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铜钱之茶女当道

    
    星月之夜，空寂无人。唐府里的人正熟睡梦中，一个黑色身影悄悄入府。隐形般闪闪躲躲，在唐府楼阁穿梭。轻车熟路绕行着，匆匆忙忙入一屋。黑影进屋后，点亮微弱灯。狭小简陋的屋子，瞬间被微光照映。那进屋黑裳人，在灯桌前坐下。一只女人白净手从袖中伸出，当那黑头巾被慢慢的揭开来。昏淡灯影之下，一张平常女子脸现出。满目汗珠颗颗挂面，那双惊悚木然的眼，被灯光照映着无限放大，在这夜影射出一丝恐怖。
    这屋中灯光下的女子，正是唐夫人的贴身丫鬟。她呆然神情定格许久，这才像缓过神来一般。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双手哆哆嗦嗦打开纸包。眼帘之中，纸包里浅棕粉沫，细细碎碎如沙子。她定定呆望那粉沫，眼珠子一动也未动。过了好久好久，她又颤抖着双手，将纸包严严包好。纸包揣入怀中后，这才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挪慢慢行至床前，衣襟未解合衣而卧。那双瞪着板花的眼，仿佛已失去了灵魂。
    半夜时分，忽而起风了。呼呼而啸的风声，好似雨天要来了。次日醒来时，果然天色濛濛灰，飘起了丝丝细雨。唐府被阴雨天笼罩，一切显得格外静寞。
    唐夫人的贴身丫鬟，这一日表现格外反常，破例未去侍候唐夫人。而是一直呆在自己小小房中，她未吃早饭也未梳头洗脸。整个人似精神恍惚，好似有什么烦心事。时间一点一滴流过，又到往常午缮时分。丫鬟这才慢吞吞走出屋子，那拖行的步子往后厨而去。
    唐府后厨若大无比，厨房里是一片忙碌。几个厨子汗流浃背，正在备府里人的午缮。当一个厨子忙中一瞥，望见了进后厨的丫鬟。见她憔悴模样，面色略显苍白。他先是一个站定，又是神色一愣。只关心问道，“咦，你是昨夜未歇息好？怎面色太差？”
    唐夫人的丫鬟进来后，刚将伞面放地上墙角。听厨子这一问，不由站立那里怔怔望他。她不自觉伸手摸摸脸面，躲闪的眼色掩饰望一处。口里只顾左言它道，“夫人的午缮可备好？”
    那厨子抹了一把脸上汗水，扫了一眼琳琅满目灶台。回着她道，“夫人的早己是备好。只怜儿小姐午缮，才出了一碗养神汤。还有府里人的未出。”厨子们心知唐夫人脾性，若是有个怠慢闪失，只怕是个个没好果子吃。自是先备好她的，再去备其她人的。这一惯例日久成规，府里上上下下皆知。
    “你今儿是来的早些，幸而我几人勤快些。早早就为夫人备好了，你只管取了端去并是。”厨子见她愣样儿，一脸得意自夸着。许是提前备好一切，心中也是开心不已。
    那丫鬟听完，眼睛瞄向灶台。她张望的眼里，闪一丝不易察觉神色。装着不经意，问厨子道，“怜儿小姐的养神汤放哪处？可别给放凉了…凉了可是不好交差的。”
    “哪敢放外凉了。在蒸锅里暖着呢。”那厨子听言笑了，眼睛瞟向墙角那处，朝那方努了努嘴，回道，“就在那蒸锅里。”
    丫鬟随他视线看去，墙角蒸锅热气腾腾，一丝丝白热气升起……她目光定格片刻，只对厨子道，“你忙去吧，不用管我。我歇会儿，并为夫人送午缮。”
    那厨子听言，又与另几人忙去了。丫鬟望着厨房里，晃来晃去的几个厨子。她开始挪动着双脚，四处东张西望着。可那视线却分明，一直盯着墙角的蒸锅。当她一步步靠近那处，又警惕神色望几个厨子。厨子们正埋头做事，此时无一人关注她。
    丫鬟牙根紧咬着，暗自深吸一口气，她快速揭开蒸锅，手中握着的什么东西，刹那间洒进了汤碗中。她又拿木筷搅拌几下，棕色的东西与汤色融合。一切做的完美无痕迹。
    当她做完一切，又望望厨子们。仍然无人发觉异样，一个个只专注手上事。她努力镇定神情，移步到旁边的灶台。端起那唐夫人专用的大盘子。默默转身朝厨房外走去。
    “你的伞貝别忘了！外面还飘着雨呢。”身后传来那厨子的喊声。丫鬟听身后这声喊，心中只猛的一惊。手上的托盘抖动一下，又小心稳住了托盘。她头也未回，脚不停步抛一句，“先放这里。回头再来拿。”
    那光速逃离的样子，幸而只她自己心知。厨子站立原处呆望着，视线里留下的那个背影。外面依然飘着细雨，风吹动着树叶摇摆，屋檐之外地面湿然，唐府里现一片瑟感。
    宋怜闺房里，是安安静静。她正仰靠在床头，无聊的拨动纱缦。这下雨阴沉天，莫名一丝烦闷。自己也理不清，心里乱麻一团。脑中又现那夜情景。神秘人那夜的出现，让她一直耿耿于怀。抚了抚受伤的肩膀，心中依然难释怀……跳跃的思绪纷飞，范寅的影子又现……
    “小姐。”半掩的房门，伴随桑娘唤声，轻轻敞开来。抬眼而望，桑娘如往日，端着午缮而入。宋怜慢慢起身来，朝桌前行至坐下。桑娘小心翼翼放下托盘。站立一侧对宋怜道，“小姐，今儿有滋补养神汤。这几日你也未歇好，正好调补调补。”
    宋怜望着托盘，大小碗有几个。一一掀开来看，美味佳肴现眼。各色菜肴荤素搭配，那碗棕色的养神汤，汤上飘浮枸杞子，红枣儿…只是望着颜色，令人味口大增。
    “桑娘费心了。”宋怜口中言道，一手端起汤碗，她拿嘴轻吹几下，小心品尝了一口。侧面对桑娘道，“味儿是不错。只是，与我往日尝的，口感略有一些不同。”
    “许是厨子们又改良了。口味上才会不同以往。”桑娘听她这言，猜想着对宋怜道，“若是口味不变，怕是也要食腻了。”
    宋怜听言后，轻轻点头道，“桑娘言之有理。”她话完，端起养神汤，又细细品着。当一碗汤水入肚，却似不想再食之。她只皱眉头道，“这汤水喝了，饭菜却无味了。”又过一会儿，她泛昏睡感。迷迷糊糊走向床边，在桑娘的帮扶下上床。双眸微微一闭，并是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