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粉纱幔,朦胧垂落。宋怜平卧床上,双眸微闭,面色平静,似睡得很恬静。桑娘帮扶宋怜卧床而息后,站在床头凝望熟睡中的她。只以为她是困乏,又怕扰了她睡梦。桑娘轻手轻脚走近桌旁,双手端起了空碗托盘,走出了屋子并掩上门,慢慢朝后厨方向行去。
又到晚膳时分,桑娘从后厨端了膳食,按时来到了宋怜闺房。房门紧闭静得出奇,当桑娘伸手轻推开门。一眼并望见,宋怜依然熟睡未醒,而她的睡姿一成不变。桑娘心中纳闷不己,怎熟睡了一晌午,还睡得香甜未醒来?这一不同往日情形,让桑娘心中不甚奇怪。
桑娘快速走近桌前,放下手中的托盘。她急步走近床边,一把撩起纱幔挂上。望着那恬静脸面,依然如先前未异。桑娘诧异神色,口中关切轻唤,“小姐,小姐…”一遍遍的呼唤,也未唤醒睡中的她。拿手轻摇宋怜,宋怜也无知觉。这时候,预感情形不对,桑娘不由慌了神,她急忙奔出门去。
医师很快被桑娘请来。他端坐于宋怜床头,避嫌之隔着纱幔,为宋怜细心把着脉。这是唐府常用医师,医术也是精道老成。桑娘站立一侧,焦心望望宋怜,又望望老医师。心中是急火攻心,面上现担忧之色。
但见老医师把脉良久,面色越来越凝重,浓黑眉头紧蹙着,只轻轻摇着头,不禁叹了口气。他口中低沉一句,“哎,本人无能…无救了……”当他话完这句,缓缓站立起身来。一旁的桑娘听言,如雷轰顶。她呆立在那儿,待缓过神来后,只一把扯住医师衣袖,带着哭腔求道,“老先生,老先生…怜儿小姐,她,怎么了?为何无救啊?…求老先生,救救怜儿小姐……救救怜儿小姐啊…”……
老医师站立未动,任由桑娘扯摆着。他垂着头,低头不语…似也感为难,又含一丝同情。半晌之后,才又低声无奈道,“回天乏术…本人无能为力了……”这一句道出口,只好似判了果。桑娘扯他衣袖的手,一个无力滑落垂下来……她木呆悲伤眼,好似已然放空……
老医师何时离开的,桑娘也毫无记忆。她只懵懵的神情,跌坐于宋怜床沿……窗外依然下着雨,天色灰灰然一片,雨珠从天空滚落,像极了桑娘的泪……
唐府上空惊天一声,雷雨交加狂风袭来……府上因这悲事,陷入一片凄凉……这突发之悲事,有人忧有人喜。那唐夫人和唐小姐,听闻宋怜沉睡无救。这俩恶人在一起,掩饰不住开心色。却又怕引来义愤,只又装上哭丧脸,争相奔入宋怜闺房。那唐夫人一进门,见桑娘呆坐床沿,如傻了一般。又偷瞟沉睡未醒的宋怜,她假意拿衣袖掩面,装哭相奔向床头,嚎啕大哭道“怜儿啊…你这是咋了啊?…这就生生离去了?…你爹还在外未回,你怎忍心抛下?……”
那紧跟唐夫人进入的唐小姐,站立她娘身旁,眼望着床上一动未动的宋怜,心中止不住狂喜不己。一无所知的她心想,“这老天有眼,终帮自已除了心头之患。唐府万贯家财,从此归己一人所有,而爹也只再宠己一人。”心中高兴又遮掩,也学她娘装难过。
在外未归的唐老爷,听闻这突发悲事,也急匆匆赶回了唐府。唐老爷望着未醒的宋怜,不禁悲从心来…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只口中喃喃自语,“怜儿啊,这是发生了什么?…你与爹相认不多时,这唐府富贵还未享尽…你要抛下爹而去么?…爹欠你的父女情,还未来得及还啊……”
唐夫人在一旁,一边假意哭泣,一边偷瞟唐老爷。见唐老爷伤痛不己,她心中一股酸溜溜。暗自心想着,“这臭丫头去的好!不用与这臭丫头争家财了!到时候,慕奇寻着《景阳秘笈》,再除了这老东西!日后仨人享不尽的富贵!”这样心中幻想着,唐夫人面上隐笑。却忽然发现桑娘,那双眼似盯上了她。唐夫人触目心惊,又衣袖掩面哭泣。
桑娘站立在床前,无意间望向唐夫人,发现她暗喜之面,心中不觉起疑惑。桑娘心想,这怜儿小姐好好的,怎就突然无救了?…一切看来并无异样,只不过食了午膳而己。难道,这膳食莫非有异?……桑娘心中猜疑着,不禁打了个梗结。
唐老爷待冷静之后,细问了整个事发。桑娘将前因后果,及老医师所言道出。只不过,桑娘藏了自己的猜疑,未将猜疑告之唐老爷。因那老医师是唐府信得过之人,老医师下了定论并是无解了。桑娘对唐老爷建言,送怜儿之身回归茶铺。因宋怜先前就惦茶铺,心有所归自是顺她意。唐老爷忍着心中的悲痛,他晓桑娘深知宋怜心,只含泪无奈应她所求。
当唐府正在凄凉中准备一切,而桑娘独人暗自去了后厨,后厨的膳食用具,早已被刷洗的干净光亮。宋怜食用的碗筷,也未留下任何痕迹。桑娘向厨子们打听当日膳食备用情况。厨子们对如何备膳祥告之。桑娘又问当日有何人来过?那与唐夫人丫鬟对话的厨子,告诉了桑娘丫鬟来过,也问过宋怜午膳情况。桑娘打听完一切,心中莫名一丝不安。她似感这事有奇翘,但却又无据来说服。
雨中的夜,更显凉意;雨未停过,风也依然。桑娘独自一人宋怜闺房,夜守再也未醒来的宋怜。桑娘双眸噙泪,一直呆然凝望宋怜。心中悲伤着,“怜儿小姐啊,还未报家仇,还未送恶人,却自含恨去…天为何不帮?…”又想着送宋怜回茶铺,那茶铺的宋恪见此,又是有多悲伤难过?……
这一悲伤夜,孤灯伴孤影。桑娘饮泪暗泣,道不尽这离别。那夜风透窗吹进来,吹动床头纱幔飘飘……这一切映入眼中,满满的苍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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