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老妈买了菜,吃了早点,回到家打开电视,电视里正重播《花季雨季》,云苏挺喜欢这部电视剧的,有叛逆,有追求,有友谊,有背叛,总归是实实在在的校园生活的写照,云苏之所以想复读再去考一次,也是受了这部剧的影响。“走一步算一步吧。”坐在木沙发上云苏默默的想着。
没有作业的暑假时间过的如此之快,快的连云苏自己都不愿意接受。因为八月份他就要去龙门补习高中复读了,同去的还有不少没考好的同学,大林子,肉包子之流都在其中。接到这几个老小子的电话,云苏有十二万个不愿意也必须顶着压力硬上,都是死党,而且学习都比他好,不过据说肉包子考上了中专,按道理应该不用复读,去读个几年中专就可以直接分配到市里的国有单位。当初云苏也有机会,只可惜,心比天高的人,始终看不到自己的命运会有多悲惨。他自己考试的时候根本没当一回事,心心念念的要上大学,中专考试复习都没复习就跑去考了,考完钢笔一甩,头也不回的走了。是啊,头也不回,现在是想回……也回不了啦。
龙门补习学校听着名字很有点江湖的味道,进来的人也是鱼龙混杂,有的对三本不满意,要上二本,有的像云苏之类想上个大专还要加倍努力。总之就是这么一所高考的垫脚石年年都能让这座小城里的高三毕业生们再痛苦一回,快活一回。
云苏和老康,大林子分在一个班,三个基友分外感动啊,最初的几天三个人天天混在一起,后来让做安保工作的大林子他妈发现不对头,果断找人把大林子调了出来,云苏和老康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唏嘘了好几天。后来,大林子上了大学,而云苏和老康走上了另一条路。
上学归上学,但是学没学得到,这个就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反正云苏知道自己肯定是没学进去。讲台上的那个年过半百的老眼镜是他们班主任,主讲数学,和当初在化一中时的数学老师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同样都是数学题,化一中的吴老太能用最浅显的话讲最拗口的题目,至少还能让云苏听得进去一点,听的懂一点。可这位学究基本就是照本宣科,公式列了一黑板,题解能给你说上一上午,甚至于下午还能给你补上一堂课……听了三天,云苏和老康私下聊了聊,基本放弃数学了……其他的几门也差不多了,也不知道其他的班上老师水平是不是都这样,还是自己的功底实在是差的不好意思的多,亦或是龙门高校的教育金费紧张,请不起大能……
上了一个月,除了定点投篮有所见长,其他技能原地踏步,连身高都原地踏步了,定格在170……九月开始进入题海月,三天一小考,一周一大考,比当初在化一中考试的密集度高多了,这才让云苏体会到龙门补习高校,收费高是有道理的,这天天做试卷,这些卷子都是钱啊……叫龙门还不如叫题门……填鸭门……
又过了几天,一个周末,爷爷拎着把竹椅走进云苏的书房,贴着书桌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抱着脑袋背着英语单词的云苏。云苏正闭着眼睛摇着大脑袋,晃荡着脑子里那可怜得一点单词,听到竹椅的吱呀声,他睁开眼睛。“爷爷~什么事啊?”看着爷爷满脸的皱纹,云苏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被揪了一下。自从上次咳嗽厉害后,爷爷身体就差多了,话也少了,云苏总觉得自己对不起爷爷,好歹爷爷以前还在市师范学院当过讲师,到了自己这代没一个走上讲台的。“没事,就是想看看你,你学你的,我就在旁边坐会。”爷爷拜拜手,示意云苏继续背书。“哦~”云苏听话的点点头,继续背书。又过了几分钟。“憨儿啊~”爷爷轻声唤道。“啊?爷爷?”云苏心里咯噔一下,爷爷很少喊他小名,除非有事。“如果让你去当兵,你还去不去啊?”爷爷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云苏。“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你和我讲讲,上次你有话没说完,今天你看合适吗?”
云苏听爷爷说完,扑在书桌上,歪着脑袋,心里甭提多难受了,“果然还是想让我去当兵啊!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老爸老妈不好讲,让我最亲的爷爷来打头阵,真是心机叵测,心机叵测啊!”虽然心里难受,但是面上功夫还是要做滴。云苏看着爷爷说道:“爷爷,你就跟我实说了吧,是不是我爸我妈又准备让我去圆他们的当兵梦啊?当初我爸就说他那会当民兵班长的时候如何如何,要不是建筑公司见机的早把他留下,他老人家早就进人民警察的队伍了!还有我妈,说什么当初民兵训练去四川那边拉练,怎么辛苦,怎么有意思,就是可惜没待多长时间,如何如何,我就奇了怪了,当初他们怎么想的,尽选些自己不乐意做的事情,去做,还做了大半辈子。现在反过头来后悔,还要强加在自己子女身上。爷爷您给评评理,我容易吗?小时候不管我,让我天天跟着您和奶奶,外婆。长大了吧,还不让我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这又不是抗战时期,有口饱饭吃,饿不死就行了,我们现在的年代应该是追求自己的生活,追求自己的梦想,您说是不是。”
爷爷乐呵呵的听着孙子长篇大论,等云苏慷慨激昂完了以后,平静的说:“知道了,我和你爸你妈商量商量。不过你自己的学业,你自己要把握,只有一年时间,能不能做个逐梦人,可不是说说就能成的。”说完,爷爷站起身,拎着木椅出去了,临行还不忘丢10元钱给孙子零花。“没钱了跟我说,别动我那点储备了。”爷爷出门时随口说了一句,这句话让云苏记了一辈子。这一个多月,没事的时候,趁着爷爷早起锻炼,云苏就跑到爷爷房里找几个钢币出去打游戏机,他一直以为爷爷不知道,其实呢,爷爷只是不想说出来,怕伤了他的自尊,这要让他父亲知道了,就又要动家法了。也是这句话,让云苏知道了,很多时候自己做的事情,自以为天衣无缝,其实不过是哗众取宠,自欺欺人罢了。后来他都没有再动过爷爷的硬币,而且有事都先和爷爷说。
八月的天气,三伏天白天热的要死,晚上闷的要死。云苏的妈妈弄了个冰柜,天天在门口买冰棍,那时候还没有城管这个职业,街道们都还有点人性。日子过的平淡而憨实。晚上八点了,云苏坐在冰柜旁摆弄着他的小录音机。爷爷来喊他收摊回家。云苏刚录了自己背的短歌行,蜀道难。听着爷爷喊他回家,总觉得这录音机还可以有点别的用处。边收摊边想着,等收的差不多了,云苏请爷爷坐下,看着满脸风霜,飘摇了半生才回到故乡的爷爷,轻轻的问道:“爷爷,我能给您录个音吗?我不管以后去哪,当兵也好,考大学也好,总之在外地,有想家,想您的时候,我想您的时候就听听您说的话,您看行吗?”
爷爷笑呵呵的看着云苏,抬起宽厚的大手老怀欣蔚的抚摸着他的脑袋,看了看他,然后抬起头看着满天的繁星,过了几分钟后说道:“好,你录吧。”等云苏准备好后爷爷平静的说道:“我这一辈子没什么说的,不过对你,我还是想说几句的,我呢,人老了,没几年活头了,可你们还年轻,你们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刚刚起头,还没开始,不要轻易认输,不要轻易放弃,想到什么多看看,多听听,别轻易下结论,再想想,有知心的人就问问,没有就多听听长辈的话,过来的人,总还是有些道理站得住脚的,好了,没什么说的了,回吧。”
“哦!”云苏推着冰柜,和爷爷一起回了家,爷爷今天兴致蛮高,一路和云苏聊着自己的过去,那些远离家乡的岁月,那些只有老人自己知道的故事,一句一句趟过心灵的河流,平静的从老人的口中讲述出来,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剧情,没有光怪陆离的段子,有的只是这位老人不平一生的坎和看透人世的胸怀,云苏能感觉到爷爷在向自己传承着什么,可是又不是很明白,懵懵懂懂的,就像这黑夜里的路一样,只有家里的灯是清晰的,而路,虽然在脚下,虽然有人陪着,却还是那么迷茫。
之后的一个月,云苏都很认真的听课,认真的做作业。可是他还是觉得龙门高校的老师们是来搞笑的,除了无穷无尽的试卷讲解,这些拿着薪水,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们似乎并没有其他擅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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