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
徐瑾看到沈宴的脸无比苍白,嘴唇仿佛失去了血色,额头上满是冷汗,担忧地问道。
陆宁拂紧握着沈宴的手,能感知到她此时的颤抖和痛苦,但她硬是咬紧嘴唇没有发出哀叫。
“这拔毒的第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便是顺经。”
此时沈宴虚弱地睁开眼眸看向他,轻声道:“劳烦陆大夫了。”
她的声音低微而虚弱,听到她的话,徐瑾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那我们便开始下一步。”
陆宁拂松开沈宴的手,取出身后的银针和牛犀角板,转头对徐瑾说道:“接下来顺经,还请城主过来扶起殿下。”
徐瑾听到他的话后,便起身坐在沈宴身侧。
沈宴看向他,努力挤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这笑意虽然微软,却带着一丝病中的脆弱美,令人为之心神摇曳。
“顺经的时候会有一排银针刺入殿下的几个大穴,再用牛膝角板顺其精血气,这个过程不比刚才的轻松。”
陆宁拂一振自己的衣袖,淡淡说道。
顺经这个过程极其重要,能够将她体内剩下的毒素排除,如果支撑不住,便会前功尽弃,后事不保。
沈宴知道他的江湖名声,也清楚他的医术,既然陆宁拂这么说了,那此事必然十分重要。
她咬了咬嘴唇,感受到自己手掌心传来徐瑾十指紧握的力量,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抬眸坚定地说道:“我准备好了,还请陆大夫为我拔毒。”
“好。”
徐瑾紧紧握住沈宴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她足够的力量度过难关。
陆宁拂手下下针的速度极快,他从医多年,手上的巧劲极其强大。不过几个瞬间,便有银针弹入沈宴的体内。
他下针速度极快,因此沈宴并没有感觉到痛苦,甚至没有感觉。只是针入皮肉,得气感甚强,隐隐感觉有气流涌动。
“现在已经入了针,接下来便是顺经排毒。”
陆宁拂简单地说了一句,便拿出手中的牛犀角板,直接按在沈宴的腰背上。
方才入针时,沈宴只感觉体内气流涌动,此时角板一落在皮肉上,带着巨大的力量沿着经络走向梳理,仿佛有一只大手将体内聚集的气流打乱一般。
她像是掉入了一个沼泽之中,任由死重的气流暗涌撕扯着她的四肢。她已经不知该如何安置自己的身体。
沈宴的额头上涔涔冒着冷汗,徐瑾心中着急也不能说什么,现下正是关键的时候。
他拿衣袖替沈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却发现她现在脖子也全是冷汗,将两侧发鬓垂下的碎发都打湿黏在了皮肤上。
陆宁拂此时一改往日随性的样子,聚精会神拿着手下的角板替沈宴顺经。
一下一下。
冷汗涔涔。
最后,沈宴十指井穴滴出几滴暗红的血。
那血滴在地板上,仿佛一朵朵安逸绽开的莲花,妖冶而阴森。
看到她十指都排出了毒血,陆宁拂松一口气,软软地瘫在地上。
他现在全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里衣都已经粘在了身上。他发誓,除了去山里寻药,从未如此狼狈。
陆宁拂将手中的角板放置在一侧的桌案上,上手搭在沈宴的手腕处,替她诊脉。
他抬眼看去,沈宴此时脸色看起来虽苍白,但脉搏跳动沉稳有力。
沈宴体内的莲丝之毒下的不多,只需两次,便能拔得干净。
“城主放心,殿下没有什么事,只需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开两贴药给她,按时服用着,待到下个月再为她拔第二次毒。第二次拔毒之后,便算是痊愈了。”
陆宁拂看到徐瑾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神,顿了一顿,为求自保,还是先说为妙。
听到陆宁拂的话,徐瑾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一直悬在高处的心终于能放了下来。他看着床榻上虚弱的沈宴,有些心疼。
“陆大夫的恩情无以为报,日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江城城主府找我。只要不违背天下道义,在下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徐瑾起身,郑重地向陆宁拂一拜说道。
君子一诺千金,徐瑾这个许诺可是比千两黄金都要重要。
“城主爽快,日后若有事情需要城主帮忙,在下绝对不会客气的。”
陆宁拂笑着说道。她一双泛着春色的桃花眼,此时难掩喜色。
沈宴缓过劲儿来,低声说道:“多谢。”
“诶,殿下还是好好躺着吧。这样拔毒的过程便是习武之人也得休息那么一两日才能缓过来。殿下身上毫无内力,还是多躺几日为好。”
陆宁拂看到沈宴想要起身,急忙说道。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听到沈宴咬紧牙关倒吸冷气的声音。
“你怎么样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哪里有些疼?”
徐瑾听到沈宴倒吸冷气的声音,哪里还站得住,急忙坐在床榻侧,紧张地看着她。
陆宁拂站在一侧,只觉得自己是现场看了一本风月的折子戏。且这折子戏的主人公还是长公主和徐瑾。
他仔细看着沈宴的脸,小巧精致,杏眼桃腮,算是个美人,他在秦王府第一次见沈宴时也颇为心动。
此时沈宴因为失血,脸色苍白,眼眸中更是仿佛包了一团水汽,氤氲着,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陆宁拂心中有些钦佩,能把王焕之和徐瑾都握在手中的女人,真是不简单。
且不说这位长公主之前的种种事迹,单单就看今日拔毒能强忍着痛苦,便是个厉害的。
徐瑾仔细询问着沈宴,只见她软软一笑,仿佛是枝头被雨打过的桃花,既妖冶又脆弱。
“我没事,就是有些疼,你不用担心我。”
陆宁拂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实在是有些碍眼。人家夫妻两个浓情蜜意,自己在这里算是什么?
他越想越不对劲,于是连忙说道:“既然今日已经拔毒,那在下还有事,便先行离去。”
“陆大夫去哪里,我让风眠送你一程。”
“不必了,江湖人自有江湖去除,若使劳烦了别人,那便不是江湖儿女的做派了。城主应该明白。”
陆宁拂摆了摆手说道。
他说的这些,徐瑾都明白,也便没有强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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