流月便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当年年将军奉命前往我的老家去剿灭一伙十分猖狂的山贼,为了将那山贼引诱出来,年将军竟然逼迫我的父母运送一车的物资出现在山贼经常大打劫的一条路上,果然,山贼就埋伏在那里,见到我的父母后便将他们连人带车的掳了去,年将军便顺势率领众人跟随者山贼的脚步找到了山贼的老窝。”
说道这里,流月抹了抹眼泪。
“后来,年将军将那些山贼一举歼灭,只剩下了山贼的老大,知道被抓住了定然不会让他好过,便防火烧了整个老窝,当时我的父母还在山贼的老窝里被关押着,就这么活生生的被烧死了也没人想到要救人,知道众人得胜归来,一个小兵才想起了我的父母,年将军怕事情败露,直接杀掉了那小兵告诉众人若是有谁敢将这件事说出去,那就会和这个小兵的下场一样。”
“当真是狼子野心,我原以为年将军是靠着骁勇善战得来的将军称号,没想到竟然也是这般的龌龊手段。”云无忧听到这里有些愤愤不平了起来。
“后来,年将军在村里寻到了躲藏起来的奴婢,将奴婢长得还算可以,便打算将我带回府中当小妾,正好可以借着这机会将我看住,不对外人说,可是奴婢心中是一万个不愿意,就这样被年将军强行带回了府。”
“看来他没兑现自己的承诺。”云无忧越发的看不起年将军了。
“若是知道这后来的日子竟然是这般的痛苦,那奴婢当初真的应该同父母一起去了罢。回府后,年夫人不知怎的就得到了消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整个年府被搅得无一日安宁,后来年将军迫于年夫人的压力,就在没有提这件事情,但是又不能将奴婢放了,便强行为奴婢做了卖身契,放到了年三小姐的院中当了丫鬟,这样一来,年夫人总算是不再闹腾了。”
说到这里,流月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呜咽着继续开口说了起来。
”本以为在年府被安排作为丫鬟,侍奉年翩翩,能过上些好日子,但未曾想这年翩翩,性格竟如此的恶毒!”
年翩翩在外的为人就嚣张跋扈,想来对于府中的丫鬟和小厮怕是有过之而不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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