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信徒……”永久重复着菱的话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呆在原地,仿佛陷入了沉思。
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菱用那轻松、自然的语气说出来的话。
菱竟然是深渊的信徒!
如果没有之前在教堂中的遭遇,永久也许只会认为对于深渊的信仰是一种普通的信仰,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地方,然而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全身僵硬,血液凝固。
菱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在开玩笑吗?可这并不好笑……永久无声低语着,接着挂上了一副自己都看不下去的表情:
“菱,你信仰的深渊和神父信仰的深渊是同一个吗?”
永久强装镇定,至少现在菱还没有丧失理智,应该不会拿他去当祭品献祭给深渊……大概吧。
希望她不会这样做。永久心里叹息。
菱保持脸上表情不变,没有接永久的对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盯着永久,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反常的气氛持续了许久,见自己面前的菱始终没有说话,永久终究是扛不住这股压力,下定决心,带着就算发生什么我也反抗不了的心态,自暴自弃了。
直到现在,菱终于绷不住了,发出了笑声:
“我信仰的是深渊,而神父信仰的是深渊之主,一个打着深渊名号行骗的伪神罢了。”
“伪神?”永久有些诧异,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个词,接着充满疑惑地问道,“那么‘深渊’指的是那位神的名字?并不是指的一个地方?”
菱没有犹豫,直接说出了答案:
“是的,深渊就是深渊,深渊可从来没有什么所谓主人,深渊之主?更是可笑之至。”
菱十分快速的说话方式说完这句话,永久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菱已经重复这句话不知道多少次了,想必,当初在教堂听见教士称呼祂为“深渊之主”时,菱就已经动了杀心吧。
“这个世界有着各种各样的神话,各种各样的神,以及对应的信仰,如此多的神明,就连记住祂们的名讳都何其困难,更不用说完全了解,自然而然,就有伪神滋生。”
永久斟酌片刻,缓慢开口道:“那么,我是否也应该找个信仰?”
他没有选择再提起伪神的话题。
“信仰并不是必须的,就算是了解了怪异的人照样有无神论者。但如果你拥有信仰,那么你信仰的神或许能为你提供很多便利。
“经过漫长的实验和摸索,我们已经知道了很多神明所拥有的权能,比如说深渊对应的就是时间与知识,喜欢的贡品为祂不知道的知识,只要能献上足够多神明喜欢的东西,或许哪天,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神明会稍稍帮助你。”
说完,菱做出了总结:“总的来说,类似于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在永久的印象里,神应该是被供奉的存在,这个等价交换的概念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样啊。”永久缓缓点头。
“当然,是神概念中的‘等价’,并不是我们的‘等价’,这是必须了解的事情。”菱仔细做出了解释,“等你了解了足够多的神明之后,再做出你的选择吧。”
“当然,我会首先向你介绍我们伟大的神明,世界的记录者,统领时间长河的主宰——深渊。”
听到菱的建议,永久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做出反应,反而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现在知道的情报还是太少太少。
要不就信仰深渊算了?时间与知识之神感觉是个不错的选择。
“该出发了,我们在这里滞留了太久,虽然时间还很充裕,离邀请函上的时间还有很久,但是作为客人,早一点到也没什么不好。”菱说出这句话打断了永久的思绪,她直接踏上了通往深山的路,永久紧随其后。
这是个不错的旅行圣地。永久踏入这条山路之后,在心里默默感叹道。
五月份已经能够算是夏天,在影馆里就已经感受到了炎热,但此处的风却很凉爽,并且风里混杂着淡淡的泥土散发出来的味道,以及一些植物腐烂后的厚重香味,这些都是永久喜欢的味道。
尤其是森林中那些不知名的香草所散发的独特气味,加上花瓣和果子的甜香,对永久来说无异于享受。
他喜欢生命的气息。
但永久却对影馆抱有不好的想法,这个想法无论怎样都始终徘徊于脑海,挥之不去。明明影馆占地面积极大,里面有着相当多人,影馆中间还有一片巨大的花园,里面养着非常多他甚至没有听说过的植物。
本该是这种本该充满生机的地方,永久却感受不到太多生命的气息。
影馆如同死物。
这种被称为是“生命的气息”的东西,他也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只有一丝丝朦胧的感觉,但是永久能确定,这是真实存在的。
永久很清楚,当初是因为没有参照对象,所以并没有发现影馆的异常,现在来到了深山,感受到了蓬勃的生命,这才明白了,影馆应该是有着许多秘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怪异,还是影馆本身就不太对劲。
嗯,这并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也不是我能想的事情。永久在心里做出总结。
收束思绪,这时他们已经走了相当远的路程,走在前方的菱从她的包中拿出薯片在吃,为了不沾到手上,她甚至还是用的筷子,一片一片夹着吃。这让永久有些好奇,想要知道菱的包中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话说回来,衣服内包里还装着菱给的手枪呢,是她忘记收回了吗?
不注意都能十分清楚地感受到这把枪的重量,这让永久十分不安。
他终究还是提了出来:“菱,这把手枪……”
话音戛然而止,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他清楚菱会明白他的意思。
“你就留着呗,等到以后自己快要失去理智,被黑暗吞没时,可以给自己来一下。”菱伸出食指指向永久的心脏,嘴里发出“嘭”的声音。
虽然菱的语气听起来感觉像是在开玩笑,可永久觉得她此时应该无比认真。
“这样啊……”永久想要伸入包中掏出枪的手,缓缓收回。
哒,哒,哒,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如此安静的气氛中甚至能听见各自的脚步声。
他们走完扭曲的山路,终于走到了相对比较宽阔的大路上,鞋子上已经被潮湿的泥土沾满,令人厌烦。走了长时间的山路,可永久还是没有习惯这种感觉。
现在已临近中午,他依然没看到任何建筑物的影子,跟着菱一步一步往前迈,如同一个被控制的傀儡。
直到这个时候,菱突然看到了什么东西,诧异地说道:
“你看前面是不是躺着个人?”
“好像是。”永久定睛一看,看到前方不远处似乎是有个男人倒在路旁的草地上,一动不动,虽然看上去没有外伤,但他现在就像是平时悬疑剧里的那些受害者一样,与已经死了无异。
“走,我们过去看看。”
说着,菱随手捡起了地上的一根树枝,用树枝戳了戳地上的人。
“死了吗?”菱简短有力地问着,她的语气和目光,都显示出她对面前的人毫不在意,只是出于“职业道德”才去随口问一下,根本不想知道这人是死是活。
他身上穿着略微有些厚重的衣物,有一些看上去就挺危险的武器挂在上面,身材消瘦,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这时,这个倒在地上的人突然以一个极度扭曲的角度转动头,打量了一下菱。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一个鹞子翻身站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菱,说道:
“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来得这么慢啊?”
男人先是无奈地耸了耸肩,转而露出爽朗之至的笑容:“没事,我不介意。”
但他脸上有一道很恐怖的刀疤,就算是笑容也会让人感到害怕。
谁?是菱的熟人吗……永久想到,却没有问出口,等待着菱的回答。
“你谁?”少女发出疑问。可见她也并不认识这个人。
男人有些苦恼地回答道:
“你是影馆的员工,菱,对吧?我应该没有认错。
“算了,既然你不认识我,那我就做个自我介绍好了,我叫庆博雅,是一位赏金猎人。”男人这样说道。
他无奈地摇头,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显然他并没有料到菱不知道他。
“那么,你是?”庆博雅像是现在才发现永久一样,转头看向永久,冷淡地询问。
“我叫永久,也是影馆的员工,现在应该算是……试用期吧?”永久略感不爽,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哦哦,初出茅庐的新人吗?”庆博雅听到永久说他是影馆的员工后,态度有了极大转变,马上脸上就挂上了那副爽朗笑容,“我们这就算是认识了啊,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老哥我。”
“……好。”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永久有些不大适应,勉强回应道。
“这里距离流云庄还有一段路程,不如我们一起走吧,路上还能有个照应。”这位赏金猎人神情轻松地邀请着他们。
流云庄?这是我们的目的地吗?听起来像是一个避暑山庄的感觉,听到这个名字,永久突然有一种他们是来旅游的错觉。
“我们为什么要和你一起?”菱不答反问。
庆博雅指了指远方,那里似乎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点建筑物的轮廓:
“一个人走在路上难免会觉得无聊,何况还要走那么远的路。”
菱点了点头,直接越过庆博雅,快步走向前方:“永久,赶紧跟上,我们还是早点去比较好。”
“……来了。”永久快步向前跑去,经过庆博雅时还不忘记点头致意一下。
“我就当你同意咯。”庆博雅的脸色并没有任何改变,连忙跟了上去。
从这时开始,菱就没有像之前那样独自一人走在前面,而是和永久并排着行走,将庆博雅一人挤在后面。
几十分钟之后,一个华丽的庄园出现在他们眼前,然而,让永久感到奇怪的是,直到现在,他们都没再说过一句话,这完全和庆博雅所说的“一个人无聊”相悖,他本想着引起话题,但看到菱一副严肃的表情,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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