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涛一行,没有留在火葬厂吃饭,这里的伙食还是不错的,伙食再好,就是不愿在这吃。
几个人挤了一辆私家车,便回家了。
到小区门口石涛下车后,一想家里还没有菜呢,便又步行到了菜市场。
买了烧鸡、火腿、黄瓜和西红柿之后,石涛往家赶。一边走,一边又吹起他那不着调的口哨儿。
尚美在班上,中午就石涛一个人在家,做饭也就省事了。
做了一个西红柿鸡蛋汤,拆了烧鸡,洗了根黄瓜,拿出存放了好几年的马奶酒。石涛想喝上两杯。
端起酒杯刚要喝,忽然想起件事来。石涛便起身到了地下室,取出来一挂两千响的大地红。
这是头过春节的时候买的鞭炮,因为回老家过年,也就没有放。
石涛将鞭炮铺开,一字摆在楼前,燃了起来。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骤然响起,一下子也是非常刺耳的。红色的纸屑爆开四处飞溅,一团团蓝烟升起,飘向空中。远远的有人在观看。
此时,邓处长买菜回来经过楼前,微笑着问石涛,“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放起鞭炮来?”
石涛呵呵笑道:“高兴,今天高兴!鞭炮是去年买的,放的久了,会受潮的。待到过年的时候再放,怕不响了,今天高兴就放了吧。”
邓处长笑笑,便离开了。
石涛看看满地的红色纸屑,还有那尚未散尽的青烟,转身回了屋里,一阵不着调的口哨儿随即响起。
今天石涛喝着马奶酒,觉得口味醇厚,异常的香浓,酒过喉咙,那种灼热感,让万千毛孔极其的舒坦。
以前这酒都难以下咽,今天确实格外的醇香,石涛不知不觉间便喝下去半斤,还意犹未尽。
石涛在自斟自饮的时候,听到外面时不时的也会想起一阵阵鞭炮声。看来有他一样心情的,不止他一个人。
吃个鸡大腿儿,一个字就是香;咬口黄瓜,一个字就是脆;喝上口鸡蛋汤,一个字就是爽!
饭后,石涛美美的睡了一大觉。
晚上石涛熬了小米粥,有中午的剩菜,专等尚美回来,便可以吃饭。
尚美一进屋,看到一桌子的饭菜,便笑着问道:“今天怎么准备的这么丰盛?”
石涛喝了一杯马奶酒,说道:“我今天高兴,想改善改善,犒劳犒劳自己的胃。”
尚美坐下,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嘴里嚼着,说道:“那我就跟你沾沾光了,也犒劳犒劳我的胃。”
石涛吃块黄瓜,清脆声不绝于耳,“你不觉得,人们今天都很高兴吗?”
尚美抬头看了石涛一眼,“是呀!我在班上看到好多人是笑脸,平常可都是愁眉苦脸的。”
石涛一探身,盯着尚美问道:“是不是觉得人们有点儿怪怪的?”
尚美略一沉吟,说道:“还真是,确实有人怪怪的。杨琼今天的表现就特别的怪。”
听尚美这么一说,石涛那种愉悦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了,
他停止了喝酒,也停止了吃菜。尚美平时基本上是不提杨琼的,今天既然说出来,肯定不同寻常。
“你看到她哪里怪了?”石涛问着,脑海中同时涌现出了杨琼在火葬厂的表现。
尚美也停止了吃喝,说道:“今天下午支钱的人比较多。要知道,杨琼不签字,我们是不付款的。今天只要有人找她,她就签字。”
石涛一听确实有点儿反常,便问尚美,“财务是不是来了大钱了?”
尚美否认道:“哪里呀?今天一笔钱也没有来。下午全是要钱的。我汇款,一直汇到头下班,忙死了。”
尚美吃了块鸡肉继续说道:“还有更怪的。有一张汇款单,杨琼签了字的,但是汪费仁没有签字。我怕出错,就拿着单子去找杨琼。你猜怎么着?”
石涛正要来块鸡肉,筷子停在了半空,问道:“她怎么着?”
“屋子里就杨琼一个人,在椅子上坐着,对着空气正在那笑呢,鼻涕泡儿都出来了。可我看到她的脸上还挂着泪水。见我来,急忙停止了笑,抹了把脸,才问我有什么事。”
石涛想不明白,尚美说的杨琼的这些表现,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又问:“后来呢?”
“后来她就把单子留下了,说她来处理。我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没事没事。我也不想关心她有没有事,就出来了。”
尚美的一番话石涛左思右想也想不通。
鸡肉嚼着不香了,黄瓜吃着也不脆了,马奶酒现在异常的难喝,咽不下去。他只喝干了面前的那一碗稀饭,便推说饱了。
尚美看着石涛的表现有些不解,忽然自责,怪自己大嘴巴,说杨琼干什么?吃饱饭,便撅着嘴收拾了残局。
晚上,尚美照旧在电脑前去偷菜聊天。石涛独自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思绪万千。
他不困,他睡不着,再说现在还早,不到睡觉的时候。
他觉得他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上午连同下午是何等的愉悦。尚美一说杨琼,特别是提到杨琼的怪异表现,自己感觉就不是滋味儿了。
他决定要找一找杨琼,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担心她会出问题,是不是压力太大,精神不正常了?要是那样,杨琼更需要安慰。
第二天是星期六,石涛刚好值班。他知道星期六很少有人去找杨琼,因为这个时候是办不了汇款的,要账的也不在这个时候来。
石涛敲开财务总监办公室的门,见杨琼一个人在,便上前说道:“我来看看你。”随手把门关上。
见石涛进屋,杨琼马上站起身来,“你终于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扑了过来,抱住了石涛,然后就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具身体曾经是那样的熟悉,这样的拥抱也曾经有过,但是都觉得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感觉到杨琼身体的颤动,柔软的娇躯却显得异常的柔弱,好像要不搂住她就会瘫倒在地似的。
石涛紧紧地把她抱住,稍后,右手轻轻的在她背后拍着,安慰道:“别哭,别哭,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说一说。”
石涛不问则罢,一问杨琼的哭声更大了。
石涛见杨琼止不住哭声,有些无措,便任由她在怀里抽泣。嘴里一直安慰着,“好了好了。”右手继续拍着,等她自己慢慢平复情绪。
杨琼终于止住哭声,摘下眼镜,放在了办公桌上,同时抹了把鼻涕眼泪,之后,走到门旁,把门反锁了。
石涛看着她这些反常的动作没有吱声。
杨琼一指沙发,说道:“你先坐。”
两个人一同坐了下来。杨琼的情绪基本平复,只是眼圈儿很红,鼻头也是红的。
杨琼倒了两杯茶水,放在石涛面前一杯,自己面前一杯。
杨琼看了看石涛,声音还有些哽咽,说道:“现在我什么都可以跟你说了。但是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并不是什么好事。”
石涛心里一紧,更有些担心了,急忙说道:“你说吧,只要你想说,说什么都行,我无所谓。”
杨琼的脸色一变,刚才也许是哭的,脸蛋儿红红的,这会儿反倒有些白。
“你要是无所谓,我说不说都没什么关系。那我还是不说的好。”
杨琼沉默了,低下头端起水杯来,在手里捧着。
石涛一下子有点儿糊涂了,她是什么意思,怎么想说又不说了?便说道:“我是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能听下去。我说的无所谓,是不管好话坏话,我都会认真的听的。”
杨琼此时平静了下来,抬头说道:“那好吧。我想了整整一个晚上,决定把一些事情还是要跟你说清楚。我总是要倾诉一番的,想来想去,只有你才是唯一的听众。”
石涛向前欠了欠身,皱了皱眉,点头说道:“那你说,我洗耳恭听。”
杨琼喝了口水,停顿了一会儿,便将她这几年来的委屈与屈辱一股脑的向石涛倾诉了起来。
石涛直听得咬牙切齿,时不时的会骂上一句“畜生!”拍大腿拍桌子,站起身来喊一句“流氓!”在屋子里直转圈儿。
最后还是坐回了沙发上,点燃一支烟,闷闷的抽着,继续听着杨琼的诉说。
杨琼说到委屈的时候,还是会抽泣几声,石涛便再次出言安慰。他的心都碎了,他觉得杨琼的心比他要坚强的多。
石涛很多事情都明白了,解开了他心头诸多的疑团。
郎崴颇逼迫杨琼委身于他。这个老流氓,还有一个特殊的爱好,他让秃子给他在办公室的内间安装了摄像头。
他会在闲暇的时候欣赏自己的杰作。没想到让另一个流氓苟耀伟看到了,偷偷的拷贝了去。
当杨琼受到苟耀伟威胁的时候,郎崴颇容不下他了,让秃子砸了他的电脑,毁了拷贝,逼他离开了海市。
杨琼的每一次升迁都要付出代价的。那一次郎崴颇去南辕公司,还是把杨琼留宿在了宾馆。
郎崴颇得知牛毅出工伤死亡之后,更是得意忘形,便把杨琼调到了京都,留在了身边。
让杨琼没想到的是,乔翠翠居然跟她同病相怜。
她跟乔翠翠不一样的是,她是被迫的,乔翠翠却是自愿的。这也是为什么楚雄跟她离婚的原因。
乔翠翠对外说一家三口都在京都,而实际上也只有星期六或者星期天的时候,乔翠翠才会去看看女儿,和楚雄一起吃顿饭,其他的时候都是住在出租屋的。
郎崴颇说不定哪一天晚上会光顾出租屋,行其苟且之事。
但他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或许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每次事前都会吃药。
在杨琼调回无机公司之后,郎崴颇倒是再没有找过她。但是杨琼对郎崴颇的憎恨和厌恶以及恐惧,依然是根深蒂固的。
他害了她的身体,毁了她的青春,误了她的感情。他的存在,就像有一张无形的网限制了她的自由。给她的待遇再好,也买不来她的幸福。
郎崴颇死了,她觉得自己可以解脱了,她自由了。但她要想真正的自由,必须把这一切都告诉石涛。
不管石涛能不能接受,她不想让石涛永远的蒙在鼓里。刚好石涛今天给了她一次倾诉的机会。
杨琼说完了,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
石涛听完了,心中的疑团解开了,但是心情却沉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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