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祈

    
    方魔王离开后不一会，有侍仆就领来了一位男子，侍仆‘小小’说道:“小姐，这位是新来的医师。”
    “不知可否与鹿小姐独谈？”
    “可以。”
    侍仆们都退下了，花园里只留下两人。鹿能感觉得到新医师的气质与之前的医师不同，甚至有些熟悉的感觉，可是她不确定这份熟悉感。
    “我们终于见面了，鹿小姐。”
    “我们之前是否认识？”
    “灵气共鸣，当然觉得熟悉。”
    他的话虽令人迷惑，但鹿感觉到他说的话里藏着什么，“灵气？共鸣？”
    “我知道你，你曾是惊息国的人类，成为了实验体，可实验的最后，你的生命现象全无，那些人认定你为失败品，将你丢弃在战场之中，可你活过来了，落下了疾病。虽已过去多年，双目视力慢慢下降，全身从双腿开始往上逐渐麻木，影响了个人行动力。有些惊人的恢复力……”
    当鹿自己经历的事被这个人全说中了，心里有点慌，“你怎么知道这些！？你是谁？”
    “在下‘无’，是惊息国某个人研究出来的，有意识的生物‘武器’。仅仅靠他们是不可能研究出有意识的生物，世间规则是无法逾越的。我是灵创造的，而你是他们的实验里唯一存活下来的实验体，你是世间第一个神，残缺状态的神。”
    鹿感觉到很玄乎，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世间规则？灵创造？神？”
    “灵是真正创造与主宰这个世界的存在，而神则是管理世间的职位，拥有强大的力量。你是创造之神，而我是主宰之神。因为你是残缺状态，创造将付出代价，你让他觉醒了，改变了他的人生，你正在用自己的鲜血培育的那棵新植物，事成你将改变整个魔族今后的命运。”
    “你是说……魔心果？我的概念是真的？它能代替异族心脏？解决魔族四月嗜血症状？”
    “是的，它能改变。信与不信，就是你的事了。可有魔族服下它，就是你付出真正代价的时候。”
    “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我能感觉得到自己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无救了。如果真如你所说，灵让我在实验中活下来，让我遇见阿夜已经很好了……我会造成我的使命。”
    “你的使命就是创造，日后我也会完成我的使命。”
    “你的使命是什么？”
    “终结这个时代，六族一统，建立新的时代。我已游历其他族，就差你和魔族了。”
    “你说你是主宰之神，六族一统之时，你会称帝是么？”
    无轻笑了一下，再严厉的说:“不可能，灵给予我的使命是建立新的时代，是个和平的时代。各族仍然有各族的统治者，我只是从中调个各族的关系而已。如果六族仍是这个现象，总有一天会爆发各族战争，你希望你在乎的人因战争死去么？”
    原本有些犹豫的鹿听到最后一句话，坚定的说:“你说得没错，现在各族关系很乱，迟早有一天会爆发战争。那我要怎么做？”
    “目前魔心树已经成型了，你就不必再担忧它了。今年龙族的事我已经拜托幽灵族摆平了，精灵族和人鱼族的事情并不是长久之计，你需要用你的能力，去改变他们的现状。”
    “我生来就不是修炼者，没有什么能力。我的恢复能力越来越差了，血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淡了，眼疾越来越严重了，身体麻木到有事动都动不了，命不久矣的我还能做到什么？”
    “你是创造，只要你想做的，都能做得到。人族那边的事我来解决，魔族的事很容易就能解决。而你，需要解决的是人鱼族与精灵族的事，他们喜爱纯净，可其余四族会制造污染，精灵族虽会净化之术，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你要做的是创造一个能让他们在后世存活的东西。”
    ……
    夜在一年里剔除了第一个有谋反之心的权臣，他终于能进宫见鹿一面，他已经一年没见到她了，他无时无刻都在想念她。他匆匆地来到她的寝宫，看到她已经在大厅等候着她。
    鹿能感觉到他的到来，微微一笑，唤道:“阿夜，你来了。”
    久违地话语如同一股清泉滋润着他干枯许久的心，他应声道:“阿鹿，我来了。”
    相思之苦令他不再掩藏，他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牵起她的手轻吻着，旁边的侍仆很惊讶，包括鹿的贴身侍仆小小也很惊讶。对年轻的女士行这礼是尊敬与爱慕，可是外传鹿是夜的义妹，可是夜这种举动，代表着对义妹的爱慕之情。
    “阿鹿，很快我会带你走，等我好么……”
    “好。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等你。”
    ……
    很快就过了五年，在第一年惊息国迎来了新王，是位傀儡国君，国风变得更加黑暗了。在第二年鹿利用无的传送，来到精灵族与人鱼族国度进行交涉，两族对鹿十分友善，因为他们信任无所带来的人，是他们的救星。鹿为精灵族创造了圣灵树，并生成了两位管理树灵，为人鱼族创造了深海之珠。第三年，惊息国国王在无的帮助下摆脱了控制，重揽大权。无得到允许，在惊息国某处，也就是大陆中央，建起了第一座神殿‘正灵殿’，惊息国内开启了众神历。同年，夜剔除了所有有谋反之心的权臣，为方魔王重揽大权后，方魔国境内一切太平。鹿将魔心树交给方魔王，将魔心果分发给魔族民众，解决了魔族的嗜血症状，民众们从此尊敬她，相信她是创造之神，为她建立了神殿。第四年，六族达成一致，迎来了和平，签订了和平之约，各国通商，荒乱时代在七千三百九十一年结束了……
    方魔王修炼成神，得到了魔神神位，继续统治者魔族。而在值得庆祝的一年，他想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便向她求婚了，但并未完婚。鹿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可流下了泪水，她既高兴又悲伤，因为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夜仍然寻找着救鹿的方法，可是往往无果。
    第五年，也就是众神历三年七月七日。鹿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情况，她整个人变得十分显瘦，脸色苍白地躺着床上。鹿全身已经麻木到僵硬，双目的视力已经严重到只能看到模糊一片，分不清事物了，而且声音也受到了影响，变得难以开口说话。夜跪在床边，牵着她的右手，整个寝室气氛都十分沉寂。
    就算拥有多大的权利，也无法救自己的爱人，此时的夜感觉自己很无用。旁边的方魔王能够理解这种失去爱人的心情，却不会说什么。侍仆小小实在忍不住哭泣了，夜感觉到鹿的气息越来越弱，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她的手，起身离去。
    鹿看着那模糊不清的身影离开，她能猜到他要去哪里，她知道她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她流下泪水，哑声唤道:“阿夜……不要离开我。”
    夜忍心离开，为了那么渺小的机会，他来到正灵殿。正灵殿中，有不少的信徒在参拜，他们都认得身居高位的夜，他们十分惊讶的看到夜跪在三灵标志的石像前，他沉寂了一段时间，向三灵重重地磕了个头。
    额头已经磕破皮，流着鲜血，“在此恳求三灵大人！救我爱妻！”
    当信徒们都在疑惑夜的爱妻是谁时，身为魔神的方魔王出现了，怒道:“夜儿，你不是信徒，你不能求！”
    夜仍然跪在那里，“三灵大人一定能救她的！”
    “她已经逝去了。”
    “什么……”噩耗来得很突然，夜一时间无法接受。
    “在你离开的时候，她一直在叫你。”
    夜立刻起身跑回去，他匆忙地回到她所住的寝室，他听到侍仆们的哭泣声，他看到躺在床上的爱人已经没有了气息，她过去牵起她早已冰冷的手，他唤道:“阿鹿……”
    滴答滴答……
    哭声莫名其妙地停止了，夜察觉到时钟的行走声，他看到了屋内的侍仆都被定格住了。
    ‘吾能救她。’
    “真的吗！只要能救她，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代价是抛去过去，以新的身份重生，忘掉她。汝愿意么？’
    “愿意！我只要她活着！”
    ‘汝之愿，吾来实现。’
    空间开始扭曲，夜被黑暗吞噬，他经历了生不如死的痛苦，无穷无尽地恐惧，他想呐喊却喊不出来，他想着自己与那个人曾经美好的回忆，他痛苦地想着内心深处最重要的那个人。
    可是……那个人，是谁？
    最重要的那个人，是谁？
    是谁……
    当他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他捂着心脏的位置，感觉内心好痛苦，他似乎忘记了什么，可他记不起来了。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三道白影，其中一位白影说道:“从今往后，汝之名为‘瑞业’，任职‘执行’神位，管理世间秩序。吾是‘时间’，汝是第一位管理者，是吾在世间的代理者。”
    “是。”
    ……
    鹿的寝室内，侍仆们停止了哭泣，他们目睹到夜就在他们眼前消失不见，而鹿也奇迹般的活过来了，她睁开双眼，看着周围清晰的景物，很是惊讶。
    “小姐！你没死真的是太好了！”小小激动地牵起她的手，落下激动的泪水。
    “我不是死了么……”鹿看着面前陌生的面孔，说:“你是……小小？”
    “是我！小姐你能看清东西了！？”
    “嗯……阿夜呢……”
    小小激动的说:“大人他……突然间在我们面前消失不见了。”
    “什么……我还活着，这是无说的‘交易’！他一定知道阿夜在哪里的！”鹿虚弱地起身，下床没走两步就跌倒了。
    “小姐！你的腿好了！”
    “一定是做交易了！他一定知道阿夜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鹿相信自己的预感，夜为了她而离开了，“我要去找阿夜！我不要他做‘交易’，我宁愿不要活着，不能让他为了我付出代价。”
    “小姐，你我说什么啊……你才刚好起来，为什么说不要活着，这句话要是让大人听到了，得有多伤心啊。”
    ……
    过去了两年，众神历五年，夜仍然不知所终，鹿整整找了两年，仍然没有一点消息。她仍然继承了创造之神的神位，有一天，她被主宰之神‘无’召去正灵殿，她看到无旁边有一位小女孩小男孩，小女孩的气息充满着生气，而旁边有为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无，她们是？”
    “女孩是命运之灵所选的管理者之一，任职‘生命’神位，她将由你指导。男孩是她的同胞弟弟，目前没有职位。”
    “原来如此。”
    “我们的使命完成了，总有一天我们的职务会有他人接手。她应该就是来接替你的位置。”
    “好。”
    无离开后，将两个孩子都交给了鹿，孩子看上去已有七八岁了。她将两人带回自己神殿，进行教导。又过了三年，已经三十岁的鹿正在自己的神殿里教导着十岁的生命神，生命神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了，她看到了自己的老师一直很忧愁的样子，而且时常看着带在手中的戒指，她在侍仆小小那里听闻了老师的故事。
    她观察那枚戒指许久了，雕刻的纹路早已记在心里，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她还不确定。直到她再次见到了另外一位管理者，他手中也带着戒指，纹路也差不多，她看了好几次才确定
    “嘿！瑞业大叔！你是结婚了吗？”
    瑞业疑惑的回答:“没有。”
    “那你为什么带着戒指啊？”
    “我也不知道，我继位之前就戴着这个戒指，心里也不舍得摘下，恰好也是枚储存戒指，就干脆带着吧。”
    生命神在猜测着，‘他会不会是小小说的那个夜将军，老师的丈夫？’
    直到有一天，生命神为了证实是否，算好机会让两人相遇，她带领着鹿来到执行者神殿，声称是去给执行者看看她刚练成的伴生器弓箭，“老师！大叔因为看在我年纪还小，一直瞧不起我，你等会可是要看好了！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我哪里有说过瞧不起你了。”
    瑞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生命神脾气上来了，“哈！你之前还一直对我念叨着我还小什么的，不让我跟你去执行任务！”
    “那是我的职务，与你无关。”
    熟悉的感觉，鹿先是愣了一下，再缓缓地回头看，看到的是一副陌生的面孔，再看到他戴在左手上的戒指，愣住了。
    瑞业看到她绝美的模样也愣了一下，感觉心里有点难受，再问:“这位是……”
    “我老师！漂亮吧！”生命神骄傲的说，“还特别厉害！”
    “原来是创造之神。初次见面，在下瑞业。”
    “初次见面……对不起，我有点不适，就先回去了。”随后转过身走了。
    “哎！老师！”生命神看到了自己的老师哭了，赶紧追上去。
    瑞业也看到了，他只觉得心里一痛，他疑惑了，‘我这是怎么了……’
    时间转眼即逝，已经过了六十七年，鹿因为是残缺的神体，不能长生也不能用维持样貌，像个普通的人类寿命一样，现在已是九十七岁高龄的老太太，她已经走不动了，只能躺着床上。生命神坐在床边，她从小孩子长大了，因为是神体，样貌维持在年轻时候，而生命神的胞弟也在旁边站着，也是鹿的徒弟，通过修炼获取了神位。而贴身侍仆仍是小小，小小是魔族，寿命比普通人类长，她的年纪在魔族中还算是刚成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这个房间里还有无和魔神，他们也没有一丝变化，也是最初的模样。
    “感谢你们今天来看我……现在大家公务繁忙，不必在此浪费时间了，回去吧。”
    无他同情鹿一生的不幸，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魔神仍然不肯离去，鹿说道:“父亲也回去吧……”
    自从夜对鹿求婚后，鹿唤魔神为父亲唤了七十四年，魔神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可如今这情况，却是很冷静的说:“我不忙。”
    鹿唤了一声坐在床边的生命神，“阿青。阿一。”
    生命神眼眶有些湿润了，两姐弟同时唤道:“老师……”
    “小阿青，你已经正式成为管理者了，可不能丢下臣民不管……你们已经不小了，不能像在我这里那样任性了。”
    “嗯，我明白的。”
    “乖孩子，我没事的。”鹿转过头看了看窗外，阳光明媚，天气很好，她唤道:“小小，我想去花园里坐坐。”
    “好……”小小应声推着轮椅而来，让鹿坐在轮椅上，来到了花园。这些年里，鹿并没有住在神殿里，而是住在曾经的将军府中，她像往常一样，靠坐在凤凰木下那张花园长椅上。鹿坐了一会，因为她已经看不到了，在那个熟悉方向，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从那边走过来，唤她的名字，说一句我回来了。可是现在没有了那道身影……
    鹿等了许久，安安静静地坐在长椅上，最终遗憾的闭上了双眼……
    生命神看着照顾她和弟弟七十年的恩师带着遗憾离去，昔日的回忆与现在的离别，引起了悲伤，泪水也忍不了，旁边阿一他也很悲伤，但他成熟，安慰着自己的姐姐。
    生命神看到她戴在右手的那枚戒指，想起了她的老师这些年的悲伤，她记得很清楚，从她拜师开始，老师总是看着这枚戒指发呆。从那一年她带着老师去见了执行者一面后，老师就更加不对劲了，变得更加哀伤。也是从那一年开始，老师每隔几天就会不见人，她有一次偷偷地跟着老师，直到看到了真相，看着自己的老师乔装打扮成信徒，来到执行者神殿里，她总是躲在角落，远远地看着执行者，每次都神情都十分哀伤，甚至无声落泪。因为执行者每天都要执行自己的任务，每次都是那么一会出现在神殿里。
    她曾经听小小说过老师的过往，出于关心才去动用命运录来了解老师的过往，她不知为何老师的丈夫会消失不见，但此时此刻她看着老师的举动，更加确定执行者就是老师的丈夫，那位参与改革时代的夜将军。她偷偷跟随着老师，她看到了许多次，老师看到执行者后所流的泪水，老师看了三十年后就没有再去执行者神殿了，因为这些年里老师眼中除了职务以外就只有她的丈夫，有一天老师终于注意到别的东西，那一天老师刚处理完公务，正要前往正灵殿参加会议，可刚好路过一面镜墙前，老师三十年来才注意到自己的容颜。
    ……
    已经六十岁的鹿站在镜墙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容颜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好看，她才发现自己像人族那样逐渐衰老。
    生命神站在鹿身后，心里十分担忧，唤道:“老师？”
    鹿抬起颤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三十五年了，原来我已经老了，他可能认不出我了……我竟然忘了我是人族。”
    鹿再看了一会镜中的自己，神情哀伤，突然转身就离开，对生命神说，“阿青，你去跟他们说，我身体不适，不去了。”
    “老师……”生命神看着鹿孤独的身影，心里很难受。
    ……
    也是从那天起，老师就没有再偷偷地去见自己的丈夫，每天处理完公务后就是呆在这座宅子里，拒绝了所有会议，只要天不下雨就坐在凤凰木树下的长椅上，从白天坐到晚上才肯回屋，这个行为整整三十七年。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在等着她的丈夫。
    “她这幅躯体是人造载体，是不会灵化的。逝去的只是她的灵魂，请各位节哀。”无没有忘记灵交给他的任务，走过去将鹿抱起，继续说，“各位，十分抱歉，我要执行灵的命令，要将她的载体进行回收。对外宣布‘创造神完成使命，灵魂回归灵海’吧。”
    魔神走过去，将鹿右手上的戒指摘下，说道:“这个留下吧，我先保管着。”
    生命神转身跑走，跑到执行者神殿，她直接来到后殿，大喊道:“瑞业，你给我出来！出来！”
    路过的神殿侍仆们，都纷纷上前给她行礼，不一会，瑞业跟时间灵殿的副祭师们走过来了，瑞业听到生命神的吵闹，皱着眉与副祭师们说了一句话后，祭师与后殿中的侍仆们都纷纷离开了，整个殿内就只有瑞业与生命神，生命神气冲冲地走到他面前，立刻抓起他的左手，把那枚戒指摘下，将戒指死死地捏在手里，再退后两步。摘戒指的动作太粗暴了，导致瑞业的左无名指上被划伤，瑞业早已忘记了这种小伤所带来的疼痛，此时此刻的他觉得没有戴那枚戒指，心里有些不舒服，紧皱着眉头，严厉的说:“还给我。”
    生命神看着捏在手里的戒指，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戒指还有另一枚？”
    瑞业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疑惑道:“什么？”
    生命神激动的说:“你知不知道有一个人等了你七十多年！可是你忘了她！她还抱着你能想起她、能回去看她的希望！她一直在等你啊！就算是在生命最后一刻也……”
    此时的他只感觉心里有点不太舒服，只觉得她无理取闹，冷淡的打断她的话，严厉的说:“我不知你在说谁。既然你成为了管理者之一，就不要被负面感情所控制，更不能意气用事。”
    生命神自知意气用事了，但听到瑞业这样回答，她很愤怒，她立刻给他扇了一巴掌，瑞业愣了一下，生命神怒道:“你不配当她的丈夫，你不配！”
    下一秒就把手中的戒指扔出去，扔到了旁边的花园里，魔神赶过来了，看到生命神与瑞业已经吵起来了，立刻上前阻止生命神，说道:“别闹了，回去吧。”
    生命神还在挣扎着，魔神用了一个方法将她弄晕过去。
    瑞业的目光在那花园里，语气很有些不平静，“被负面情绪所控制，乃是大忌。欠缺管教，我回头派人去通知她的老师……”
    “今日……”魔神犹豫了一会，沉声说道，“她今天的情绪受影响了，别跟她计较。”
    瑞业看得出他有难言之隐，平静自己的心，说道:“知道了。同为管理者，我不会跟她计较。”
    等魔神带着生命神离开，瑞业走到旁边的花园，花园里种满花，也有不少的灌木丛，他用感知能力找到了戒指，他看着拿在手中的戒指，沉思了。
    ‘我不配做她的丈夫，她是谁？她说的是胡话么？可是为什么……听到她说的话，心里好不舒服……还有这枚戒指，为什么我会一直戴着它，里面的东西我也舍不得丢掉。’
    瑞业越想心就越乱越难受，他试图请平静下来，戴回戒指，心里的落空感似乎好了一些些。回到自己的寝宫内，瑞业再次把戒指里早已存在的东西拿出来。小锦囊、九片接近透明的鱼鳞片、一条由青丝编织而成的手链、一朵用着魔灵石保存完好的凤凰花，他看着这四样东西，心里更加不舒服了，他想毁掉，可是下不了手。
    ‘想毁掉它，可是在犹豫，这可不像汝。’
    “时间灵大人！”瑞业一惊，马上回应道:“抱歉，我不知为何下不了手。”
    ‘那是汝曾经珍藏的物品，早已深刻在灵魂之中，就算忘记了，也会有熟悉感。汝可想知道过去？’时间之灵这样问，瑞业点头应是，时间之灵再说:‘汝曾为了一位心爱之人而求吾，最后以抛弃过去，以新的身份重生为代价，成为吾在世间的代理者。’
    “我的心爱之人……”
    ‘这些年里，吾见识到汝的忠诚。吾可将记忆归还于汝，重新接受过去，情绪会受到影响，接受曾经的劫么？’
    瑞业点头应允，忽然到了一个黑暗的空间里，黑暗之中有一道声音，‘阿夜。’听到这个声音后，瑞业感觉心里很酸很酸，他回过头，看到一位女孩，她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可是在流着泪，“你回来了。”
    她忽然消散而去，转变成一股能量，大量的记忆涌入脑海之中，那是曾经的记忆，那位铭刻在内心深处最重要、最心爱的人……
    瑞业想起了曾经的事与他最心爱的人，他匆忙地回到那曾经的将军府上，他无视路过的侍仆，直接走向大宅内，看到了毫无精神的小小。
    小小也看到他了，惊讶道:“执行者大人！？”
    “阿鹿呢！”
    小小不知执行者为何唤自家小姐的名字，她未等她回应，瑞业就抢先说道:“她现在是在花园对吧！我去找她！”
    瑞业满怀激动地来到花园，走上那条熟悉的路，来到那棵凤凰木前，长椅上空无一人，他环顾四周，唤道:“阿鹿，我回来了，你在哪里……”
    花园里只有微风吹打叶子的声音、飞鸟声、落叶落花声，就是无人回应，瑞业心里有点空空的。
    “执行者大人，您是夜大人么？”小小出现在他身后，问道。
    “我是！我回来了。阿鹿呢！”
    小小神情悲伤的说:“小姐她……就在今日已经回归灵海了。”
    瑞业听到这个消息，愣在原地，整个人都颤抖着，就连声音都颤抖着，“不可能……阿鹿是创造之神，她的生命不可能这么短暂！”
    “无大人说，小姐是残缺的神躯，生命与普通人类一样……”
    “不可能，一定是她生我的气了，跟我赌气，藏起来了……我去找她……”
    听到这句话，小小想起他们曾经的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动摇，泪崩了，怒哄道:“夜大人！已经过去七十三年了！小姐以残缺的人类躯体活到九十七岁已经是极限了！请您认清现实吧！”
    来自小小的悲痛怒言将瑞业拉回现实，瑞业整个人都混乱了，他看到了自己成为执行者后的种种事情，他注意到了，那个披着斗篷的她站在角落远远地看着他，也注意到了在众神会议上来自她的视线。他记起来了好几次讨伐任务因魔力枯竭而昏迷，在那昏迷前最后一眼和苏醒那模糊的第一眼，那位年轻容貌的她以及白发年老的她。
    他终于明白了生命神所说的，他不配做她的丈夫，是他因为私心向她求婚了，是他耽误了她，是他给了她希望，是他辜负了她所期望的生活，是他救活了她后又抛下了她……
    而她一直在他身边，无时无刻地看着他。
    记忆体开始因情绪崩溃，记忆混乱，负面的情绪，不好的记忆聚集在一起，最终形成了只有罪恶的记忆。
    “是我害了她，是我……”
    ‘忘掉痛苦吧，由吾来重置记忆。吾的代理者不能成为失格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